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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苍鹤的明末风暴》第二章 难度居然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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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兄台何人?又是从何处得知张溥之名?”

张溥听完衙役所说,才重新仔细地打量起王苍鹤来了,还真别说,除了打扮怪异之外,王苍鹤一身白白净净,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倒是挺像一个富家子弟的。

王苍鹤刚才被衙役拿着铁尺一阵好抽,现在正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他双手上扬,做了个抱拳的动作,然后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在下辽东生员王苍鹤,自辽东失守后,暂居京畿。只因曾得罪过阉党,北地难寻落籍之地。听闻江南结社成风,大可畅所欲言,在下便南下苏州,准备投奔我姐夫庄应会,谋一份出路。不料行到半路,奴仆见我家失势,直接卷钱跑了。而我姐夫庄应会现在又去了山东,在下只好南下福州投奔亲友,但行至太仓,在下已身无分文,不得以当了祖传宝物,却被此衙门贱役盯上,准备谋财害命!还请张兄看在我姐夫庄应会与张兄同年的情分上,救王苍鹤一救!”

王苍鹤以前有个同学姓庄,经常在王苍鹤面前夸耀自己毗陵庄氏,在明清时期有多辉煌。久而久之,王苍鹤就记下不少庄氏的事。

那同学还给王苍鹤看过一本书,在书中王苍鹤读到过庄应会曾与山东王氏结亲,但王氏早丧。

在王苍鹤想来,想必庄家与王家来往不多,正好方便王苍鹤冒认王氏子弟。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段,庄应会应该已经跟着袁可立去了山东。也就是说,现在整个江南连能证明他冒认的人都没有了。

所以王苍鹤抱着扯虎皮、拉大旗的想法,开始编织起自己的空白档案来了,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忽悠住张溥,躲过他到明朝的第一场危机。

想到得意处,王苍鹤不由笑了起来,可惜刚一咧嘴,就牵扯到脸上伤口,使得一阵剧痛传来,让他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但王苍鹤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毗陵庄氏不过是个小家族,在整个明朝,庄氏也就出过七个进士和七个举人,跟清朝以后,二十三名进士,八十三名举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庄应会如今刚去山东,现在不要说与王家结亲,恐怕连王家的门都认不得,幸好张溥对庄家并不熟悉,才让他有了冒认之机。

但张溥也是听闻过庄应会的,庄应会是江南毗陵人士,是天启元年江南的解元,后来他被原南京兵部尚书看上,现在正在山东给改任莱登巡抚的袁可立当属员。

但张溥别了别嘴,很想对王苍鹤说你记错了,他跟庄应会可不是同年,庄应会中举比他早了一期,但那些都是无关大碍的小事,张溥只是要探探王苍鹤的底而已。

庄应会的账他可以不买,但庄应会现在拜入袁可立门下,是莱登巡抚袁可立的得意门生。

且不提袁可立在苏州府任推官和任职南京兵部尚书时,在江南留下了多少人脉,光是袁可立清流首领的身份,就让张溥不能不买账。

所以王苍鹤的这个小忙,张溥是怎么都要帮的,明朝可是一个名声大于一切的时代。于是张溥双手抱拳,对地上的王苍鹤拱手为礼。

“张溥见过王兄!没想到,王兄居然是庄兄的内弟!庄兄文采非凡,想必下次会考必能鱼跃龙门!”

“幸亏在此遇见了张兄,否则在下可能就要被宵小害了性命了!”

衙役见到王苍鹤似乎真的与张溥拉上了关系,而张溥张举人好像又有为王苍鹤出头的意思,而本身又在江南有关系的王苍鹤,又一口咬死了他想谋财害命,心中惊恐万分,直接口不择言地对着王苍鹤破口大骂起来!

“在下只是奉公行法,贼秃你休要含血喷人!”

王苍鹤心知有张溥一行人在,他现在应该安全的很,根本不用害怕这些衙役直接动手了,现在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于是王苍鹤装作伤势过重,几次想要支起身子却没法起身,只能躺在地上对衙役怒目而视的样子,并在口中指出衙役的不轨之处。

“奉公行法不去县衙,而把我往小胡同里带,你到底是准备在在小胡同里怎么奉公行法?是想私设刑堂,还是谋财害命?”

而张溥见衙役嘴里不干净,冷哼一声,也对着衙役大声呵斥道:

“哼!王兄是辽东生员,为国家储备,贼秃也是你能乱喊的?”

张溥话音刚落,身旁就传来了王苍鹤冷幽幽的补刀声。

“殴打生员,按律鞭数十,赔而歉之!而你这已经不是殴打生员,是谋财害命未遂,就算你在县衙有关系,最低也是一个徒刑!”

衙役一听张溥偏袒王苍鹤,王苍鹤又一心想收拾他,知道这些读书人势大,不能硬顶,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到了衙门自己多半也要受责,不如自己主动丢掉脸皮,先把这些读书人唬弄住再说,他们总不会想背上一个眦目必报的名声吧!

想到这里,衙役直接往地上一跪,一边磕头,一边对着张溥哀求道:

“张相公!小的只是职责所在,绝非故意为难这位王秀才,你老可要明鉴啊!”

砰!砰!砰!几下重叩,衙役顿时头破血流。

张溥看到衙役磕得满脸是血,马上把头转向王苍鹤,眼神好似在询问王苍鹤,此事是不是到此为止了。

眼见张溥只是见到衙役磕破点头,流了点血,居然就开始心软了,王苍鹤知道张溥不愿意为自己这个陌生人,背上咄咄逼人的名声。刚才与其说张溥是为自己说话,不如说是读书人的同仇敌忾,因此王苍鹤趁着张溥还未开口,赶紧把话说出口。

“磕头有用还要王法干嘛?”

王苍鹤并不准备放过这个衙役,刚才如果没遇到张溥一行人,死得就是他了,今日有张溥在身旁,自己还不抓住机会,把这衙役收拾了,那王苍鹤就真是傻瓜了。

衙役刚一抬起血流满面的脑袋,就正好撞见王苍鹤冰冷的目光,不过衙役并不怕王苍鹤。别说王苍鹤是辽东的生员,就算是本地的,衙役也不嘘他。

能叫衙役害怕的,只有面前的这位举人老爷张溥了,衙役可是知道这位老爷家里的大人,可是正二品的南京工部尚书张辅之。于是衙役直接对王苍鹤亮出了自己后台,并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王秀才!这些都是误会,小人屠三,姑父为州中王典史,王秀才不是想在本地落学籍吗?小人愿为王秀才疏通关系!”

张溥虽然知王苍鹤说的衙役想谋财害命,多半是事实,但一来他不想因为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王苍鹤,平白得罪典史。别看典史连从九品都算不上,但那已经是官了,还不是流官,跟下面的胥吏是两个阶层了。

二来王苍鹤本来就只是猜测,又没有实据。就算闹到州衙,只要他不出力,不过判衙役个殴打生员,鞭数十就算完事,连衙役这身皮都很难弄下来,于是张溥开始劝说王苍鹤息事宁人起来。

“王兄!毋意,毋我。”

“什么毋意,毋我?”

王苍鹤是历史专业,可不是学古文的,而且张溥说的实在太隐晦,又是古文,王苍鹤一听衙役的姑父居然是太仓的典史,心知自己不可能拔掉衙役屠三的这身皮了,正在计算自己能从屠三手里弄到多少好处,一时没回过神,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但话刚出口,王苍鹤就心知不妙,想要张口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下子愣在当场。

那些明朝的举人大多比现代人都还聪明,见到王苍鹤不但打扮怪异,而且王苍鹤先是说自己是辽东秀才,然后又说自己是庄应会的内弟,但江南世家可少有与偏远地区联姻的,张溥心中早就起疑。

但无凭无据的去问王苍鹤,那就是纯粹得罪人了,是以张溥一直隐忍不发,打算以后再旁敲侧击打听清楚。但现在王苍鹤连他的话都听不懂,心中立时见疑,于是张溥立刻出言试探到。

“不知王兄现在生员籍贯是在哪?为什么会想太仓落籍?”

“这个,在下是辽东五义禀生,因家父曾得罪过阉党,现阉党在北地势大,官员们都不想恶了那群阉患之辈,故苍鹤难寻落籍之地。至于生员籍贯,在下也是准备落在江南这文教昌盛之地,现在正要向教谕报备。”

王苍鹤心知张溥已经起疑,但王苍鹤并不慌张,他已经想好了说词。在他想来,想要查实他的生员籍贯,按照正规程序来走,光是走路也要三、四十天,是以回答的很淡定。

可惜张溥一听王苍鹤称自己为辽东五义人士,心中的警惕之心更是大盛,因为辽东五义那地方实在太偏远了,江南庄家与王苍鹤结亲的可能性,再次降低。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敢问王兄,此句何解?”

于是张溥根本没再去问王苍鹤生员籍贯,直接开始考起王苍鹤经义来了。

王苍鹤在心中大呼不妙,但现在又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按照字面上的意思解释起来......

“只有天下最诚心的人,才能了解自己本性,然后才能了解别人的本性,最后才能猜测出天地的化育之道。”

“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而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何解?”

张溥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但声音却开始变得生冷起来。

“舜是一个拥有很多知识的人,舜非常喜欢向别人请教,但舜把恶事隐藏起来,只宣扬自己做的好事,所以舜成为了舜!”

王苍鹤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张溥一眼,想试试能不能从张溥脸上的表情中,看出刚才他说的对不对。但张溥板着一张脸,一点多余情绪都未泄漏,王苍鹤只好在喘喘不安中,继续回答道,只希望自己能中个大奖,直接蒙对。

张溥听完王苍鹤的解释后,看向王苍鹤的目光,已经变得如同在看一只正在垃圾堆上吸食残羹、垃圾的苍蝇一样了。

“此为蝇蚋之徒,诬罔视听而已,维斗兄,我们走吧!”

张溥现在的心情好似刚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连骂王苍鹤的心情都没有了,转过身子,对着他身旁的另一个文士招呼了一声,然后看都不看王苍鹤一眼,转身便走,一众仆人赶紧跟了上去,原地只留下衙役正带着一脸的狞笑,看着王苍鹤。

王苍鹤心中大骂自己多嘴,他知道现在因为张溥一行人已经见过自己了,这屠三虽然不敢随便找个小巷,就把他处理了。

但就算衙役按正规程序走,也会把直接他关起来,然后那衙役在牢子里,想怎么泡制他,就能怎么泡制他。

说不定第二天王苍鹤就会变成尸体,被人抬出来,毕竟像王苍鹤是真正的三无人士,在这混乱的明末,衙役完全可以把他当难民、鞑子奸细、在逃黑户处理,更别提屠三他姑父王典史就是管牢子的,屠三要在牢子里整死他,简直不要太轻松。

王苍鹤绝望的看着张溥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然后左右一扫,看着周围聚拢来看热闹的十多个吃瓜群众,心说,现在我不想被区区胥吏阴死,看来只能把事情闹大了。

张溥!你一个投机邀名之辈,既然敢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就别怪我咬你了,反正你也不算好东西,就让你的名声来成全我吧!思虑一定,王苍鹤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咬住张溥了,他的脑子顿时急速运转了起来,思维也在一瞬间活跃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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