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议论声此起彼伏，万岳宗这一次算是成功抢了苍云阁的风头，此处苍云阁的弟子们个个脸色阴沉，眼色中充满了不善。毕竟他们一直是西昆仑的骄阳，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此刻被一个苟延残喘的小宗比了下去，难免心里很不爽啊。
陈生的事在广场中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成未来可以比肩西昆仑圣子的天才，而且是没有天地异象的天才。
是的，只要想做，一定可以做的很好。少年虽然不知自己的灵根是什么等级，但看四周投来的目光，就足矣说明一切。
唯有老道，心中平静，众人对于万岳宗的夸赞，他身为掌教也没有浮现任何情绪，更不需要隐藏，谁都不知道此刻他的心中想的是什么。
突然，议论声戛然而止。
陈生顺着众人目光看去，天空上不知何时飞来一位青衣少年，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此刻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得俯视下方，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
“拜见吴言师兄。”
在场苍云阁的众弟子对青衣少年行礼，老道的笑容淡了些，其余众人听到后则是长吸口气，吴言？十年前那个孩童，如今已经成长到乘云的境界了吗？
青衣少年此刻背负双手，立于祥云之上，肩头伏一苍鹰，此时也随着少年冷漠地看着下方，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吴言，苍云阁中最赋潜力的弟子之一，七岁拜苍云阁长老为师，九岁就炼体圆满踏入筑基，如今他只有十四岁，但已经是同辈中遥不可及的人物，更是赶超年长一辈。他整个人如同其名，吴言，无言。他在苍云阁里行事极为孤傲，与同辈从不言语，面对长辈也只面无表情地应付几句，整日只是默默修炼，是一个恐怖的铁面少年。
此刻，他对于师弟的礼节没有丝毫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到了陈生身上。
天空中的青衣少年丝毫不收敛自己目光里的威压，陈生只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如同被巨手牢牢攥住，对方的目光似乎把自己看了个透彻，心中所想都会被对方知道。但是陈生有自己的骄傲，他看着对方，有些吃力地举起双手对着青衣少年行了个礼。
十分规矩，标准得体。
青衣少年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闪，冷冷说道：“前无古人。”
“”陈生不知对方何意，没有说话。
“最杂灵根。”
青衣少年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毫无嘲讽之意，但如同他此刻正俯视着陈生宣判！他平淡的表情和不带情绪的语气，令人无法心生质疑。
苍云阁的弟子舒了口气，来报名的人们收回了之前的眼光，眯起双眼，人群中的老道继续保持着笑意，只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没有人会怀疑天上的少年，不止因为他饱览书经，通晓道藏，最重要的是，西昆仑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少年，不会多说一句废话，因此他更不会说谎。
陈生整个人如同雷劈，然而青衣少年再没有说话，没再多看他一眼，天空只留下缩影和一声鹰啸。
“最杂灵根，呵。”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打破寂静，冷笑了一声，接着广场又沸腾了，不过这次更强烈。
“前无古人的最烂！哈哈哈”
“还以为多么惊艳，果然吓到了我！”
“这是个废材，万岳宗还当了宝贝，快点关门吧！”
“这就是杂种？”
“杂种，快回山里吧”
众人随着议论，眼神更加鄙夷，话语更加毒辣，仿佛找到了世间不公的宣泄口，他们可以将受到的不公，把平日里的怨气，都尽情发泄出来，没有人会在乎其它，更没有人在乎眼前这个穿着简朴的少年。方才的青衣少年带给他们的压力和恐惧，他们怕了，他们嫉妒，所以看到陈生不会变成下一个令他们恐惧的人，他们安心了，并且把之前承受的恐惧都变为怒火，这，才是他们真正的人性。
从来没有真正的敬畏和向往，只有恐惧才能让人发自心底。
这就是，仙凡之别。
陈生颤抖着走下阵法，心情从天上坠落深渊，他此刻没有委屈，也不想哭泣，因为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这是一种极端的情绪。
周围人群的指责和嘲笑让他失去了方向，他在人群中央徘徊，不知返回的路，然而众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陈生不敢抬头，他靠视野中为自己退开的一只只脚来选择前进方向，虽然会有人时不时上去推他一把，踢他一脚，甚至唾弃，他都不会反抗，他，迷茫了。
他走了也不知多久，看到视野里有一双没有退开的脚，这是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上面还有几个补丁，陈生眼神更加黯淡，默默转了个方向想避开这双鞋的主人。
擦身而过时，有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
陈生整个人打了个激灵，顺着布鞋向上看去，是一个和蔼的面容。
“好孩子，走。”
老道的笑容不改，他的一只手搭在少年的肩头，眼神依然是期待和认同。
“我”少年再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把头埋进了胳膊里，他哭了。
周围的冷嘲热讽没有停止，唾弃依旧继续，苍云阁的弟子没有去管，他们嘴角中挂着嘲讽看着这一幕。
“傻老头，你们万岳宗不是只收灵根出众之辈吗？”
“哈哈哈，你懂什么，这也叫灵根出众的。”
“是啊，哈哈哈”
广场上的笑声放纵。
“他已拜入我万岳宗，他，很不错。”老道语气平和地说道，他没有刻意放大嗓门去压过这些嘲笑，人群的所作所为也令他的笑容改变不了丝毫。
周围短暂的安静，随即爆发出更放纵的嘲笑。
老道领着少年，缓缓离开，他的心中，隐隐有些愧疚，但愧疚一闪即过。
广场边，有一座茶楼，茶楼装饰并不奢华，甚至很简陋，但在这里，能放眼看到整个广场。
茶楼顶层，邻近窗户的桌上，坐着两个身影，他们看着发生的一切，清闲地品着茶。
很特殊，今天，整个茶楼内，只招待这两位客人。
“柳大长老，我这青茗，味道如何。”
其中一位长眉老道说着，亲自为对桌黑袍男子的杯里又倒了些。
“长眉，你我说话还用这般客套？”
长眉老者笑了笑，举起杯来酌了口茶，咂了咂嘴。
“你看那少年如何？”
“前无古人，确实是我见过的最杂灵根了，断断续续，杂乱无章，留不住灵气。”
“那万岳宗可不会收的。”
长眉老者放下茶杯，见对方一时没有回答，便接着说道：“只怕那老疯子，会教出第二个他来，本来你我就无法奈他如何，到时候万岳宗”
茶桌对面的呼吸有些沉重，长眉老者不再说话，扭头看着窗外渐渐恢复平静的人群。
“精修哪有那么容易，没看方才那少年，差点崩溃么，这样的人，成不了气候。”
“一开始疯老头为什么来你听到了吧。”
“借用我们的阵法啊。”
“错，是借用我们这的人，或者说，是利用这些人。”
长眉老者用下巴指了指着窗外的人群，茶杯倾倒的声音传来，茶水洒了一桌，长眉老者看了眼对方，又看了看桌上的茶，有些心疼。只顾着自己的衣服上不被茶水溅到，可知这杯里的青茗，怕是比你的衣服都贵？
“教出来又如何，我苍云阁中优秀弟子无数，就算那少年成长起来，他能以一敌百不成？”黑袍男子显得有些不安，语气有些焦躁道：“再倒一杯来。”
“道缘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东西。”
“喝茶喝茶，急什么，还早着呢。”
长眉老者爽朗一笑，摇了摇头。只愿那个老疯子，以后就那么安安稳稳地呆在山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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