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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南山》第二十三章里面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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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去过南疆,真的,百闻不如一见,那里很可怕,可怕的不是妖魔,而是人心。”摘自《我的江湖我的路——殷不通自传》)

老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一向随遇而安的殷则终于离开了东陵,当天离开的他随意的跟了个往南的车队。

东陵,号称是“北方第一城!”虽然在殷则心中不以为然,但是从这称号中也能看出一些问题,那就是东陵这地界已经是很靠北了,倘若再往北走,过了一条凉江,再行个数十里就到了北荒。

北荒在东陵可不是什么好名头,在汉阳亦是如此。北荒被东陵人称作“狼崽子”,东陵人眼中他们活得像匹狼,他们凶狠,他们好斗,他们肆意妄为!他们虽然同为人,但北荒人种各异,但普遍体格较中原人更大,但东陵人眼中北荒的他们眼神比他们外貌更像狼!他们发色也有一些不同之处,汉阳与北荒打了这么多年血战,有头的,无头的,有出气的,没出气的都抓了不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话嘴上说说没用,行动起来才是王道,于是在这样情况下不少人研究关于这方面的东西,也没能弄明白那群家伙为什么不是统一的黑色头发,这相对于漂洋过海的传道士那些显而易见不同人种不一样,北荒与那些传道士不同之处就是一个就在家门口,一个远在天边。

是探究一个遥不可及的大陆为什么人长不一样还是仔细想想邻居为什么如此仇恨自己?所以,具有远交近攻意识的汉阳朝廷选择了后者,本来汉阳与北荒就不对付,更别说他们那些带着奇异魔幻色彩的眼睛,总之,没能找到这些反常的原因,但无论是碧瞳金发还是碧瞳红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汉阳,他们更多时候被唤作“食人妖魔”,汉阳王朝的头号大敌。

十年前那一仗血流成河,即使这十年平平安安,但仅仅十年,很多事并未消去。多少家庭失去了好儿郎,多少女人失去了他的男人,多少人在十年后的今天还会在噩梦中惊醒,然后用手按捺住澎湃的胸膛,一片片的告诉自己,那已经过去,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整个北方都未曾从那次痛苦中回过神来,由此经历过伤痛的人对北荒的仇恨因为一日一日的痛苦而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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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虽然能载人,不过他们也不会把那些放货物的地方给人呆,他们只是接了钱然后允许这些人跟在他们后面,普通人免得被一些流寇抓住,殷则就在其中,穿着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褐色短襟,虽然穿着普通,但是一群人都还是将他孤立了出来。

原因无它,三年里很少见阳光的殷则,整个人外表的皮肤显露出一种苍白,再加上待在监狱里见得太多的破烂事,他没办法管,也不想管,所以给人的感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车老大是个壮硕的汉子,虎目圆睁自然而然带着一股王霸之气,浑身一颤一颤的腱子肉仿佛也在告诉周围的人他不好惹,就因为这一身腱子肉,很多人都选择这辆车队,就因为这身腱子肉,车老大很坦然的收过了殷则递过来的钱财,即便在他眼中,殷则这个白脸行事古古怪怪的。

殷则现在已经十八了,三年时间因为常老头零零碎碎透露出来的一些东西,他努力的学会那些小东西,他认为这些东西可能都会很有用,尤其是对于他这种菜鸟来说,那些带着一些江湖的神秘色彩的小故事,总是让他热血沸腾,那些爱恨情仇般的话本小说总是在撩拨他的心弦,然而一个怕死的家伙,总是害怕出师不利,折戟沉沙。所以他总是很珍惜他所拥有的时间,就比如现在,虽然众人离开他,他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隔离的感觉,况且,他自己知道这种被隔离的情况是他自己选择的,从三年前那个夜晚,当他决定离开菏泽的时候,他就选择了隔离他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

双目紧紧的盯着手中的东西,那是块橘黄色的“木头”,殷则直愣愣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云,用手轻轻的抚摸,微微凸起的触感若有若无,殷则的心情并不平静,这块东西就是夜卫白飞雁白都督给他的谢礼,两块金条,按理来说这对一个小小书吏来说是份重礼,但殷则却有着新的发现,这块金条上似乎有字!这里面有什么?写了什么?他很好奇。

真金不怕火来炼,殷则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觉得有些不同,当气流全身,当一层薄薄的罡气覆盖在他的手掌上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但他曾经凭借此硬生生的掰弯了一条钢筋。他相信如果一个正常人被自己这么拉扯一下,绝对缺胳膊少腿!当明白这一点后他先是兴奋异常,然而很快就没了这点小开心,原因?

当自己从匍匐的小草变成独立的绿植,这一切的变化固然让人欣喜,但如果绿植因为高人一等就来蔑视还在低处的小草,那么,是不是忘记了低垂而傲慢的目光是不是忘了旁边,旁边那万顷树林,在它们眼中沾沾自喜的绿植和趴在地上的柔弱的草皮有什么区别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书上有,关在黑暗中的常老头也说过,就连黄发垂髫的童子都能朗朗上口,但就是这么一个“常识”,亦或是忠告,还是有太多人倒在这块礁石上!

想到自己小进步,他总是把现在的自己和那一夜的北荒士兵做比较,那一夜,血色浇筑整个世界,火光照亮两人脸庞,虽然时间流逝,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藏在黑色面罩下是一双蔑视或者说是无视的脸庞,若是如今再战一场,能赢否?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记忆中那把在月光下透露出清冷的北荒长刀,似乎屹立不倒,那道身影,越来越近的步伐声,以及最后仿佛倘若无人般行走,让他在深夜里羞愧自己竟然晕了过去,当然,羞愧难当只是让他难受,而那段记忆让他后怕!

每每想到此,后颈上总会汗毛竖起,生死间大恐怖,在胆战心惊的殷则,恐惧死亡的殷则很快的摆正自己姿态,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自己既然还是那个连北荒士兵都打不过的家伙,就不需要端着那屁用没有架子。

“小子!瞅什么呢?”壮硕的车老大走了过来拍了拍殷则的肩膀。

原本正专心琢磨手心里东西的殷则下意识攥紧了右手,皱着眉头盯着车老大。

车老大是这支车队的头,车队无非就是帮一些商会运输一些物品,然后收取押金,而车队一般都配有两个高手,高手?自然就是车老大他自己了,从小跟着跑江湖的习武,没能成为自己眼中艳羡的那些高来高去的大人物,三十年如一日的硬气功,只能让他吃好喝好,他不止一次气馁过,没有一本好的秘籍怎么练的出来内功?没有深厚的内功怎么做那高来高去的高手,他可是知道这江湖上可是有内外之分的,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这世道再也不是当年六百铁臂皇甲衣纵横天下的世道了!

自汉太祖建立汉阳后,六百铁臂皇甲衣硬生生的耗死了昆仑的三位天级高手,换来了刘家真正的大一统,天下承平,世人琢磨一下数字,这场令天下人都瞩目的战斗让这世间内功自然而然的高炼体一等,再者太平盛世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模样总比扛大包的形象更让女子喜欢。

这些深处复杂原因一个车队的车老大不清楚,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如今他们口中“气宗”与“力宗”的区别,他现在直观想法就是去黑市换上一本齐云山的功法,然后传下去。

有些讶异的看着来人,殷则有些好笑,自己似乎太敏感了最近,揉了揉干涩的眼眶道:“有什么事吗?”

声音冷冷的,不耐烦,车老大听到这声音就知道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或者说,自己就不应该来这个怪异的男子身边,自己一个车队头头,被一个年轻后生无视,这感觉让人有些恼火,克制住直接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来一拳的冲动,必须忍住,车老大告诉自己,倒不是他怕面前这人有什么大背景,双手很干净,估计是个读书人,还是那种读书很惬意的读书人,那么,一个原本生活很好的公子为什么会来这种平民步行的车队呢?再加上身上衣服也并不华丽,甚至还有些破,到这里,一个突然没有才能破落的世家公子的模板就在眼前,车老大很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这也解释的通为什么刚才自己凑过来的时候面前这人下意识的防范,与这人如今与这个车队格格不入的怪状。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车老大从前些年走这条道开始就见了许许多多死的不明不白的车队,官府也曾派人来管这事,但,没用,这种事还是屡见不鲜,有的车队人全死了但财物是丝毫未动,若不是为了财物那为何要夺人性命呢?以前他也不明白,直到有一天,他带领着车队跨越南疆,这是一条危险的路,也是他这一生中走过的最长的一次镖。

南疆闹鬼的传闻不知是从何人何地何时传出来的,有人说南疆上曾经有一个大部落,人丁兴旺,当时的汉阳王朝,不,当时还不叫汉阳王朝,是它的前身,谟国,点兵千人,放火烧山,希望将这群占据地利而不愿意派人当兵的部落低头,当时谟国在各路大国中仿佛一个孱弱的孩子被笼罩在一群大人之间,原本希望一把火烧出一群精兵,但谁也没想到,在熊熊大火和噬人的战争怪兽之间,曾经南疆的大部落选择了后者,数万人魂皆葬在南疆的大山中,一如他们的先人。

他们死在祖祖辈辈死的地方,他们被南疆土地滋养长大,死后也算得上落叶归根。车老大初听这个传说就是这样想的,当然,他相信在那么一个人命不如狗的十国乱战时期出现这样一幕也能理解,但神鬼之说他是不相信的,过往的三十多年间他没见过神,也没见过鬼,装神弄鬼的人倒是见了不少。

他也许一生都不愿意去回想他那段日子所经历过的一切,他们没有任何抵抗,陪他一步步从一个门板走到今天的兄弟就一个个的倒下,一个个稀奇古怪的倒在泥泞的地上,他们全员都上吐下泻,别说走路,就是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困难,南疆的天变得很快,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就是暴雨倾盆,在那里,他们因为与当地人发生了冲突,一个脾气暴躁的兄弟一脚踹塌了旁边一个破破烂烂的土地庙,车老大原来没注意,因为这种没人打理的破破烂烂的土地庙在运货路上太常见了,年久失修没人打理,但当地人见到这一切却面色发白,车老大刚想过去陪个不是,毕竟是自己这边的人打烂了土地庙,看那些人变了脸色,他以为这土地庙有什么特殊意义,可能是先人吧?他这样想到,刚走上前,那群当地人就退开了一步,死死的盯着他们的脸,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外地人,你们莫死啦!鬼头头能扯到你们啦!”说完这句奇怪的话他们就一窝蜂的退走了,车老大一行人见他们不明不白的退去,然后害怕他们是去叫人,所以加快了步伐离开了那里,后来,就是噩梦的开始。

原本晴朗的天一连下了两天的雨,南疆原本就是潮湿的环境,再加上这场瓢泼大雨,一行人就像是在水里泡了两天,所有人手脚都泡的发白,这还是小事,从那群当地人分开后就不断有兄弟倒下,遇上雨后,又倒了几个,车老大看着他们一直颤抖的身体什么也做不了,这里是南疆,一片丛林,没有医药店,没有止泻药,他的周围只有扰人不止的蝉鸣和雨声,大雨倾盆而下,竟然让他有天地之大却没有一行人安身之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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