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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南山》第二十四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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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觉得我与别人不一样,但又过得和他们一模一样的生活,这让我有些苦恼,还没办法说出来,现在回头看,若是没有那群盗匪我会不会就死在那里,无人知晓,没有那些境遇,那我永远就是那个殷则而不是如今的殷不通。”摘自《我的江湖我的路——殷不通自传》)

“气流诸身,化为龙蛇,清者脱胎于脑窍,浊者混杂与肺阴……”眼睛只张开一丝缝的殷则跟着车队前行。

路途遥远,车老大说过,这一次车队要从东陵前往苏北,苏北自古以来就是许许多多商人聚集地区,远的有七雄时代富甲天下的南子理便是在苏北起的家,虽然后来他散尽千金家财妄想让新天江改道从而聚集龙气为天下所不齿,最终他投江自尽,他的家族落得个株连九族,家财被瓜分的下场,但他是真真正正的用钱做了许多年来有野心的人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这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天下首富”就是在苏北发的家,这无疑让苏北名气大增,天下商人哪个不想越做越大,谁能想象发达后自己去改道新天江!苏北,因此商贾众多,商业发达,又因为背靠新天江,又连通荆地,隔江便是江南鱼米之乡,所以交通便利的苏北无疑是很吃香的。

殷则没想好去哪,但听见关于苏北的描述,他决定跟着车队去一趟苏北,去看一看那令天下人都魂牵梦绕的新天江,去见一见天下人都为之倾倒的“孔方兄”究竟有何魅力。

当然这都是他一人想象,车老大正在和周围的人聊天,同行的人三五成群的述说思乡之情,百无聊赖的殷则抬头看着太阳,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右手,高高举起,阳光是如此温暖,阳光是如此刺眼,一点儿都不像丙字号监狱里那么冰凉,虽然待在监狱里一直听那群吵吵闹闹的人抱怨监狱的阴冷,但他一直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如今,一行人有说有笑唯他一人格格不入,殷则他从来就不是那种强大心脏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逃避父亲的死,逃避乡亲的死,他也不是那种品尝孤独如美酒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每当犯人聊天吹牛时就站在那里不厌其烦的倾听,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耐得住寂寞,却害怕孤独。

时间悄然而逝,殷则路上的风土人情没看得上多少,但一身气机磨炼的是愈加圆润,殷则觉得自从自己离开了监狱后的这段日子里,自己体内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成长的越来越快,自己也越来越熟练,现在的他已经能在吃饭喝水的时候毫无晦涩的运转流通,小周天的运转已经仿佛成为了呼吸一样的感觉,殷则自己感觉,如果让现在自己停下来运转小周天自己会像鱼儿缺少了水那么难受。

不协调,不自在,阳光在脸上留下的时间越来越长,殷则愈发觉得愧疚。

“各位!各位!如果估计不错,我们明天下午就可以到达苏北了,这一路上,大家都很好,明天,明天,大家就可以到达商业发达的苏北,大家就可以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做个有钱人,但我老桂得在这里说一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大家行商路上更要小心。”体格健壮的车老大说完这话环顾四周,发现一群人没几个在听他讲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么多年了,去苏北的人就像韭菜一样一茬接着一茬,最终石沉大海,不起波澜,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东陵有几个做生意衣锦还乡的,或许是他孤陋寡闻,但是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呢?

天色暗了下来,车老大决定在这里安营了。

殷则看了看周围,的确,这附近没有旅店,看来今天又得在野外度过一夜了,现在已然是深秋时节,天气已经是越来越冷,所以蛇虫之类的倒是不必担心,就是夜间的风吹个不停,这一路上被褥什么的都很少,毕竟是押运物品的留给放置闲杂物品的地方很小,大家都是三个人挤一床被子,殷则比较独特,他不愿意和别人挤在一起,所以到了时间他总是往树上一跳,在树上打盹。

今夜明月高悬,殷则正孤身一人坐在一颗大榕树上,透过密密的枝叶看着满天繁星,不远处就是车队他们驻扎地,这一次出来他还是很小心的,这些天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趁着月色坐在树端,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感觉世界是如此安静,如此美妙。

他背靠在主干上,背后就是苍老的树皮,这棵树枝繁叶茂,想必年岁不小,殷则倒是有些意外,在苏北这地界上,竟然有一棵这么庞大的榕树。

嘴里含着刚刚从树上落下的树叶,也不管什么,就将它含在嘴里,口腔中微涩的感觉让他微微出神。

夜,愈来愈静。

万籁俱寂,他独身一人坐在树端,夜愈发的静,不远处小河流水的叮咚声清脆乐耳,头顶上一轮玉盘,恬静寡欲是殷则的写照,也仿佛是这一方天地的写照,就在此时,殷则体内的因为修炼《小周天寒潭浔水问气录》而产生的气却不像周围环境一样安静,仿佛沙漠里的一抹绿色,不同寻常。

平日里仿佛小桥流水静静流淌的气流,如今却像是凶猛的野兽,不复往日“温顺”。

暴躁,不安!很危险!

殷则想要停下来,却骇然发现自己不仅不能停下功法的运转,而且已经不能移动自己的身体了!

殷则很想要睁开双眼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状况,可惜,现在却不能如意,如今,他连睁开双眼都无法做到!

一股清凉直逼印堂以及两边的太阳穴,这股清凉若是平时一般缓缓而来倒也没什么,还可能让他耳清目明头脑更加敏捷,可是如今,这清凉一股股的仿佛六月寒冰源源不断的灌输进来,不仅不能让他感觉一丝丝的舒服,只能让他异常难受。现在,他感觉自己大脑像被千万根针扎过一般!

殷则感受体内的气再也不似平常作风,一改往常不温不火,仿佛小湖泛舟的景象,现在,破釜沉舟,激流勇进,越来越快,往常一炷香的时间才够殷则运行一个小周天,如今这速度已经是原来的十倍了,短短的时间内,一股气走过了原来十倍的路程,它当然不可能像原来那般悠然踏步而行,横冲直撞带来的后果就是殷则现在头脑已经“爽”翻了!

身上哪哪都疼,这是体内暴力功法运行冲破一切追求速度带来的后遗症,而且按如今迹象来看,速度还在提升,这个后遗症还会无限扩大,殷则不敢想象了,他还在努力的压抑它的速度,虽然没什么用,无法睁开双眼的殷则现在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如今现在自己脸上青筋毕露狰狞的神色。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男子正坐在书捎上,远远的看去,一切都充满了禅意,仿佛一个智者,一个世外高人正在思考着什么,思考人生,思考未来。

当我们拉进来看,却发现这位男子的脸上一片通红,脖颈上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仿佛盘桓的老树根,不!更像是来自地狱灵巧匠人的神来之笔,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血管,每一次不规律的呼吸带动脖子的活动,狰狞而恐怖,仿佛地底下丑陋的活虫穿梭其间,在这洁白的光球下,这一幕,显得如此荒诞不经,然而更荒诞的是这人的表情,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一切都是虚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样子很恐怖啊!他不知道,仿佛一切只是幻象,这一切只是你的双眼欺骗了你,他只是很淡然的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殷则已经被磨炼的毫无耐心了!但是无能为力,这种完全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让人很不好受,尤其是对殷则而言,痛苦并非短暂一时半会的,从刚才到现在,他的脑海中已经被冲击了数十遍。

“这种感觉,又是月亮。”

一切仿佛又回到一月之前,那也是个明月当空的夜晚。

那个夜晚,一群长衣短裤的北荒人放火烧了他儿时的家园,在那月光下,一把长刀如此渗人!那把刀击碎了他十八年来所谓读书人的气节,击倒了他十八年来内心的骄傲,也击中了他的要害。

“小则,走慢点,别摔着了。”

“你看你,又欺负你堂弟,该打!”

“你现在是个成人了,你的选择决定好了吗?你的未来你想怎么走呢?”

“不不不!”殷则在心里怒吼,“绝对不要!”

周围突然变得非常安静,天上明月仿佛因为此变得更加悠远。

殷则猛的睁开双眼,头发无风自起,盘坐在树梢的殷则直视前方,目光如炬。

曾记否,杀人饮血如北荒!

曾记否,此仇当报的誓言!

“兮~!!”坐在树梢的殷则发出了一声长啸。

“兮~!!”看哨的人骇然的左顾右盼,这声音却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毫无踪迹可查,恐惧缠上心头,来自未知的恐惧,正准备转身向车老大报告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壮硕的车老大已经站在附近。

“刚才有没有什么征兆?”车老大的问话打断了看哨错愕的目光。

“没……没有。”

“唉,去叫醒大家吧!说有突然情况发生,我们要连夜出发。”车老大双眼失神的看着前方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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