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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忆之宫门赋》第一百零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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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踏上木阶,她立在哲昀身侧淡笑:“丽春花,又人’,普天之下并不多见。相传楚汉之争西楚霸王项羽困于下,大势已去,与爱妾虞姬生死别离,虞姬自之处便长出了一株楚楚动人的丽春花,犹如虞姬一般美艳,因而得名。侍女手上的是独产于江淮的雪片丽春,自然也是上品。可惜,在这北方草原,即便先生添了那么多的米肥,叶片还是散了一些,没了竹伞的样子。”说完复又坐好,挽着哲昀的臂弯对使者道:“献丑了。”

墨脱国使者没再说话,他笑得极不自然,讪讪地退下,嚣张气焰早已没了踪影。歌舞响起,众人还对方才王妃的表现意犹未尽,水推说有些倦乏,便先退下了。

出了大帐,赞元立在帐外,上前要扶她,她摇摇头:“去找墨脱国使者到大王帐中一叙。”赞元退下,她便去了哲的大帐。虽说立了春,因为有孕在身,侍从们早已将帐子烧暖,水让人备好了茶水便坐在了榻上等着。赞元在外通报,她应了一声,那使者便进了帐。见他要行礼,水笑得轻柔:“免了。”语一出,墨脱使者先是一愣,终也用煊语答了话:“是,王妃。”水赐了坐,又招呼了茶水才问他:“之所以找你来,只是一些不解。你乃大煊人氏,何苦隔了万里之遥去了墨脱,还来做这使臣。北夷与大的局面你也势必清楚苦将大搅进来。

“公主已然做了王妃,还惦记着大煊的死活?”使者没有笑意:“生不逢时,墨脱国君对在下有知遇之恩,莫说是做使臣是做牛做马也还不了的。这些,您未必会知晓。”

“先生说得是。水是不懂这些君臣知遇之理,然隔着再远,也终有落叶连根的情意,不是么?”水把玩着手里的茶碗,语气平淡。“如若哲大王同大开战主会向着谁?”使者的话令水一僵。

“要听真话么?”水望着他,坐直了身子:“一边是骨肉至亲,一边是自己的夫君戈相对,怕是谁都顾不了,索性远走,不为难自己。”使者不再说话完了茶水便起身行了礼退下,出帐时水叫住了他:“先生还是好自为之,墨脱国君心思缜密,切莫因着他遗臭万年。”使者未回头,站了片刻便掀帘子走了。尘土在骄阳下飞舞,煞是灵动坐在哲的案几前,透着珠帘的小窗望着外面。哲昀立在帐外元却不敢做声,只能由着他透着帘子的间隙望着里面深思的女子。方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想冲进去告诉她即便两军交戈他也不会放她走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子。

究竟是隔了多少世的尘,他们无法坦诚相见。

那日回北苑马车里,水的话很少,哲昀也只是拥着她,酝酿许久的问题终是咽进了肚子里。“水…”吻着她的发丝,哲将她拥得更紧:“明日带着你去踏青…”水轻笑:“哲昀今日怎么了,倒像是怀春的小姑娘,话里全是哀怨。”

“没什么。”哲舒了一口气道:“今日收服了我所有的臣下,也让我开了眼界。”“哲是我的夫君,做这些何足挂齿。先前在鼎城,看着那些贵人娘娘们分娩时疼痛难当,还想着来日我定然不会受这样的苦楚。如今,却日日盼着腹中的孩儿早些生下来。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的眉眼与他的父王几分相似,想看着他一日日长成,随着他的父王驰骋草原…水的目光霎时亮了起来,语调不无欢快。哲也笑了,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好!”

墨脱国下战书是在三月之后。衔月湖里地荷叶已染了新绿。层层叠叠地反复遮住了嬉戏地游鱼。本该是惬意地午后。一壶上好地兰陵酒打散了所有地暑气。哲昀捧着书卷读给倚栏而坐地水。心急火燎前来地都俊甚至不忍心去打扰他们。然而迫在眉睫地战事还是让他咬了咬牙将战报递到了哲昀手里。

“兰著这家伙。倒真是没想到。”哲狠狠战报掷向湖心:“这个畜生。竟然烧了那么多羊群和帐子。连妇孺也不放过!”水站起来扶着他地肩头。他地怒气她也能谅解。那日生辰酒宴之后哲昀与都俊便谋划着对策。心知与墨脱地战事乃迟早之事。兵力投在了南边。战火却烧在了北边地陀兰国。

“营里余着多少人?”哲昀扭头问都俊。都俊赶紧接话:“两万人马。”

营和西营大半也调去了南边。一时回不来。北营也…为难。哲昀不做声:“传令下去。三营各留一万在营。其余人马今夜随本王北上!”都俊没动弹:“大王。墨脱扎营地人数已在十万之上。我三营统共不足五万。如何…”

哲昀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差人立刻送信给茹乾。调半数精兵北上。以茹乾地速度。不会误事儿。”都俊这才折身下去了。水立在原处不敢发话。

“赞元。随我回去。给大王收拾行装。”水勉强提起步子要走。却被哲拽住。不敢回头。生怕哲看到她颊上地泪珠。水任由他拉着自己地手。“水。怪我么?”哲问得有些疲惫。何时开始他竟也厌倦了危机四起地日子。只想在北苑里享着一世安然。

“这是哪里话!”水回身理着他散落的发丝:“咱们的孩儿都六个月大了,怕是哲昀回来时便可以见着了。”说着靠进了他怀里:“无论多久,水等着。”

殿里熄了烛火,水隔着围栏扔着手里的花瓣。一片片顺着朱色的竿子滑下,不知不觉已散了一地,淡粉而惹眼。门“咯吱”一声响,水无奈地叹息:“赞元,又没消息么?这都一月多了。”

“有,末将不是来消息了么?”水闻声抛了手里的花瓣回身,便见一袭甲衣的茹扎立在门口,见水回身,她笑得颇有些不屑:“有能耐就随着大王出征,躲在这里数日子,算什么?”说着将手里的书信递到水面前。

水再理茹扎的嘲讽,直拆了信看,茹扎倒是善解人意,燃了桌头的烛台,殿里亮了起来。是哲的字迹,显然写得有些急,笔墨也晕开了不少,寥寥数字水看了许久,看得茹扎都有些不耐烦了:“王妃,大王有令,为了您的安全,移去北陵别院,还是别磨蹭了,快些走吧,末将还急着北上呢!”茹扎瞪了她一眼,显然是对她甜腻的笑意而不满。

信里只有两话:“战事无忧,一切听从茹扎安排便是。”

水唤了赞元进来,只收拾了几衣衫茹扎便发话了。“别院早就备好了一切,王妃还真是费心!”水不理会她,差赞元将包袱率先拿出去,这才在赞元搀扶下上了殿外的马车。

“王妃,药都备在了后面马车里。”赞元不放心地嘱咐,水点头道:“知道了,都记着呢。”茹扎跨上马背嘱咐随从上路。水放下了帘子时对茹扎说:“将军,进马车一趟,我有话要说。”

茹扎犹豫了一番还是下了马进了马。二人对坐着,茹扎等着水开口,水却并不着急,她习惯性地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许久才道:“说吧,要带我去哪儿。”

茹扎紧了拳头,咬了咬嘴唇,别过头冷笑:“大王让您去别院,末将还能带您去哪儿。”

水摇了摇头,盯着茹扎:“这些宫闱里的斗争,我怕是看得比你要多些。我如何能不明白,你仿得了他的字迹,仿不了他同我说话的语气。

”见茹扎不解,她移开目光望向外面:“即便再匆忙,他也会唤一声水。已然成了习惯,当然,有旁人,他断然不会这么唤我。”

“算是炫耀么?”茹扎大笑:“江水,在我眼里,你比我更可怜。真是可怜了你腹中的孽种…你或许还要感激我才是。到了地方,讲个故事给你听,尊贵的王妃!”猛地向前探身,茹扎一记击在水脑后,水眼前一黑,便歪在了软几上。

再次醒来时,水鼻尖萦绕的香气惹得打了一记喷嚏。自幼闻不惯鹤莲的味道,她睁眼捂着鼻子四处打量。离床榻最近的圆桌铺着金桔玉花红绸巾,明黄的流苏拖在水蓝色的地毯上,梳妆阁也是讲究的铜竹绕月花式,正对着铜镜是宽大的书阁,书阁旁的书案上摆放着一些画轴,墙上挂着一些古人的墨迹,说不出的典雅。还未下床,就看见走进来的茹扎。水不理会她,快步走到打开的雕花木窗前,果然,这屋子是建在湖旁的,湖里盛开的便是她闻不得的鹤莲。探身关了窗户,还是打了喷嚏。用帕子掩着鼻端坐好,水这才不紧不慢地倒了两杯茶水示意一脸恶的茹扎坐下:“真是不巧,这去处倒是清静,只是我闻不得鹤莲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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