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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我为鱼》第003章 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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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虎头转身和身边几个年纪稍大的孩童耳语了一番,转身脱去身上的衣服,他只得十岁出头,所以也无甚不好意思的,脱了个精光,远处花姐儿身边站的几个女童,纷纷向他做出羞脸的手势,陈虎头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一阵助跑,噗通一声跳进了深涧。

小石村的这处深涧,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冬日里不结冰,夏日里不干涸,难得水质上佳,入口竟然有淡淡甜味,让人回味无穷。开始只有小石村和附近的双田村的村民知晓,日常也多有走远路来取涧水,而不喝自家深井水的村民。也不知道哪个年月,有行商的旅人经过小石村,无意中发现这汪深涧,品尝之下深以为奇,这名声也就随着行商传播到四面八方。最后连距离小石村上千里的府城,都有大户人家来此采水。无论是泡茶还是洗浴,品质都是上佳,饮茶者入口芬芳,饮后回味甘甜,提神明目。浴者更是周身清凉,一些皮肤顽疾,洗了几次后都有见好转。一时间小石村名气大作,来者如云。更有甚者,妇人不孕,病人沉疴不治,乃至一些读书人求取功名,都要饮一口深涧的泉水,小石村一下子就成为全府城名声最大的存在。也多亏如今正是盛夏,路上酷热难当,小石村又所处偏远,最近的州城也在200里开外,否则只怕涧边采水的人多如牛毛,哪里轮得到一干小孩子在深涧里嬉戏打闹。

那陈虎头一头扎进涧里,顿时一股阴凉环绕全身,尽管是炎炎酷暑,他还是禁不住地浑身打颤。陈虎头水性那是极好的,初入水中,知道身体尚未适应涧水寒凉,也不游快,有一划没一划的慢慢游到宁哥儿身边。

宁哥儿知道虎头没安好心,只是身在涧中,无法他去,脚底踩水,人却站立在水中,抬目望向陈虎头,看他作何打算。陈虎头倒也干脆,说道:“宁哥儿,咱们小石村以涧水出名,寻常孩童三岁就已经可以入涧水游耍,但要说这水耍的好的,我虎头却是敢说一个强字,不知道你可敢与我比试一番?”宁哥儿虽说早慧,但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听陈虎头这般自卖自夸,就有些忍不住,想想自家的水性也是不错,哪里受得住对方的激将法,昂头便道:“如此说来,今天我倒是要和虎头比试一下这水里的功夫了,不过丑话先说,前番里平地上打我不过,这次若是水里输给了我,今后可服我?”那陈虎头被戳中了痛处,也不说服与不服,一声大喝:“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嘛,我们水里见真章!”宁哥儿眉毛一样,同样大声喝到:“就与你水里比上一番。”

这边两人邀斗,那边可急坏了某人。有细心的读者肯定猜到,必是那花姐儿了。花姐儿对自家这位堂兄那是太了解了,堂兄自小体弱多病,三岁里一场大病,到处请大夫却无法医治,眼看是不能活了。后来太爷发话,丢进深涧里,能不能活都看造化。那虎头娘三十岁出头才得虎头这么一个独苗,心里哪里舍得,无奈太爷权威那是极重的,虎头爹都不敢多话。族中几位青壮带着病得只剩一口气的虎头来到涧边,在虎头娘哭死哭活中,把虎头一把丢进涧水中。

要不怎么说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求不到却也推不脱。想那虎头自小身子残弱,养在家里真是万般小心,平常一般的井水都不让碰,更别说这寒涧中的凉水。虎头初入涧水,寒气一激,放声大哭,这哭声刚响了一半,这涧水却已灌进口鼻,却是哭也哭不出声了。虎头娘在岸上看到心爱的儿子在涧水中上下起伏,张嘴吸气却被灌了一嘴的水,眼看就不成了,心如刀绞,这怒气自然不敢朝太爷身上发,转头一把揪住自家汉子的头发,没轻没重地往脸上扇。虎头爹心里也是极苦的,这孩子虽说身子弱,但毕竟是自家的独苗,这下自己恐怕要绝后了,一时间脑子也懵了,站在那里任由虎头娘扇打,也不做声。

几个沉浮之间,虎头已经看不见了,岸上的人唏嘘不已,有妇人上前安慰虎头娘,怎奈那母子连心,眼见爱子溺死,这当娘的又岂是几句安慰能抚平的。正踌躇间,忽然闻得涧中哭声大作,众人一阵惊奇,举目望去,那深涧中央,不住地扑腾水花的可不就是那虎头么。只见那虎头小脸依然青紫,但是小手小脚不住划水,竟然在水中起伏不定,却是不会沉下去了。大家转头看向太爷,老太爷此时全身发颤,满脸的不可思议,嘴里不住念叨:“造化,造化,这是我族的大造化!”赶紧吩咐族人下水救那虎头。这边老太爷一发话,那里顿时就有三五条汉子噗通跳下水去,虎头爹自然是第一个跳进去的。

众人一番手忙脚乱中,终于把小虎头救上岸,旁边的青壮脱去身上的衣服,把虎头围了个严实。这虎头吃了大苦,一个劲的嚎哭,声音却是无比响亮,哪有病怏怏要死的样子。众人无不称奇,老太爷走上前,抱起孩子就是一阵打量,嘴里不住的念叨:“好孩子,好孩子,咱这是救回来了,好!好!”说罢一把把虎头塞给虎头娘,冷眉冷眼的说道:“殴打夫家,成何体统,回去跪在祠堂里好生反省。”

虎头娘自是无所谓的,此时孩子得以生还,看样子连病都好得差不多了,哪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一把揪过自家汉子,二人围着孩子大哭不已。自此以后,虎头的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的壮实,一直长到十岁出头,再也没生过病。不但如此,这孩子还特别爱水,一个猛子扎下去,一炷香的功夫不见人都不带有事的。

宁哥儿自然不知道陈虎头有这个根脚,在他看来虎头水性即使是好,和自家从小打磨相比,又能好到哪里去,所以他是不怕的。花姐儿眼见宁哥儿上了陈虎头的贼船,奈何人在岸边,话又说不清楚,眼睁睁的看着涧中两人深呼一口气,一头扎入水中,看来这是要比试闷水了。心中顿时气恼无比,气的是堂兄虎头阴人,更气的则是那宁哥儿持强自傲,不听人劝。

余人不表,单说那宁哥儿,这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只见涧水清澈无比,向下看去却是懵懵懂懂,好似轻纱障目,看不真切,但是转头看向身边的陈虎头,却是清晰无比。那陈虎头在水中倒似飞鸟归林,龙游九天,一会翻滚,一会转弯,竟然围着宁哥儿不停打圈,间或手里或者脸上做出羞臊的架势,这是在挑衅宁哥儿了。

宁哥儿自顾自的往下潜去,不管身边陈虎头的撩拨。他自小随着父亲打磨身体,水性虽说不是强项,但是闷上一炷香的时间却也不是难事。只是这寒涧,越往下却是越寒冷,这才过了小半柱香,宁哥儿只觉得手脚麻木,渐渐有点无法划水的趋势。宁哥儿大惊,心知手脚麻木,接下来只怕会抽筋,在这寒潭深涧之下,如果手脚抽筋,那是必死无疑的了。心中盘算是不是该往上游,只是张目望去,那陈虎头像一只游鱼,在身边环绕不去,心中顿生悔意,原来这小子的水性那是极好的,只是这涧水寒凉之极,他却好像无碍一般,是怎般道理。念头如电闪,宁哥儿知道自己是无法再往下潜的了,只怕在这涧水中多待一刻,都有要命的危险。他也是极有决断之人,一念既起,什么输赢赌斗,全不如自家小命要紧,一翻身,开始向上游去。

可就在此时,宁哥儿觉得左脚底一阵抽疼,瞬间蔓延到小腿肚子,整个腿一下无法发力。心中念道:坏了,怕什么来什么,只怕是抽筋了。身体在水中翻滚了几下,径直朝涧底沉去。那陈虎头其实也到了憋气的尽头,若那宁哥儿再坚持一会,只怕就会俯首认输,心里不禁怒道:这小子怎么长的,平地上好生了得,这水里功夫也这么俊。正在腹诽间,转眼看到那宁哥儿在水里翻滚,看上去好像腿脚抽筋,只一会,就往涧底沉去。陈虎头大惊,拼命游了过去,伸手想抓住宁哥儿的身子,怎奈离的太远,是无论如何追不上的了。陈虎头有心往下追去,此时只觉得胸腹间如有火烧,知道自己再不换气,就要憋死在这涧中,他也是有决断的人,反身向上游去,准备换一口气再下来救那宁哥儿。

岸上诸人,等了又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见两人浮出水面,都有点着急,其中尤以花姐儿为最。花姐儿好比这热锅边上的蚂蚁,一个劲的乱转,嘴里不住念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还上来。”正焦急间,只听涧水一阵哗啦,陈虎头浮出水面。花姐儿心里稍微一安,正待问那宁哥儿下落。只听陈虎头大声呼道:“宁哥儿手脚抽筋,已经沉入涧底,你们快回去喊上大人!”话音一落,那陈虎头深吸一口气,又一个猛子扎进涧水之中。

花姐儿如遭雷殛,整个人却是傻了。岸边其他小童吓得呼喝不已,到是有几个机灵的,转头就向外面跑去,这是要寻家中大人来此了。花姐儿嘴里却是一个劲的念道:“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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