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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狐影》第三章 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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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镇原本就是西北的边陲小镇。

而距此千里之外的正是令人深痛恶觉的十万大山。

传言十万大山乃是穷山恶水之地,山中无尽的毒霾瘴气,人畜难近,更有数不清的兽妖聚集于此,其中不乏修炼有成的妖兽,更有甚者修炼成人形也不无可能。

史上曾记载,妖兽多次祸乱人间,造成生灵涂炭,是以人神共愤,但凡妖兽一族,人人欲除之而后快。

三百年前狐族屠戮天下,更是将人、妖之间的仇恨推向了高潮。

近数万年前,十万大山出了一位妖王之后,这些妖兽才算安分些,鲜有犯界者。

只是不知道今日这几只妖兽为何从十万大山跑到了这里。

这几只妖兽不同于普通野兽,仗着庞大的身躯和坚硬的鳞甲在竹林里凶猛地冲撞着,只几个来回便生生碾出一条路来。

陆小溪听着吼声越来越近,心急如焚,脚下又快了几分。

不想月儿是女子,体力跟不上,心中又有些害怕,一脚没迈开,摔了个趔趄。

陆小溪一时没刹住脚,跑得远了一些,待他要折返时,只见那几只妖兽奔走在崎岖小路间如履平地,几个跳跃就追了上来。

陆小溪大喊道:“月儿,快起来,它们追上来了。”

月儿回头一看,恰巧看到一头独角妖兽庞大的身躯从天而降,竟是从半空朝自己生生扑了下来。一时吓得魂飞魄散,哭喊道:“小溪哥哥,救我!”

眼看着妖兽到了眼前,月儿本能地举起双手挡在身前。

那一瞬间,一声惊雷响彻大地,一道闪电宛若金龙划过苍穹,照亮了整个山头。

陆小溪微微闭了一下眼,不知道是被这闪电刺到了眼睛还是不忍看着月儿被妖兽吞噬。

就在月儿把双手挡在身前,陆小溪闭眼的一瞬间,月儿右手腕上的玉镯青光大盛,形成一道剑芒直取凌空扑来的妖兽,一击之下,那体型庞大的妖兽竟是直直飞出撞在石壁上,腹部一个巨大的切口献血直流,闷哼一声丢了性命。

剩下的几只妖兽咆哮着不敢上前,对月儿手上的玉镯颇为忌惮。

月儿自然也看到了玉镯上突然出现的剑芒杀死了妖兽,虽然不知道这玉镯为何会有这般异象,但心中也知晓这镯子能保住她的性命。

眼看着这边难以攻击,一只妖兽前爪在地上压了压,身子一纵,嘶吼一声,从月儿头顶越过,直扑陆小溪。

陆小溪惊慌失措,忍着剧痛往地上一滚,堪堪躲开这一扑。

那妖兽落在地上,并不急于再次进攻,而是试探性地朝陆小溪靠近,似是惧怕他身上也藏着什么厉害的东西。

陆小溪心中叫苦。

适才他这一滚,慌不择路中竟是往悬崖的方向去的,看着眼前的妖兽步步逼近,陆小溪身后就是万丈悬崖,再无路可退。

妖兽也看到了陆小溪的窘境,,一声咆哮,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往前扑去。

月儿一声惊呼:“小溪哥哥,小心!”当下更不迟疑,飞快摘下手上的玉镯用力向陆小溪抛去。

玉镯带着一缕青光,划过黑暗的山头,不偏不倚砸在那头妖兽身上。

妖兽身上原本坚硬难摧的鳞甲豁然露出一个口子,血流如注,玉镯深深隐入其中。

负痛的妖兽失去对力道的把握,悲吼一声,一头撞在陆小溪身上,双双自悬崖跌落。

失去玉镯保护的月儿瞬间遭到剩余妖兽的围攻。陆小溪被撞飞时,正看见一头妖兽张开血盆大口把月儿半个身子叼在嘴里。

“月儿!”一声悲痛欲绝的呼喊响彻天地,在这白石山头久久回荡。

“轰!”一声闷雷自天际滚滚而来。雷声过后,天地陷入短暂的安宁。忽然,一道闪电刺破长空,天地亮如白昼,紧接着狂风大作,无数“嗒嗒”声由远而近。

这雨,终于开始下了!

大雨疯狂地下了一整晚,在清晨时才停歇。整个白石山笼罩在茫茫白雾中,远远看去,宛若仙境。

白石山悬崖下,整个峡谷蓄满了水,水面飘荡着残枝败叶,悬崖绝壁上不时有虫虫蚁蚁从湿漉漉的峭壁上掉在水里。一只面盆大的青蛙在水里窜来窜去,呱呱声在这清晨的峡谷里清脆而悠远。悬崖绝壁边上,一头庞大的鳞甲怪物躺在水里,已经死去多时。只在水面露出一个肚子。肚子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少年。原来自悬崖掉落时,那妖兽因体型巨大当场摔死,陆小溪则落在妖兽肚子上,侥幸捡回一条命。

陆小溪全身湿漉漉地躺在妖兽肚子上,空洞地眼神望着天空不知名处,不知道他醒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这样望了多久。

他似乎忘记了清晨雨后山里的寒冷,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也忘了他所处的周遭环境。

他只是这般静静地躺着,就像是天地初开时他就躺在这里一样,没有思想,没有表情。

如果不是他眼梢汹涌澎湃的的泪水,还真的会误以为这是一个死不瞑目的人。

天上白云变换,始终不见有太阳,这是一个压抑的阴天。

直到再也没有泪水流出时,陆小溪才想起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做。他缓缓站起来,举目看去,整个峡谷里满满的都是水,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孤岛上。

如果不是掉在妖兽身上,怕是没被摔死也被淹死了吧?

仰头看去,云雾飘渺,悬崖高不见顶,绝壁之上,千沟万壑,偶有怪树古藤缠绕其上,陆小溪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抓住空中垂下来的枝条,用力拉了拉,然后一脚踩在悬崖凸起的岩石上,奋力往山顶攀去。

那枝条被陆小溪拽着在岩石上摩擦,只一会就断了,陆小溪来不及喊出声,整个人就顺着悬崖滑落,扑通一声沉入水底。

那只面盆大的青蛙突然间受了惊吓,一跃数丈远,呱呱叫着一头扎进水底向远方逃窜。

陆小溪从水底爬出来时,脸上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膝盖更是在山壁上碰得乌青,道道血丝,赫然可见。

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又找了个可落脚的地方,手脚并用向岩壁爬去。

被大雨浸润过的山壁湿滑无比,陆小溪不几时,又是一声扑通声,从绝壁摔落。

他再次选了一个地方,调整好姿势,继续攀爬。

少年的眼里,满是坚毅和悲痛。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爬上去!一定不让父母、月儿还有一村的村民就这样暴尸荒野。

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的尝试,当陆小溪出现在他跌落的山顶时,他全身淤青,手指、手肘、膝盖鲜血淋漓,十个手指头皮开肉绽,甚至于变了形状。

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难以蔽体。一双布鞋露出几个乌黑发青的脚趾头,每走一步,总能在草地上留下一点血迹。

一棵矮树的枝桠上挂着一件红色绣花布衣的残片,风起时,随风飘扬,猎猎作响,仿佛是怨魂在哀嚎。

陆小溪一步步走过去,缓缓伸手把布衣从枝桠上取了下来,紧紧抓在手中。

眼泪涌出,他轻轻唤了一声“月儿”,已是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如果不是这场横祸,或许我们可以一辈子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吧?我们会有自己的家,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也会慢慢老去。

我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在这白石山上做一个小小的猎户,一辈子和你、还有爹娘在一起啊!

可是……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

陆小溪跌坐在地上,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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