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好了！你们是不是都等不急要看这今日最后的一场表演了？哦，没错！多久没有女娲民能走到这一关了？请问无启民（传说中不死的仙民）们，你们有谁还记得吗?那是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了……”

黑牙今天的话仿佛特别的多，但是他说什么跟君河都没有一点的关系，中渚剑又一次被那个奇胸的怪人递了过来，拔剑出鞘，寒光如雪！

“喂！你！你知道今天我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吗？”君河一指他，发狠的问着。

奇胸人摇摇头：“我怎么知道？虎腾君大人从来不把压轴的节目告诉任何一个人！”

“真贼！”

君河暗暗一骂，轻轻抚着自己左肩昨日的伤口，今天已经愈合近半了。

“为什么？我会想起她……这感觉真奇怪，我这种人……”

伴着耀眼的光芒从缓缓打开的铁门中透过来，君河停止了自己的思索。黑牙高喊着的声音瞬时传来：“那么我们看看，这个无名小卒，究竟能不能活过这第三天！今天，他将要对付来自大荒之野的巨蛇——歧舌！”

他踏入斗场，昨日的争斗痕迹已经完全不见，只有地上留下了抹小小的绿色。这是第三次君河站在了斗场里，但是当对面的铁门打开的时候，他自己都感觉脖颈后冒出了逼人的寒气。

面前的是条青首黑身的巨蛇，倒三角一般的蛇头从漆黑的门洞中钻出，在黑暮中发光的那一双巨大的黄色眼睛其实早已盯上了君河。歧舌吞吐着信子似乎是在试探着自己的对手，而那巨大的身躯从洞中钻出后竟然几乎占满了斗场的一角。

它的黑鳞上反射着阳光显出了别样的光泽，青蓝色的蛇头给君河一种难以诉说的厌恶感，“嘶嘶”作响的声音不仅降低了君河血液的温度，连斗场内所有的观者都被吓的不敢发出过多的声响。

君河的心里暗暗说着：“……如果我今天能从这条蛇嘴下面活过来，我就……那到时候再去想吧！”

背后的入口已经完全的关上。君河握着中渚剑，谨慎的面对着面前的这个怪物。人天生就对蛇类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畏惧感，更不用说这种尺寸的了。

“咚！”巨大的一声锣响在整个斗场中回荡！锣声丝毫没有吓到君河，但是当锣声响起的一瞬间，那原本盘曲在地面的大蛇一下对着君河冲去！挺立出的两颗巨大的尖牙和它漆黑如洞穴的咽喉向着君河迎去。

闪身！但是蛇身如此的灵巧，君河躲开了第一扑，大蛇将身子一扭，开口对着君河迎来第二扑。

剑气一下的闪起，君河身边的剑气环绕身躯，剑气一现，歧舌整个身躯都向后激灵的一退，它的大口尽可能的张着，伸出两条长剑般尺寸的毒牙紧紧地瞄着君河。既然歧舌退怯，君河岂有不进的道理？

中渚一转，绕身的三道剑气空中旋转的一刻突然一停，星蓝剑气如飞矢直直飞向歧舌的大嘴，剑气三分，三剑分次袭来。大蛇虽大，身形一点不迟钝！

第一剑奔来，歧舌发出嘶嘶的蛇信声蛇头一躲避开了第一剑，剑气撕空而过的声响响彻云霄，剑气蹭过了巨蛇的黑鳞，偏翻的在斗场内打着回环！君河第二剑接踵而来，歧舌又一转，灵活的身躯绕开了第二剑剑气，它生气了！一闪过君河的这一剑后发疯一般的向君河冲来。

一二剑气错过了大蛇，此刻都在向着君河回环，“来了！”君河心念一动，第三剑剑气紧贴第二剑的间隙袭来，大蛇盘曲着身子，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刚刚避开了第二剑而这第三剑它难以避开了！

“咔嚓！咔嚓！”三剑射出，是相连不断的断破声响，第三剑中了！星蓝剑迅捷的剑气从蛇头正中直穿而过！歧舌躲不开这一剑，但是却尽可能的避开了。剑气将蛇头上活活的撕开了一道深深的刀口，剑气与蛇鳞片相碰撞产生了那样的声音，如一把尖刀剖开一般，一道狭长的伤口足有四丈余长，一直延伸到蛇身的第一个扭曲处才因此偏划了出去！剑气飞出的那一刹，同时出来的还有鲜红的蛇血！

“唦！”

即便蓝星划开的伤口给它带来了巨大的疼痛，歧舌却依旧冲到了君河的面前，血盆大口几乎要一口吞下君河！君河赶忙一撤，避开了歧舌的一口！歧舌冲劲不减，君河一避开，它则立刻冲在了斗场的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黑鳞飞快的蹭过君河的身体。

机会已经来了！君河射出的三条剑气两条已经翻转回身。他一步跃上了歧舌的巨大身躯，面前是被剑气撕开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来，将黑鳞染成血红。君河挺剑剑身上两条剑刃现了出来……

君河想要刺下，但是他做不到！在落剑前的一刹，“咚！”这一声巨响又一次响起，歧舌原本倒下的身子顷刻之间颤越起来，一下将他甩在一边！君河落稳，第三道剑气才刚好收回。

“又是锣声！”君河警戒的看着不远处缓缓扭动的大蛇，一边不断寻找着锣声的来源，突然间，不再是锣声，是鼓点！

整个斗场响起了密如暴雨的鼓点声，鼓点起伏如群岭，鼓声浩荡似铁马踏地般雄浑，抑扬顿挫！君河甚至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都在随着鼓点声起伏不断！这节奏激昂慷慨，君河的心中仿佛重新燃起斗志！

但是恐怕不仅仅是君河，歧舌在鼓点一起的时候，猛然的一颤，又一次的起身，歧舌耸立起半身，举高临下的看着君河，那双澄澈的蛇瞳中倒影着君河的影子。鼓点声越来越急！歧舌也显示出躁动的状态！

“咚”极其重的一声后是长促的寂静，但也不是！歧舌在这一刻重新发起了对君河的攻击。

“来了！嗯……”君河面对着歧舌的攻势，当然要继续静待，而就在他要离开的一刹，君河才发现，他的双腿动不了了！“什么！”

虎腾君在高高的望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

“黑牙？这是那一条蛇？”

“主人，这是就是那条驯养了的！请看，锣声一响，这畜生就得动！”

“嗯，驯得很好，那鼓声呢？”

“锣声管动，鼓声管杀。主人忘了？这歧舌可是有毒的！”黑牙一笑尽心尽力的给虎腾君解释着。

“好啊！好！驯养的不错！这一次可算是有看头了！”虎腾君笑了一笑。

“啊！”君河的左臂上的伤口又一次渗出了鲜血！当然，这是他自己弄的，星蓝剑气一下掠过君河的旧伤上，快速的划开已经闭合的伤口。即便这伤口划的很短……也几乎是同时，他立刻闪开了这险些躲不开的一口。

他顾不得疼痛，能感觉到疼总比感觉不到好的多。攻守在一瞬的交换，君河撕开自己的旧伤而蛇的新伤一下也暴露在君河的眼中。在场中，一人一蛇依旧在斗场中不断的拼杀，君河手中挥动着的剑影在蛇身上不断翻越着。

中渚剑在蛇皮上发出了刀剑特有的碰撞声，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声音，因为君河的每一剑都是打在了黑鳞上而被弹回来的！

他从蛇头边动便打，三道剑气聚而又散，犹如三只雨燕飞旋，不断配合君河的进攻。“这东西真是一身硬皮囊！除了剑气能剖开它的鳞甲，中渚剑根本伤不了它分寸！”君河刚一动念，面前蛇尾突然的一甩，粗如巨木的蛇尾几乎照着君河的面上抽来！

倒身！灵敏的反应让君河成功躲过了一击！身后又传来君河心惊的声响，歧舌的巨头又一次向着君河袭来！倒转的空翻能让君河勉强的躲过一次次的进攻，但是他能躲多久？他的体力可就只有这么多！

“嚓！”

“什么？”这声音来自歧舌的口中，君河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反反复复的闪躲竟然落入了蛇的陷阱中！因为在他在空中侧身翻滚没有落地的那空挡，自己面前的那条蛇头竟然从口中喷出了一股液体！“蛇毒！”

“咱们的剑气，为攻不为守！”这句久远的话不知为何突然从君河的脑海中浮现出，君河下意识的用左手操控剑气，身边飞旋的一道剑气立刻飞到面前，原本剑刃形状的剑气一下子化作了一团烟气，伸手一拍！刹那之间，烟气与毒液对撞在一起！

“嘣！”几乎倒转在空中的君河面对着歧舌，剑气撞上的那一股毒液如同碰在了石壁之上，一下子四裂开，但是一滴都没有沾染在君河的身上！君河安稳落地，歧舌不断的移动身躯，蛇眼中继续紧紧的搜索下一次君河的破绽！

“真是狡猾！这一口毒要是中了……”君河的暗骂突然一顿，“……以攻……代守？”

君河暗暗回聚那一道弹指间用于防下歧舌毒液的剑气，却发现怎么也聚不起来，尽可能的聚气，也仅仅是一道的三成不到！“果然，剑气涣散如此快速！”他再也不费力聚气，而是两手紧紧握住中渚剑，他也知道了，歧舌恐怕不止是巨大的身形，快速的反应会令他心惊胆战，还有它致命的蛇毒。此时斗场的鼓点又一次响起！

“没本事了？再来啊！”

君河高声叫喊着，如同向着面前拱起身子高达数丈的巨蛇挑衅！歧舌依旧吞吐着信子，他的双眼或许依旧盯着君河，但是君河不知道，因为这一回君河只将注意集中在了它的身躯上！

“刺啦刺啦的蛇信声……真是让我……蛇信子？”君河将一手从剑上松开，如同恍然大悟。

歧舌又一次的发动了进攻，其实它每一次的进攻都是几乎相同的，这本来就是一场并不势均力敌的比试，毒蛇本身就可以将已经到口边的猎物反复摆弄，直到最后力竭。

两道剑气在歧舌进攻的那一刻又一次的在空中分散，君河继续躲闪着歧舌的进攻，但是君河的动作开始慢了，歧舌移动着巨大的蛇头紧紧追逐着君河的动作，它又一次的张开蛇口，喷射而出的毒液奋力的想要追上他！但是不能。突然君河竟然反身一跃，一下跃上歧舌的青头，这几乎是中了大蛇的下怀！歧舌立刻张开大嘴迎向越来的君河。

他笑了，这是嘲笑的表情，但是无人能看见！动作在一刻间仿佛慢下，整个斗场的人都惊讶的想到：这个小子不想活了？他们错了！星蓝剑气的一道剑气在空中打着回旋，折了回来！这道剑气如同精准的白羽箭，一剑射进了歧舌的右眼。疼痛的感觉一下让它偏开了蛇头，蛇血从蛇眼中不断的渗出。人群一下沸腾了！这一招真漂亮！

君河躲开蛇头，身边召回第二道剑气，剑气形同一块踏板，君河脚下踩住了最后的一道剑气轻浮在空中。第一道剑气弯如新月的回旋在君河的身下打转。歧舌痛苦的扭曲着，突然间它探出了信子！时机到了！

剑气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回旋，这一道剑气在眨眼间闪过了歧舌的大嘴。后面的一幕让虎腾君都难以忘记。歧舌口中一下喷涌出血来！

那一条粗如桐木树干的蛇信子在空中不断翻撒着血花。君河将蛇信子一剑砍断了！

蛇信落地的声音几乎盖过了鼓点声。整个斗场，甚至天空中都回荡着歧舌从喉头发出的声音，歧舌的牙上滴下了毒液，摇摆的头颅将两种液体在空中混合在一起！。

“蛇要打七寸！”这个声音来自君河的心底，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这是……四哥蓝青衫的声音，带着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不断在君河心底回荡。

“七寸？四哥，有的蛇不到七寸啊！“

“呵呵，不是真正的七寸，这七寸指的是蛇的心脏所在！你打中了，蛇当场就死了！你总是跑到野地里玩，不好好记住，遇上蛇可怎么办？”

这短短的几句对于此时的君河来说，却是无比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