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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女红妆》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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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一番冬去春来风景妙,

听一段桃花流水莺唱早,

晨钟声声坊间闹,

头那声已起身把好衣裳找。

起手先将眉儿淡淡描,

再使那口脂匀唇角,

对着镜儿细观瞧,

心头似小鹿狂蹦跳,

羞道是女儿家情窦初开了,

只为那公子对咱笑。

樱花林里,花瓣无风自落,女子穿着一身嫩绿的绣浅紫色月季襦衣湖绿色襦裙,披着粉白色丝帛,乌发盘成双环髻,上簪绿萤流转金步摇,花珠翠宝蝴蝶钗,金珠流苏月季花的耳珰,胸前佩百宝璎珞,腰间佩晶莹剔透一块玉凤佩,足下是粉绿绣白菊的木屐,木屐里装着香粉,一步一朵香粉菊花,她静静坐在树下石凳上,花瓣无意落下,滑过瓷白细腻的肌肤,帷帽里,一张倾世容颜,轻扬起一丝笑容。

林外马蹄声住,飘然下马一个俊俏郎君,头戴嵌白玉镂金冠,身着深紫色绣黑菊花书生圆领袍,袍结端坠着粉玉雕的莲花朵儿,腰间系黑色丝绦,挂着一块玉龙佩,足上是深紫色锦靴,他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牵着马来到女子面前,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凝视对方许久,男子才道:“你,等多久了?”

女子笑道:“我不曾等你,反是你等我多久了?”

男子不好意思得垂了头:“你这丫头何时也习得如此轻薄,竟敢取笑我。”

女子取了帷帽,来到男子面前,看着他的脸,打趣道:“三载未见,你可老了许多。”

男子忙伸手捂脸:“真的吗?明明已经常敷面了,为何还见老了?”

女子咯咯乐着转着圈,背着手仰头对男子道:“你总是大我那些年纪,又是去打仗的,亏你还有心思敷面,真是不害羞。”

男子伸手拉住女子,温软的手触到他满是硬茧的手,陡然一阵心酸,“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女子忍着泪,点点头:“路途遥远,书信艰难,我只望战事早停,你能早归。”

男子为女子取下发间一瓣樱花,从怀里掏出几封信件:“我每日带在身边,犹如你在面前一样,玙儿,你今年便及笄了,待我禀告父皇将你赐给我,我们成亲好不好?”

女子羞得满面通红,如娇花初放,灿然生辉,撤了手小跑出几步,回头笑着对男子道:“你去和爹爹说,我爹爹肯娶你,我就嫁给你。”

男子朗声笑道:“好,我就不信姜老大人敢抗旨不尊。”

女子俏生生得偷眼看了看他,“你若能请到圣旨,我便不嫁你都不行了。”

男子听了更得意了:“我三载戎马,立下赫赫战功,就是为了向父皇请旨娶你,这一会你可跑不了了。”

女子暗暗心疼,缓缓走到男子面前,环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你若不是皇子,那该多好。”

男子沉默,两人在落花间,如一副美丽画卷。

“母亲,母亲,沁儿来找你了。”小封沁踢踏小腿,跌跌撞撞往翠凌阁里闯,纯儿跟在后头想护又跟不上,急得直喊:“慢着,小心。”

柳儿从楼上下来,接着封沁伸手一抱:“小少爷可得得体些,过几日春祭还得面圣呢。”

封沁小嘴一撅:“母亲说,只要跟着她就行了,不用沁儿做别的。”

柳儿笑嘻嘻得捏捏他的小胖脸:“行了,奴婢抱您去见夫人。”

封沁别过脸,不高兴得说:“你口口声声奴婢,真是奴婢哪敢捏我脸?”

柳儿一笑:“那没法子,奴婢看见可爱孩子就喜欢捏脸,你母亲特许奴婢的。”

封沁听了,睁着好奇得大眼睛问:“母亲也说我可爱?”

柳儿哄道:“夫人说小少爷是天下最可爱的孩子。”

“真的真的?”封沁急哄哄得从柳儿身上跳下来,跑了几步到姜玙房门口,恭恭敬敬得站住,奶声奶气装着严肃道:“孩儿来给母亲请安。”

姜玙从梦中迷蒙着醒来,擦了擦眼边的泪水,听见封沁的声音唇角泛起慈母般笑容,起身打开门,见小人儿粉嘟嘟的胖脸蛋,天然得带着红晕,大眼睛高鼻梁小朱唇,双耳如元宝,扎着小辫,身上着粉绫缎子的斜领棉袍,腰间系一条玉带,足下凳粉绫缎子的锦靴,神气十足得站着,双手抱拳作揖,心生欢喜:“沁儿今天起得早啊,快进来,用早饭了吗?母亲这里有好吃的芝麻饼,你吃一个?”

小封沁赶紧往屋里窜,“沁儿要吃母亲做的青梅糕。”

姜玙示意柳儿去取,一边抱着封沁坐在榻上,一边从架上拿来一件东西:“沁儿看,这是什么?”

封沁伸头看,“呀,弹弓。”

姜玙溺爱得抚摸封沁的小脑袋,“吃点东西叫山儿陪你去打鸟吧,可小心着点儿。”

封沁拿着新玩具爱不释手,还有什么心思吃点心,胡乱咬了几口,奔奔跳跳就往外走,过了片刻又折回来,恭敬得对姜玙作揖,口里呼:“母亲安好,孩儿告退。”

姜玙笑笑挥手:“去吧去吧,别伤着自己,小心摔了。”

“是,谨遵母命。”封沁这才乐呵呵得跑开。

从阁上看得清楚,小不点跑得欢实,颠儿颠儿的跑出院子,一不小心绊了一跤,姜玙看着急忙飞身奔下阁,施展轻身功法跑去院里把封沁抱起来,对着小家伙摸来摸去:“可跌疼了?”

封沁鼓着腮帮子,不明白母亲是怎么那么快跑到自己跟前的,自己才刚站起来母亲就到了,可见母亲多疼爱自己,于是他抱着姜玙的脖子,把头埋在姜玙肩头哭着道:“沁儿不疼,母亲您真好。”

姜玙给小封沁拍拍灰,抱着他到庭下坐着检查膝盖,果然摔破了皮,小封沁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得看着姜玙:“母亲,沁儿不疼。”

柳儿气喘吁吁得跟过来,好容易喘匀了气:“夫人,奴婢来给小少爷上药。”

姜玙点头,闪身站在一侧,默默看着封沁凝着眉头,嘶嘶吸气的小脸,仿佛看见封添呈的脸。

正月十五元宵节,街市上热闹非凡,凡是没有宵禁的夜里,京城几乎都是狂欢道天明的。

姜玙从秀坊出来,牵过马,黯然走在街头,花灯盏盏惹得人眼花缭乱,一年来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西边传来刘俭早已去世的消息,说有人在山间拾到一具男尸,已腐败成白骨,衣衫饰物确是晋王之物,挽水几次亲自前往查探,终于得到玉龙佩,拿回来交到自家小姐手上。

身旁的喜庆完全没有感染到姜玙,她的怀里是冰凉的玉佩,寒彻心扉,痛彻心扉。人生到此,万念俱灰。若不是父亲尚在,母仇未报,她真想随他去了。梦一般,梦一般,孤魂似得姜玙游荡在街头,帷帽下的泪痕已干,只余睫毛上还闪着晶莹。

泽姑已经回到秀坊,她偷偷跟着姜玙,担心她出事,心里也是难受,明天一早赵王就要去封地了,如此天涯海角,相逢未有期。两个女子几乎怀着同样的情感,一前一后慢慢晃着。

桥头封添呈老远就看见姜玙牵着马,只是不明白她独自出来干什么。他原本是去宫里赴宴,按制姜玙也要同往,只是有了腊八赵王那一出,想到赵王还没回封地他就不怎么想让姜玙进宫,而正好姜玙提出身体不适不能赴宴,所以封添呈早早离了席想回府照料,不知姜玙身体是否好转,万没想到竟然在东市街头看见姜玙在街上。

他骑着马很快到姜玙身边:“玙儿。”

姜玙如梦初醒般抬眼看封添呈:“你,你怎么在这?”

封添呈下马,拉起姜玙的手:“我担心你的身子,怎么一个人跑出来?看你连路都走不好,是不是很难受?”

难受的人,一个人时并不显得,一旦有人问起,那痛苦便如江河决堤,汹涌而来,姜玙几乎是嚎啕着对封添呈道:“他死了,我怎么办,怎么办……”

封添呈愕然,而后垂下眼睑,轻抚姜玙的肩头,缓缓将她拦进怀里:“还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玙儿,忘了他吧,忘了就不难过了。”

泽姑停下脚步,看着面前两人出神。这个人,不是楚莲山云献庄的少庄主云飞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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