十二年前,初二那会儿是苏念第一次见到戚勿白,他寡言少语,纵使生得一副好面容,与生俱来的那股疏离感,让人不敢靠近,苏念却是个例外。
那日阳光正好,一袭白衣的他站在银杏树下,满地的金黄与一身白衣黑裤的他形成了对比,那种与世独立的孤冷,深深的吸引了她,光线好巧的穿过叶子绘成一道弧线裹在他的身侧,像是个异域里走出来的王子。
她想着,这个人好特别。
一直到初三,他们在一个班级,苏念才真正意义上的和他有了接触,他总是不作声,带着骨子里的高傲与凉薄对她视而不见,甚至不屑用眼神去看她,可她就是犯贱,一次一次去挑弄他的底线。
记得他第一次与她说话,那个时候眼前的光线太暗,只能看见他整个人形成一道影子隐在黄昏之下,黑压压的,他不冷不淡的声音穿过早秋的凉风,“你我永远都不是同一类人,不要来招惹我。”
她当时很想反驳他,他们怎么不是一类人了,可那个时候,她竟一点也说不出来。
后来她才知道戚勿白有着难以言说的身世,那是在见到他姐姐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天戚勿白上了一辆很华贵的车,她远远地听见他们在车里争吵,也听了大概,接着就是戚勿白下了车,她原来竟不懂他是她姐姐口中的私生子。
车子扬长而去之后,他颀长的身影高高的树立在那,像个雕塑。
过了好久他的声音像是有气无力的,“你出来吧。”
“你没事吧。”她不懂背着她的他现在脸上是什么神情,依稀分辨着他的语气。
“都看到了,那是我姐姐,不过连陌生人都不如。”他冷哼了一声,嘲讽着自己。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家境。”
“你不用可怜我,那天我说的话记着。”他转过身,淡泊的一身轻松。
她看着渐渐淡出视线的他,却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还是要闯进他的生命里,她想要温暖面前的这个少年。
她知道她不该打扰他的,耳边飘荡着那天他说的话,你我永远都不是同类,她突然想到了人鱼与王子故事。
她不知道的是命运总是在瞬间做出决定,对于他们之间这样的决定太过沉重,好像当初不经意间的话总会在某天成为预言。
苏念想,如果当初没有看到那个站在爱丽丝仙境里的他,如果她早点认清,人鱼在第一眼见到王子那一刻,决定舍去她那美丽的尾巴,忍痛成为他的同类人,命运也同时在转动齿轮注定了她悲凄的结局。
苏念听着李宝儿讲着昨晚的事,不知不觉恍了神。
在看到池辛目板着一张脸进来时,她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凌迟处死的准备,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他把钱还了。
苏念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透过玻璃门池辛目头都没有抬一下,“进来。”
她推门径直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看他一副淡定的脸,血液像是涌遍全身,鼓足勇气道“总编,我想说昨晚……”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昨天你翘班了,在我没来之前,你们的总编也没有正式的人选,不好管你们,你是不是经常这样。”他还是没有看她一眼,专注于手里的画稿。
“昨天第一次。”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那样喝醉了酒发疯,把我的电话随便给人,我可不是圣人。”
“抱歉。”她低下头。
他手上的笔就没停过,划过a4纸的沙沙声透着力度。
他用余光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沙发的事,我已经让财务部的人给你报销了,你出去。”
“哦。”转过身拧着眉,一脸纠结。
苏念觉得自己真失败,为何总是让自己那么丢脸,回过头想想以前的她也是如此,逃不了的魔咒。
午休的时候她还是去了那间日料店。
李久立躺在躺椅上,头上盖着杂志,在听到动静他动了动眼皮,伸手将书拿下来,看到苏念时泄了气,“你怎么又来了,昨天脸还没丢够。”
苏念想到就懊悔,偏偏打给了池辛目,后来还奇迹般的碰到了戚勿白。
“要不是你打给我上司,会那么惨?”
“啧啧,怪不得昨晚那个人黑着脸,要吃人的样子,你不会被炒鱿鱼了吧?”
“快了。”
“你那个工作的地方又不好,还待在那干嘛?”昨天看到她的工作牌,没想到她工作的地方就是对面的春夏。
“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世间大多事都是如此,有的借酒消愁,萎靡不振,干脆一了百了,我看你也不像那些个想不开的。”
“你又能懂什么。”如果可以她真的想那样闭了眼,可是她总在期盼着什么,总有一天她也会得到幸福的,只是那一天到底该如何来。
李久立大概知道她的意思,就像他年轻的时候也犯下了很多错,才会想在这个平静的小镇度过余生赎罪。
“活着就是希望。”他轻叹一口气,有些释然,像个有故事的老人。
“你像是经历了很多?”她笑着,不难看出,带着调侃的语气。
“大概后半身就在这里度过了。”
“这儿好,我喜欢,清净自在。”
李久立没有说话,他一直都是个执着的人,他的执着和苏念又有什么区别。
苏念离开了和谷烧,撞到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俩人双肩撞了一下,那人后退一步,压低了帽子,声音带着中性,“不好意思。”
苏念颔首,看到那女人火急火燎的进去了,却也隐隐的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像熟人那般的交谈,倒是没有太在意。
顾银将帽子摘下来,一头灰色的短发,像个不良少女。
“哥,我在你这躲一阵子。”她习惯性的撩了撩刘海。
“你又干什么坏事了,在榕城待不下去了?”
“没事,就是欠了点钱。”她有些扭捏,笑呵呵的挠着头趴在吧台上,吊儿郎当的。
“欠了多少?”
“也没多少,就十万。”
“十万还不多,你个兔崽子,真是要气死我。”他看着四周,恨不得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呼她。
“哥,你别气,我不白住,我在你这打工,我也没地方去不是。”她还是有点怕她哥真的打她,连忙退后。
李久立扶额,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个顾银怎么没有一点女孩的乖巧。
城区某公寓里,乔雪子转身窝到身边戚勿白的怀里,“今天不去上班吗?”
“不急。”他伸手摸着她的头,俩人躺在洁白的床上相拥,微弱的光影斜照在他们脸上,依旧美好。
昨晚他匆匆赶来,他们就这样抱着睡了一夜。
“勿白,我想把第一次留到我们的新婚夜。”她抬头顶到他的下颚。
“好。”
“昨天我不是真的想生气,这次机会对我很重要。”
“我知道。”他抵着她的脑袋,情人间般的亲昵温柔。
外面不多时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形成斑点向下滑落成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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