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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苍鹤的明末风暴》第九章 被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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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五人墓碑记》中的“东林七君子”之一的大盐商周顺昌,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虽然《五人墓碑记》中的五位义士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周文元只是混黑道的漕帮大佬。

但对王苍鹤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王苍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现在只想着自己出名之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不错!”

杨廷枢来到王苍鹤身后,看向了王苍鹤正在书写的祭奠之词,只一眼,杨廷枢就被王苍鹤一手漂亮的楷书吸引住了,不由自主的赞出声来。

王苍鹤装作不在意,继续提笔狂书,但心中实在得意,没见过吧!我可是花了五年时间,才把郑板桥的楷书临摹得像模像样!

“五人者,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义而死焉者也。至于今,郡之贤士大夫请于当道,即除魏阉废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于其墓之门,以旌其所为。呜呼,亦盛矣哉!”

杨廷枢看着碑文,只觉得王苍鹤的笔风风格质朴,慷慨激昂,明快爽放,直抒胸臆,越看他就越喜欢,于是不自觉地念出声了。

“什么?”

听着杨廷枢念出的王苍鹤所谓祭奠之词,张溥心中大惊,心说这不是我写的碑文吗?今日张溥约齐应社一干人等,说是要现场为苏州五位义士写碑文。

但其实张溥早就已经写好了,只是这样一篇慷慨激昂的碑文,如果不现场作出来,哪能显出张溥的本事?

而且所有人都一直把张溥放在张采之下,张溥一直心中都不服气,他今天可是想借着这篇雄文,跟张采争一争应社的首领地位的。

但是张溥心中非常疑惑,我可是写出这篇雄文后,为避免被人看见,背熟之后,就一把火把碑文烧了,王苍鹤绝对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碑文的,难道真的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于是张溥按捺住现在就砍死王苍鹤的想法,几步来到王苍鹤身后,看向了王苍鹤正在狂书的碑文。

噗!

张溥一口老血喷出,现在他总算确定,这就是自己写的《五人墓碑记》。

张溥此时不但心神大乱,而且心中激愤不以,一边抓住王苍鹤执笔的右手不住摇晃,一边涨红了脸对着王苍鹤骂道:

“你这无耻之徒!这碑文是我写的!”

王苍鹤做了一个不解的表情,耸了耸肩膀,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子,言语中带着一丝疑惑对张溥说道:

“张兄!我这《五人墓碑记》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噗!

张溥又是一口老血喷出,他是被王苍鹤的无耻震惊了!心说你当着我的面盗我的书,居然连名字都不改!对于这种当面摘抄,还能面不改色的无耻之徒,张溥此时的心情已经难以用言语表述,只是手指颤颤地指着王苍鹤说道:

“这《五人墓碑记》名字也是我的!”

“张兄不会糊涂了吧?张兄你说这《五人墓碑记》是你写的,可有人能证明?”

到了现在,王苍鹤再笨,也知道这《五人墓碑记》恐怕早就被张溥写出来了,但是他现在也已经没有了退路。

于是他一边思索着到底有几人知道这《五人墓碑记》,一边在心中打定主意,不管张溥提出谁来证明,我只以亲亲相护、当辩不辩来推脱。

而张溥一想到自己居然把原稿烧了,就悔恨不以,他看了看杨廷枢,很想说杨廷枢知道,然后靠两人的身份坐死这件事。

但是他不能,一个原因是他拿不准杨廷枢会不会配合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且不提他正在与张采争应社首领,让杨廷枢帮忙后,杨廷枢对他的感观会变成什么样。

只说让杨廷枢掌握住他的把柄,这样的事除非他傻了,才会去干。

于是张溥只好实话实说:“我作成当日,就已把原稿烧了!”

王苍鹤闻言大喜,心道天助我也,冷笑一声,然后装成一副此事已经黑白分明,只是给你留点面子的样子,转移起话题来。

“呵呵!张兄你都病得吐血了!不擦擦吗?”

杨廷枢看到张溥又是吐血,又是胡言乱语,周围的一众落魄老童生和一干吃瓜群众,也开始对着张溥和自己指指点点起来,感觉现在真是丢人丢大了。

杨廷枢才不信王苍鹤抄了张溥的文章,张溥只说什么原稿烧了,看来人证也是没有的,而王苍鹤才来太仓多久?今日之前,王苍鹤与张溥根本不认识,他从什么途径得到张溥的稿子?

心说乾度兄今日召集我等应社成员,给五位义士做碑文,不会是因为这篇碑文太好,乾度兄觉得自己做不出来,被刺激到了吧!于是杨廷枢赶紧上前扶住张溥,并招呼张溥的家仆上前帮忙。

“乾度兄!你没事吧?你们还愣着干嘛?没看乾度兄都吐血了?”

“你走开!我没病!”

张溥此时已怒极攻心,见到杨廷枢上前把手伸向他,以为杨廷枢是要把他拉开,想也不想,啪的一下,打开了杨廷枢的手。

王苍鹤见杨廷枢的手被张溥打开后,脸上浮现出的一丝不渝,心说看来杨廷枢不知道这篇《五人墓碑记》的来历,那就拉着杨廷枢一起,咬死这《五人墓碑记》是我写的吧!

以后就算张溥找到了其他人知情人来证明这篇《五人墓碑记》是他写的,以杨廷枢的性格,多半也会跟我站在一边的。

思虑一定,王苍鹤立即上前助攻,并帮助杨廷枢指出张溥的病症:“杨兄!我看张兄是得了癔症!还是快教人去请大夫来吧!”

说完,王苍鹤又转头指着张溥的几个家仆,大声呵斥道:

“还有你们!你们几个是张兄的家仆吧?张兄现在生病了,你们不带张兄回家,把张兄病情禀告张尚书,还敢在一旁看笑话?就不怕回到张家,被张尚书责罚吗?”

几个家仆不知真伪,只是见到张溥,不光眼中布满了血丝,嘴边还挂着带着血丝的唾沫,行为也大异平常,以为张溥真的犯病了。

心想王秀才说的对,我们跟少爷一起出来,少爷却突然发癔症了,我们几个无论怎么看,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看来只有听王秀才的,先把少爷带回家中,把少爷的病情禀告老爷、夫人,让老爷、夫人来做主,才能减少我等罪责。于是几人感激地向王苍鹤行了一礼,马上走上前去拉住张溥。

张溥见杨廷枢明显不信自己的话,而他那几个没脑子的家仆,不但上来拉他,还给王苍鹤行礼道谢。气得双目赤红,他脸上青筋鼓起,望向王苍鹤的眼神几欲食人。

“妖人!你去死!”

一声暴喝之后,张溥抓起落魄老童生书摊上的砚台,直接扑向了王苍鹤,可惜王苍鹤早有所料,身子往左一个急跨,就到了杨廷枢身后。

张溥眼见自己够不到王苍鹤,手上的砚台直接脱手而出,碰得一声!砚台正中杨廷枢额头,杨廷枢顿时血流满面,此时杨廷枢很想冲上去与张溥对放,可惜他不能!

他加入应社,一方面是因为他与应社中的几人意气相投,他很喜欢与应社中的士子,一起讨论时政的感觉。

另一方面却是看中了应社中人的身份,准备与几人互相扶持,其中的张溥身后的张家势力,就算在应社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因此张溥一直是他想拉拢的重点对象。

他可不想现在与张溥交恶,于是杨廷枢一边掏出一张手绢,捂住自己额头的伤口,一边平视着已被几个仆人抱住的张溥,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说道:

“乾度兄!我这次看在你病了的面子上不计较!但是......”

扑!杨廷枢话还未说完,就又挨了张溥一脚,原因当时是张溥看着杨廷枢身后的王苍鹤,从杨廷枢身后,伸出了一个脑袋,平静的望着他,但王苍鹤眼神中,仿佛发散着无穷无尽的讽刺意味,让张溥实在受不了。

而张溥身子又被自己仆人抱住,双手动弹不得,只好用脚去踹王苍鹤露出的半个身子,没想到又是杨廷枢帮王苍鹤挡了枪。

杨廷枢此时怒火中烧,心道,张溥!你的嫉妒之心太强了,平时就因为张采比你文采好,常常与张采对着干,今天又说别人的文章是抄你的,我好心好意的想帮你遮掩,你却这样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扒下你这伪君子的伪装了!

虽然王苍鹤刚才就已问过张溥,张溥也没说有什么人证,但杨廷枢已经认定,张溥是在胡说八道。此时杨廷枢想羞辱张溥,自然会想到把这文章翻出来说事了,于是杨廷枢装作帮张溥想办法的样子,对着张溥问道:

“乾度兄!稍安勿躁!你说这碑文是你写的,但既然原稿已烧,物证已失,那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人证?”

“我说了当日作成,我就已把原稿烧了!”

张溥一时语塞,但还是一口咬死是自己写的。

“呵呵!”

杨廷枢跟一众老童生,皆是相视一笑,就闭口不言,而周围的数百民众就没有他们这么客气了,一时之间,人群中哄声雷动。

这时张溥才反应过来,杨廷枢居然是在帮王苍鹤说话,顿时对着杨廷枢大骂起来。

“杨廷枢你这休妻附贵之徒,笑什么笑!”

张溥这一下可算是捅到了杨廷枢的痛脚,杨廷枢的原配本来是李氏,其父为诸暨廪生,其祖李嵩属浙党人士,天启元年东林党上台后,不但想把所有非东林党人士都赶出朝堂,他们身后的商人还为了利益,在东林党老巢江南掀起了一股攀咬之风。

杨廷枢的老爹为了避开党争,并攀上高枝,立即让杨廷枢休了李氏,另与赵田费氏联姻,让杨廷枢成了受人嗤笑的赵田费氏婿。

杨廷枢虽然从费家得到了不少助力,但他深以为耻,这四、五年时间大多躲在芦墟隐居,连州学都没去,此时张溥公然扒皮,杨廷枢怎能不恨!

杨廷枢心道,张溥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难道你家有个当南京工部尚书的张辅之,就能不把我杨家放在眼里?我祖父可是南京兵部尚书庄简公杨成!虽然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了,但我杨家也不是可以随便侮辱的。

想到此处,杨廷枢越发觉得怒火冲天,于是杨廷枢一声不吭,转过身子,向着张溥刚才砸他脑袋的砚台走去。

王苍鹤见杨廷枢居然一言不发,径直去捡地上的砚台,心知只有在杨廷枢吃了亏,有能力报仇,却难以报仇的情况下,杨廷枢才会更加觉得自己憋屈,杨廷枢才会彻底与张溥交恶。

于是王苍鹤立即上前抱住杨廷枢,口中不停劝解道:

“杨兄!得了癔症的病人都分不清好歹!你千万别跟张兄置气!好了!好了!张兄我承认这《五人墓碑记》是你写的!你不要闹了!乖乖听话!等大夫来了!回去吃几年药就好了!”

“妖人!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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