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

天一阁的包厢姹紫嫣红，包厢的门楣上奇特的霓虹灯照得我胃部翻腾，我抖着手把门推开一线。

“老朱啊，小林啊，怎么才到，我们都坐了一会了。”

妈的，包厢里居然有其他人，我回过头看林凤眠，他微微甩头，甩头，什么意思，我瞪大眼睛，表示疑惑，他的眼睛也跟着瞪大，持续甩头。

“什么意思？林经理？”我忍不住了，憋不下了，声音小的只有我和他听的到。林凤眠狠狠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伸出只手，捏着我的袖子往后拖，一边笑道：“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我呆在他后面呼啦呼啦吸着鼻子，妈的，居然嫌弃我出场比他拉风，难道我就边配的命？

“这位是？”里面呼啦啦站起三位同志，个个西装革履，唯一一个女同志，穿的跟巴比娃娃似的，眨巴眨巴着眼睛，无比可爱的看着林某某。

“我新招的程助理，”他转过脸，对我道：“小程，这些都是公司的VIP，VERYIMPORTANTPEOPLE，刘站长，周副站，黄会计。”

我傻乎乎的跟着他，他每指一个人，我就跟着点头。

“林经理，你所有助理，就这个最灵。”巴比娃娃嗲声嗲气。

我得意的笑，挑衅的看向林凤眠，总算有个识货的了，一面招呼座位上的VIP。

“小程，难得黄会计会夸奖人，你就坐她边上，好好招待。”林凤眠转过身，偷偷的吐气，看向我的眼神无比感激。巴比娃娃的脸一下子僵了一僵。

我深深地猛吸口气，壮烈的走了过去，然后缓缓吐出，在黄会计的旁边坐下，鼻腔里充斥着股怪味，它的名字叫香水，如果非要给它加个界定，那就只有三个字……地摊货。

我持续嗅鼻，拼命压抑打喷嚏的欲望，桌上的菜还没有上齐，我的肚子却开始咕咕的叫。

突然，正左方四十五度倾斜，收到林风眠的眼神一个，伴随着甩头，哈？我不由自主的跟着甩，哈？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默契，为什么？我茫然以对，林凤眠微微叹气，手指若有若无的扣着酒杯。

恍然大悟，我跳起，举起酒杯，轮番满上，点头哈腰。

“来，小程啊，敬酒敬酒，你是新人，以后需要前辈提携的时候多阿。”

“好，我敬在座各位一杯。”我仰脖，兹溜，酒喝得贼快，辣得我涕泪交加。

“不错，不错。”林凤眠浅笑，歪过脖子，眼光扫过VIP们道：“小程，你是做业务的新人，我有必要提醒你，敬酒要一个一个的来。所以……”

所以，我了然，所以我要牛饮，好，林凤眠，开得了头，你就要承担后果，喝就喝，我拎起酒瓶，甩开喝……，每杯三两，喝个精光。

很好，敬完一周，剩下个巴比娃娃状的黄会计。

“黄大姐，喝酒。”我一把满上酒杯，气势如虹，刷的伸出手，酒杯里的酒呈抛物线状从巴比娃娃的头上洒落，汇集在连绵的雄山处。

“大姐？！是我？”捂住群山，黄会计目瞪口呆，惊的虚弱不堪，站了三次也没有站得起来，转过头无比哀怨的看向林凤眠嗲声嗲气：“林经理，我不大会喝白酒。我一向喝饮料的。”

林凤眠张开口，正欲说话，我猛地回头向他瞪眼，单脚踹上椅子，身体前倾，拍上桌子，大吼一声：“不行，这里都要喝白酒。”刷，气势如虹的再伸手，将杯里余下的半杯酒也给洒了出去，将巴比娃娃的裙下摆绽出朵花。

黄会计小银牙紧咬，眼睛幽幽又越过饭桌，飘向林凤眠。我转头，目光如炬，也扫向林凤眠，四股眼光如同最灼热的X射线，将他催得满头大汗。

“那个，小程，女士一般随意。”哈？女士可以随意，那我算什么？我无声的谴责，林凤眠目光游离。

“哈哈哈，程助理真是幽默。”欢笑的是刘站长，我能分辨的出，眯了眯眼，我长舒口气，不错不错，意识尚且清醒。

“小程就爱说笑话，”林凤眠假笑，一面用食指点着桌角的香烟。哦哦哦，敬烟敬烟，我从口袋内侧掏出个打火机，乘着酒劲屁颠屁颠的跑，黄会计老远的长舒口气。

“刘站长，我来点。”我凑过去，打火，咔嚓，咔嚓，咔嚓，一丝火星都没有燃上，我转头看林凤眠，他的眼中燃烧着把火，眼珠瞪得滴溜，我了然点头，那潜台词我懂，是……继续！好，继续，我低头，继续咔嚓，咔嚓。

刘站长尴尬的看我，嘴里干巴巴的吊着个香烟，我干笑，奋力咔嚓，猛然，火苗川起，一丈多高，我手持打火机目瞪口呆，滋滋滋，刘站长的刘海被烧成了卷毛，歪歪的斜卷在鬓角。

巴比娃娃嘹亮的尖叫声惊得我小脑抽搐，我抓起酒杯从上而下，轰，方便面成了碳灰，尖叫声从单奏变成合奏，刘站长雄浑的叫声压倒了群雄。

“程宝珠，你让开。”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林凤眠同志出离的愤怒了，抓住餐布直盖在刘站长的头上……一切都寂静了。

霹雳啪啦，燃烧的是林凤眠的眼神，我无力的回看，无力的耸肩，酒上脸了，林凤眠，我开始控制不自己了，你看着办。

从包厢里出来，空气稍稍清新了点。林凤眠走在前面，我跟在他后面。

他的脸黑成了包青天，眼睛里闪亮闪亮。

“林凤眠，小宇宙燃烧吧。”我尖叫着握拳，林凤眠的脸又红成了猪肝。

“你不是有二斤的量，怎么喝成这样。”林凤眠的眼睛持续发射辐射光源。

“啊？二斤？”我僵直的甩头，舌头拖出嘴巴，“是二两。”从包厢出来，我就迈着八字步，走的东倒西歪，将沿路的铁皮包墙撞得咚咚响。林凤眠在我眼前一个变两，两个变四。

“妈的，程宝珠，你做什么业务来了，车不能开，资料不能熟悉，连酒都不能喝，点个烟能把人烧成地中海！！！”

我拖着舌头讪笑，林哥哥同志，我现在能走八字步，你该偷笑，“我喝了酒，爱睡觉！！”我大着舌头，警告林凤眠“把车给我开过来，我要睡觉。”

轰，林凤眠爆怒，狠狠的用眼睛挖我一眼，我大乐，这哥么，生气都这么有风韵，扑过去，抱着他狂亲：“林凤眠，我爱你……我爱你啊……”舌头顺带舔了舔他的唇。绵绵软软，香香甜甜，真是好吃。我加重了力度，用牙齿轻轻的咬。

“你给我死一边去，”他终于爆发，一把推开我，将面巾纸扔在地上，“程宝珠，你不要乱跑，站在面纸旁边，我去开车。”

我傻巴巴的笔直的站在面巾纸旁边，眼皮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真的好舒服！

我躺在软绵绵的海绵沙发上，源源不断地热量一波一波的传来，好暖和，我紧紧手臂，抓得更紧，好舒服，啪嗒啪嗒，冰凉的水滴不断的从我头上落下，难道充电的海绵沙发还是室外露天的？

我紧闭眼，将自己的手臂扣的更紧，这个沙发好，人性化设计，抓得牢，我继续陶醉，如果不是膀胱处的不适应，我觉得会更好。算了，尿吧，尿完了洗沙发，反正在露天底下，被雨淋了一样要洗。

“程宝珠！！！”沙发暴怒，反抠我的手臂。

“哈？居然是全智能的，带录音的。”我茫然的睁眼，手臂一阵阵的疼，沙发的顶端居然是林凤眠的脸，铁青铁青，发着暗黑，林凤眠，我尖叫一声，酒醒转大半，从他身上跳下。

“程宝珠，你在我身上做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摇头，手指向天，干笑：“雨下得大了点阿。”

“你……”他的眼角跳动，咬着牙齿，满头满脸的雨水，身上的寸衫已经湿透，几乎能印出精瘦的身材。

我咽咽口水，湿透的寸衫，恩？他的西服在哪里，我扯扯盖在头上的东西，居然，是他的西服。

“算了，程宝珠，你回去吧，下午放你半天假。”他无力的摆手，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他崩溃，我也差不多。

于是，我上前一步，将盖在身上的西服盖在了他的身上，唱戏版的念经：“林经理，对不住啊，对不住，我回去一定奋发的练习喝酒，点烟……”

从他的眼睛里霹雳啪啦的燃烧起旺盛的怒火，他的嘴唇抿成了一字型，他的眉头皱成了耐克。

简直就是十二级台风预告，将我吓的转身就跑，没几步便是二路车站，站稳后回头，老远的看见林凤眠低头转身看自己的裤子，裤腰上形迹可疑的一大片潮湿，见我看他，咬牙切齿，我唰的转头，开始若无其事的左顾右盼，看上，看下，看站牌，看汽车。

越看越觉得生活是多么的美好，世界是如此的美妙，程宝珠，加油加油，第一天上班，你做的很好。乘着酒劲，我向空中挥拳，斗志昂扬，大声高叫：程宝珠，你会做得更好！！！

车站处，一片诧异的眼神，刺得我将脖子缩了又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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