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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女红妆》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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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烂漫,蜂蝶乱舞,即使是肃穆庄重的宫闱里,也再清冷的冷宫中也挡不住东风相顾。容妃苍白美丽的脸上已经没有悲喜,如瀑黑发任意流转,素色的锦裳罗裙将人显得愈发娇美,而这样的可人儿却早已被遗忘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看着无人侍弄的花草已然长得繁茂热闹,令她的心绪也开始悸动,她想她这一生被人摆布,事事不由己,牺牲了一切,到头来也不过的落到这个境地。开始确实也恨过怨过气过恼过疯魔过,而如今尘埃落定,心事全无后,她又觉得这里才是开始,是她人生新起点,这里没有纷争,没有男人,这里的一切都是自然的,没有人再需要她付出,也没有人再要挟她,她想什么样就什么样,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去面对那一张张市侩虚伪的面孔,她笑了,春光美好,而她的笑容令春光更加绚烂。一片云彩飘来,她望着天空,心里暗暗道:“只是,她终于还是没有嫁给晋王。”

姜玙抬起头,望着天空,阴测测的,秋风骤起,像是又要下雨。她托着腮,像个不懂事的少女一般,双目里是清澈晶莹,落叶被风拢着打着卷儿往下落,蝉声在昨日总算尽了,地上偶有几只落下的蝉尸也被鸟儿衔走。柳儿端着热汤进来,看姜玙又趴在窗口,忙抢了窗户关门:“风这样大,再吹病了可怎么使得?”

姜玙被她扯到榻上,又盖了被子,往炭炉里添了些许炭,端着热汤擦脸净手。柳儿有时觉得少夫人就像个孩子,有时候又觉得她高不可测,有时候觉得她冷得令人发寒,有时候觉得她亲切得就像自己的家人,但是她从不对她们下人狠颜厉色,所以她渐渐也开始胆大妄为起来。

头有些发晕的姜玙靠在软垫上,由柳儿这样那样的摆布,只是笑着应着,眼里恍惚起来。曾经也有个丫鬟是这样的,就像柳儿一样服侍自己。全心全意得对自己,不因为她是什么身份,就那么为她,连自己的一生都没了。

她总是轻轻慢慢得梳理姜玙的头发,感叹着:“真滑真软,小姐的头发最美了。”

她总是拿着从外面采回来的野花,对姜玙比划着:“这个戴起来好看,这个不香,不过颜色美,这个是阿勇摘的,那里可高了呢,阿勇能上去真不容易。”

她总是和姜玙托腮对坐着,聊着那些羞羞的话:“今天阿勇牵我手了,他的手那么大,晋王有没有牵过你的手?”

她总是看着她心疼得落泪,撕心裂肺,却不停安慰:“我替你去吧,大不了以后你管我叫声娘。”

她身披霞帔,头戴凤冠,凄怨哀婉,被十六人抬的大轿,蜿蜒逶迤的仪仗缓缓送进皇宫……

姜玙猛然惊醒,这是她及笄以来常做的噩梦,那年若不是翡云替自己嫁进宫里,被皇帝要为人质,这些年姜府便有灭顶之灾,她是为了姜府,把一生都牺牲了。

这些年,姜玙心里就想着嫁给刘俭后助刘俭登上王位,今后以国母之尊善待翡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皇帝虽与太子早有嫌隙,但如今春秋正盛,怎肯废而另立,只待几个孩子争出个子丑寅卯来,再行立储之事。现下想来也是当时天真不过,帝皇无情,怎会在意儿女情长,于天下江山较,不足道也。

柳儿推开门进来:“少夫人,你怎么了?”

姜玙怔忪半晌,才缓过神来,看着柳儿,似乎又看见了翡云,低低喊了声:“姐姐。”

柳儿并未听清,却也没有问,近前伸手探姜玙额头,松了口气:“太好了,不热了,可算是好过来了。”

姜玙默然,忽然又用略暗哑的嗓音道:“一年了。”

柳儿把窗户打开透透屋里的炭气,又慢慢关起,留下一条缝,又把药碗塞到姜玙手里:“是啊,梁娘子眼看就要生了。”

“这是我们封家第一个孩子,必定要好生关照着,老太太巴望着抱曾孙呢。”姜玙一口干了药,把碗递还给柳儿。

自从老夫人不管事以后,彩珠也只一心照顾老太太,这后院上下的事全由姜玙打理,柳儿也成了封府里的大丫鬟。

柳儿嘟起嘴,老大不愿意:“我早看她好生养,没想到就真的那么快就怀了,这万一是个男孩可就是长子,少夫人,您就不能迁就着点少爷,他那时那么听您的,怎么您又把他往外推呢?”

姜玙神色黯然,垂下眼睑,不再理她。

柳儿也习惯了,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姜玙就是这样。

第二天晌午,用过午饭,秋高气爽的天气,姜玙却依旧闷闷不乐,驻足高阁,再不理封添呈。从去年冬天开始她就是这样,那日,姜相府来了消息,容妃因忤逆圣意被打入了冷宫。

“少爷说,昨日李夫人又来了书信,说是在岭南太苦,求咱们想个法子,能不能回来,问您的意思。”柳儿从外面回来,替封添呈稍话,这半年多她就是个传话筒。

“才一年就受不了了?哼,这才刚刚开始。你叫他回信,让她们老实待着,李大人的案子还没完呢,朝廷不是那么没记性的,总有几双眼睛盯着她们,别妄想能回来了。我那颗珠子够她们过几年好日子的,不用太理会,要是耐不住苦偷偷回来,出了事可于封家无关。”

姜玙懒在榻上,连眼都没有睁。

柳儿叹道:“少爷就在厅里等回音儿,要么,叫上来喝杯茶也好。”

姜玙冷然道:“你下去回吧。”

柳儿无奈得摇头,下楼而去。

封添呈坐下楼下厅里,时不时望一望楼梯口,见柳儿下来,道:“夫人怎么说?”

柳儿把姜玙的话复述了一遍,封添呈点头,他并不在意姜玙怎么处理李家母女的请求,他只是总在找一些能和她说上话的由头。

“她还说什么了。”封添呈追问道。

柳儿摇摇头,看封添呈面露失望,忙解释道:“少夫人她病了几日,是怕自己形容憔悴才不见您的。”

封添呈讪笑这叹道:“她什么心思我比你明白,有的事你不懂。”

柳儿看着小侯爷的背影,忽觉这高高在上之人竟也有如此落寞之时,是为了少夫人吗?还是为了曾经的秋姮姑姑呢?

晋王策马狂奔在落英缤纷的山道间,身后是一队简装精锐的骑兵。树木在秋日阳光下影影绰绰,林中不时传出细碎的声音,是叶落着地的声音,也有小动物踩着枯叶的声音,还有着开弓射箭的声音。

三支暗箭嗖地往晋王的方向飞去,远远的有个人躲在树后,探出一双眼注视着,他等待着晋王中箭,他就可以完成使命回去交差。

刘俭一身月白色的圆领书生袍,腰间系着玉带,玉带上悬着一块玉龙佩,发拢紫纱冠,一支银簪雕龙,龙目嵌着红宝石。俊朗的面容紧绷着,耳中忽闻破风声。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有几支箭正向他射来,这支箭上很可能淬了剧毒,射箭之人定是要致他于死地的。

而此刻,人在马上,马在狂奔,山路狭窄而崎岖,要么中箭,要么跳马,而身贴山壁,另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无路可逃,他闭了闭眼,咬牙对身后的骑兵喊道:“火速赶往目的地,不得延误军机。”赶在箭到之前,纵身跃下悬崖。

众人只见三支支箭飞空而去,宝马哀嘶,而晋王殿下已滚落山崖,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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