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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南山》前传第六章等不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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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雁起了身,看着这里的花岗岩构造,花岗岩,清一色的大小,不差分毫,切口光滑,看一次他就忍不住赞叹一次,这么大的地牢,想必耗材不少,而想要得到这里的材料不比建造这样一座监牢简单,这数以千万计的砖石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自己面前大腿粗的铁牢,更是让他吃惊,他可识得这不是普通的钢铁,入手冰凉,触之毛发皆立,由此平白的多了几分畏惧,少了几分轻视,倒有点像扶桑产的云铁。想想也是,这座东陵城,好歹也是曾经的临时帝都,监牢哪能那么简单,自己出来吆五喝六,拿寻常人如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可说到底,自己白飞雁不过是夜卫底下纵横连阖四大班底中横部都督,自己这职位走在京都都是低着头走路的,不为什么,怕麻烦而已,就怕那天撞了邪,倒了霉,暴脾气磕上几个没眼力见的,但身份显赫的官宦子弟,自己还得写检讨,作报告,上面那位方大都督可是不喜欢高调的人,按方大都督的话说:“我们是特务机构,一言一行皆要小心翼翼,没证据,不能乱来!你不见始皇帝发兵也要讲个师出有名吗!”白飞雁向来是听上司话的。

白飞雁起了身,刚才的小狱差的一切都了然于心,他不想去干涉这位监狱长刘青的问题,他只想快快的解决这里的一切,对于东陵他不打算停留太久,凡事迟则生变,办事还当雷厉风行!摸了摸兜,抖了抖手上的物事。

一串钥匙,凭他白都督的飞雁踏雪泥名声,就凭他年少五岁开始踩梅花桩的功底,凭他三十年不分寒暑的精益求精,怎么会让一个不会武功的小狱卒冒冒失失撞到自己,这传出去都没人信,飞雁踏雪泥,雪雁藏飞泥。若非自己的一身轻功,他哪敢,哪能坐上这个位置。

殷则看着那个带着神秘黑冠的男人拿出原本别在自己腰间的钥匙

,反手掏了掏兜,自己的钥匙果然不见了,他什么时候拿走的?殷则没想那么多,一声大喝:“把我的钥匙还给我!”

哐当!门开了,穿着黑衣的男人站在开了的门前伫立,听着这铁门缓缓移动摩擦发出的厚重的声音。

“随我走!”

“是!”回答简洁明了,轻快明亮,与这昏暗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为首的黑衣人说完话后就抬腿进入了,毫不拖泥带水,后面的人鱼贯而入。

他们行动很快,眨眼间十几个黑衣人都进去了牢房,最后一个人进去的时候还顺手把门关了,现在,在场间的只有尴尬的监狱长和殷则还有回荡的金属敲击声振聋发聩。

刘青很尴尬,因为自己被忽略了,这种被人无视的情况他本是应该无动于衷的,到现在身边还有个殷则,情况就不一样。东陵城有四个监狱,代号为甲乙丙丁,而他刘青身为丙字号监狱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也是朝廷六品,到这个位子,他受过同僚白眼,受过上司刁难,但凭着一张赛过城墙的厚脸皮,但是今天,却在自己下属的大气都不敢喘,面子上还真有点有点过不去。

眼观鼻,鼻观心,准备偷偷溜走的监狱长刘青偷偷的瞅了瞅身边,却看到准备跟进去的殷则,还从墙壁上拿了一把刀,拔刀,寒光有些刺眼,看他那架势还准备轰人,顿时把无所事事的刘青吓得不轻。

“你干嘛?”刘青喝道,但这喝声却有点中气不足,没办法,刚才自己还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那不是在夜卫面前吗,能怂就怂,夜卫刚走,他这心里还没缓过来。

“当然是赶人!没有文书!还偷盗钥匙!还擅闯禁地!哎,你是谁?和他们一伙的?”殷则怒火中烧,自己才来三天,就来了一波人,什么都没说,直接从自己偷到钥匙,还堂而皇之的进去了。

刘青一看这楞小子是要坏事的节奏啊!能让他进去吗?铁定不能啊!进去后夜卫那群人什么德行还不知道吗?夜卫作为伯阳王朝皇帝私人特务机构,也是各位朝堂诸公上书抗议的矛头,陷害忠良,搬弄是非的帽子夜卫戴的简直不要太多,其中泯灭人性的事更是让朝廷清流所不齿,抗议中最强烈的就是夜卫所设的十方狱,十方狱于新皇登基时,夜卫所立,取名时立意为“纳十方之来众。”这也让这座建造开始便遭受质疑,你一个特务机构,只管抓人法可是,承担皇帝耳目这些事朝廷清流看到了,最多撇撇嘴,说一句,礼乐崩坏,圣人不显,竟让小人得志。而这夜卫做了个十方狱可不一样了,私设监狱,这刑法也是属于法,法可是国家意志体现,你们这群武夫,何德何能,既无天命,又无民心,怎么敢私造监狱,一本本的奏折如雪花般陈列在圣上桌前,可是,这座十方狱没有因为一群大臣上书而拖延进度,甚至由于大臣的阻扰,夜卫一方怕夜长梦多,于是雇佣五千民夫,再加上五千罪籍,不分昼夜,两班轮换,终于在百日内建造出了一座举世闻名的十方狱!而且据小道消息,在十方狱建成之日,夜卫给五千民夫每人二十两银子,一下子挥霍十万两银钱令人咋舌,这还只是人工费,还不算监狱的成本费用,时任工部大臣张思远估计这座辐射方圆三千丈的十方狱造价不会低于百万银钱,世人哗然,不仅仅因为私设十方狱不合规矩,更多的是为夜卫豪奢所震惊,要知道,伯阳王朝一年国库所得不过一千万,而这样一座十方狱的建造花费了一个王朝国库的十分之一,不可思议,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由于大臣的反对,所以户部是没有给夜卫一方拨一分钱,而夜卫似乎也知道自己人缘不好,也没有要钱要粮,于是就自己掏钱建了这座十方狱,自己建了!这下夜卫头领方夜卫又被弹劾了一遍,私藏国库,收刮民脂民膏,这些罪名都过了个便,甚至有大臣当着皇帝面质疑责问方夜卫,然后被气得撞柱子的。就这样,被整个文官武官阶层都排斥的夜卫依然我行我素,活的好的很!

想想这些案例,刘青不敢想如果这家伙冒冒失失的打扰这群煞神,会不会被砍成八块扔出来,然后自己被牵连,然后……

刘青赶紧拉住摩拳擦掌准备进去大干一场的殷则。

“咳咳!停下。”

“你谁呀!别拦着我。”

“我叫刘青。”

“不认识!”刘青差点就像在这里给面前这小子几巴掌,明明挺俊俏的小伙子怎么是个草包呢!光有一副好皮囊,先前见了自己不知道他刘青,他可以解释,光太暗,今天自己换了身新衣裳什么的!现在自己和他说了自己名字,这货还是三个字,合着这家伙压根不知道自己,听都没听过。

什么时候衙门这么好混了!想当初自己初入衙门的时候,厚着脸皮,缅着脸略显羞涩的去求爷爷告奶奶办事,自己的同僚都没自己细心,不会去记自己上司和上司喜欢的小妾的生辰,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摸清自己的上司,成为上司口中的“自己人”。可以说,他对自己上司的了解比上司对自己了解还要深,通过上司入门脸色就知道上司今天早饭吃了什么!所以他才能成为东陵四大监狱中的一位监狱长,行走东陵,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到了东陵公认最豪华的黄粱酒楼门前,门童能叫的上刘青刘监狱长这号人。他很满意现在的一切,他认为这一切很大一部分功劳都是自己能急上司之所急,需上司之所需,所以他对殷则这号人很诧异,粗心大意,放浪形骸的人见的太多了,但连自己顶头上司什么容貌,姓甚名谁都不清楚的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又不是什么隐士高人,辗转数年不得见,每天都在监狱衙门两头溜达。

见到自己名号不好使,刘青干脆说道:“吾名刘青,任丙字号监狱监狱长。”

还在挣扎准备摆脱肩上的手的殷则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睁大眼睛说道:“你是监狱长?”

“嗯!”

“那他们是谁?”殷则朝门那边撇撇嘴问道。

“夜卫的人!”

“夜卫?”

“你连夜卫都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刘青惊讶道。

殷则有些尴尬,这个夜卫听起来很有名吗?还是自己孤陋寡闻!拿着刀的殷则忽然觉得胳膊很累,看来这把刀还是挂在墙上好,太重了。

看到对面这小狱差把在墙上的刀放回墙上,刘青松了口气,总算完事了,还好拦住他,要不然可能有性命之忧啊!这谁家的刀啊!把自己吃饭的家伙都挂在墙上,该死!刘狱长看着被小狱差挂在墙上的刀暗暗心道。

“你叫什么?”刘青打破沉默。身为上级,要有风度,要虚怀若谷,刘青对自己说道。

“我叫殷则,殷红的那个殷,规则的则。”殷则回声道。刘青仔细看着前面这个青年,年岁不大,这回话倒也是规规矩矩的,也许是共患难的缘故,刘青觉得对面很顺眼。当然是刘狱长自己认为这是一难,被夜卫找上门还不算一难吗?不过,现在人都走了,又没留下什么口令,没自己事了!这心里感觉就像吃了蜜一样,真舒服。就在刘青感觉飘飘然的时候,对面小狱差一句问话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大人,您贵姓?”说完话的殷则抬头却看见刚才还面似桃花的大人,脸上好像被冻住一般,然后用愤愤的眼神看了自己,好生奇怪!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

对对!殷则想起来他好像介绍过自己,只是怎么想不起来了呢!自己在生气,质问他是谁后他告诉自己他叫……她叫什么来着?抬头望见怒火中烧的脸,吓得殷则手脚冰凉,可真是越急越想不起来。

要有风度,要虚怀若谷,平静,他只是个初入职场的小狱差,你是这座监狱的老大,要微笑,保持一个上司的风度。

抬头看了惴惴不安的小书吏,刘青一板一眼说道:“再介绍一次,我叫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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