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柳若瑄刚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还未下床，便看见秋娘与阿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秋娘，阿紫，你们怎么了？”柳若瑄看到她们脸上匆忙的神色，不明所以。

“柳如玉要来了。”阿紫喘着气。

“她来做什么？”柳若瑄眉头一皱，这柳如玉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竟连自己的妹妹都要加害，而今这是要来看笑话吗？不过可惜了，真是令她失望了。

“昨日她派人欺负小姐，今日定是来看笑话的。”秋娘道。

“那她若是看见我什么事也没有，岂不是会被气死？”柳若瑄笑着。

“就是要气死她！”阿紫昂起头，一副得意的样子。

“话虽如此，可若是她看见小姐好好的，怕是会变本加厉。”秋娘担心地说。

“那又何妨？我装作被打伤便是。”柳若瑄重新躺回床上。

柳若瑄刚躺回床上便听闻屋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阿紫开了门，笑着说：“哟，是什么风把大小姐吹了过来？”

“柳若瑄呢？”柳如玉并没有理会阿紫。

“小姐在床上呢。”秋娘低着头。

“柳若瑄，几点了，你还不起床？”柳如玉走到床前，大声说道。

“不好意思，昨日不小心遇到了歹人，被打了一顿，现今不能起身。”柳若瑄露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柳如玉，柳若瑄心想：这个柳如玉看起来似个温婉的女子，可怎会尽做些伤害人的事？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

“哦？何人打你？”柳如玉皱了皱眉，瞬间便又舒展开来。

“不知是何人，我原先从未见过他们。”柳若瑄虚弱地说。

“谁允许他们把你打成这样了？”柳如玉很生气。

“大小姐，你为何如此生气？”柳若瑄捉摸不透柳如玉的表现。

“谁说我生气了？”柳如玉极力否认。

“难不成大小姐这般模样是在开心？”柳若瑄的嘴角勾成一个小小的向上的弧度。

“这是给你的。”柳如玉瞪着柳若瑄冷冷地说。

“这是何物？”柳若瑄没有接过来。

“上等的金疮药。”

“大小姐怎么突然给我送金疮药？”柳若瑄看着柳如玉淡淡地问道。

“你不是受伤了起不了床吗？”柳如玉依旧冷冷的，还有些不耐烦。

“大小姐如何知道我受伤，还特地亲自给我送药？”

“对啊，大小姐是如何知道的呢？难不成……”阿紫冷笑着。

“难不成什么？柳若瑄，大小姐亲自给你送药，你别给脸不要脸。”跟着柳如玉来的穿着红衣裳的丫鬟厉声说道。

“一、我可没叫大小姐给我送药；二、柳若瑄的名字不是你一个丫鬟随便叫的。”柳若瑄的脸拉了下来。

“你……”红色衣裳的丫鬟还想说话，被柳如玉止住了。

“你要是不要？”柳如玉又问了一遍。

“要，当然要，不要白不要。秋娘，拿着。”柳若瑄笑着说。

秋娘接过来金疮药，说：“谢谢大小姐。”

在秋娘接过药之后，柳如玉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柳若瑄，转身对那个跟着她一起来的丫鬟说道：“小红，我们走。”

“大小姐这是特地过来送药啊？送完便走。”柳若瑄特别拉长了“特地”二字的音。

柳如玉回头白了柳若瑄一眼，便带着那个名唤小红的丫鬟走了。

小红，红色衣裳，柳若瑄笑了。

“小姐，你为何而笑？”阿紫瞪大了眼睛。

“柳如玉身边那个丫鬟是因为喜欢穿红色衣裳才唤名小红？”

“小姐，你说对了！”阿紫很是兴奋，也不知道高兴些什么。

“小姐，柳如玉怎会好心来送药？”秋娘隐约有些不安。

“她直接过来送药，难道不是告诉我们，昨日的事就是她做的么？若不是她，又怎会知道我会受伤？虽说我这伤是装出来的。”柳若瑄坐了起来。

“那这边是做贼心虚了！”也就阿紫才会以为别人这种行为叫做贼心虚。

“阿紫，你何时见柳如玉心虚了？她刚才可是一副很伟大的样子。”柳若瑄真是想不明白阿紫的脑子都装的什么，明明人家刚才一副“好心送药，却不曾想被雷劈”的模样。

“就是啊，阿紫。刚才她可是摆出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样，好似我们小姐受伤是欠了她什么似的。她拿着药来，无非不就是想让我们感恩戴德？”秋娘叹着气。

这么些年来，秋娘已经对柳府的其他人心寒了，那些个人见柳若瑄不受宠，不来欺负柳若瑄已经算是好的了。还有些时常冷言冷语的势利小人，殊不知，他们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只是奴才罢了，偏以为仗着主子的势力便可以为所欲为。

“好像也是，刚才她送药的样子可凶了，一点愧疚感都没有。”阿紫仔细回味了刚才柳如玉的举动，终于想得正常了些。

“可她刚刚听闻我被打得下不了床，好像十分生气，这又是为何？”柳若瑄想不明白，如果这柳如玉单单是见不得她好，要为难于她，那么听说自己受重伤的时候，流露出的气愤又该如何解释？柳如玉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秋娘也不知是为何。”

“上次她害小姐发烧之后，也命人找来郎中。”阿紫说。

“这是不是‘打了你一拳，又给你一颗糖’？”柳若瑄若有所思。

“这便是说她每次害了小姐之后，又都给点甜头？”秋娘亦想不通。

“这是不是像杀了人之后便对别人说对不起，就好像自己没杀过人一样了？”阿紫歪着头，睁着大眼睛。

“难道她这样做是为了减少负罪感？”秋娘不是很相信。

“也许，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柳若瑄总觉着不是这样，可她暂时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何。

自打那次出街看见白衣后，柳若瑄无聊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池塘边，想着白衣，偶尔亦拿出白衣的玉佩看看。

柳若瑄很想到客居山庄找白衣，可想想如果自己总是去烦他，他会不会不高兴？柳若瑄便耐着性子，好些日子都不过是在柳府中走动，或者偶尔出去看一两眼透透气便回来了。

这日，柳若瑄一人走出了梧桐院。柳若瑄想着自己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想到处走走，看看这柳府到底是何模样。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天香院。这天香院是柳如玉的住处，柳若瑄怕进去之后可能会给自己惹麻烦，可又想到那天她以为自己受重伤而生气的样子，还是决定走进去，她很想知道柳如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天香院果真是天香院，这里的花花草草可比梧桐院的要珍贵得多。柳若瑄想，与这天香院相比，梧桐院可真似冷宫一般凄冷。天香院的花将这里装饰得浓墨重彩的，十分繁盛。

柳若瑄在繁花中走着，忽然听到了细细的叹息声，她边往声音的源头走去，却发现是柳如玉坐在那里，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坐在那里的人说道：“小红，不是叫你出去办事吗，怎么这么快便回了来？”

柳若瑄安静地看着坐在那里的柳如玉，好似感到有些用言语难以表达出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坐在那里的那个女子，好似与送药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宛若两人。眼前的这个女子，当真是温婉如玉，只是眉间还藏着忧愁，许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这个柳如玉，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一个秘密呢？为何她要欺负自己的妹妹，同时心里明明好像又在关心着自己的妹妹？又是什么令她如此烦恼，让她一个人在此眉头不展呢？

听不到有人回答，坐着的女子转过头看向柳若瑄的方向，在看见柳若瑄的时候，感到十分吃惊，“你怎会在此？”

“我随处走走，不知不觉便到了这里。”柳若瑄淡淡地。

柳若瑄走了过去，坐在了柳如玉的身边。

“谁允许你坐这里了？”柳如玉冷冷地看着柳若瑄。

“大小姐坐在此地长吁短叹，不知所为何事？”柳若瑄避开了柳如玉的眼光。

“与你何干？”柳如玉看着前方，依旧冷冷的。

“也许，我能帮上忙。”

“就凭你？你不看笑话便好了。”

“大小姐怎么这样说呢？我柳若瑄何时看过你的笑话？”

“你……”

“我不过是看在那天大小姐去给我送药的时候替我生气的份上随便问问，看能不能替大小姐排忧解难。”

“你是因为那天我生气才……”

“不错。我想不明白为何大小姐会为我生气。”柳若瑄苦笑着。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何。”柳如玉轻叹道。

“那你害我发烧，却又为我请郎中，又是为何？”柳若瑄看向柳如玉的眼睛，好似想看穿什么东西一般。

“不知道。”柳如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