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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凡生》第六十八章 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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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千机百手门总堂入口处坍塌一片,张棉生一行三人费劲心力至此也不过妄求一线生机。可此时生气全无,三人倒是没有惊慌失措绝望恐惧。

为何?盖因自从出了灵蒲山灯杞寺的大门踏上路途,不说生死置之度外,也是心有准备。

此路不通,那就另寻他路,说不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只可惜为时晚矣,水满周身离屋顶只有一线之隔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百念和尚早早就从木架下来,趁着还有喘气的当儿不由叹道“入了虎穴才知此虎非彼虎,佛宝并非步安达所盗。十有八九乃是十草殿行事,一步错步步错,本想先捏软柿子,连累你俩了”。

郭元星或是水性不佳,正趴在棉生背后浑身散软,只见他轻轻摇头道“出了那扇门,元星就知道不成功便成仁,不怪师叔祖,是元星没本事只能成为累赘,帮不上忙还尽添乱”。

张棉生身背小星星手扶百念老头,不发一言只是尽力向前游。他不知生路在何处,甚至因为风寒入骨加上疲累开始发起了高烧。

棉生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烫,精神越来越恍惚,意念也越来越动摇。只是他的动作不变,哪怕带着两个大男人,速度也不减分毫。

卯足一口气,向前游。万幸水离屋顶始终有一丝空间,让三人得以喘息。

其间棉生好似听到郭元星说放开他,但他没有放牢牢抓住两人。好似听到百念和尚说前面有亮光,于是他恍恍惚惚的追逐着光,不管那是月光还是火光,只要有光就有生路。好似听到无数的砍杀声、惨叫声、火烧建筑声,但不管什么声棉生只是在游,从未停过。

支持他继续游下去,不停游下去的除了意志,最重要的还有经脉、骨骼、肌肉里的那淡淡一抹金,那是来自神秘无比的神农架中的秘宝果实。

三层楼船在江面上游弋不知驶向何方,正是夜深人静的当口,除了被风刮动的红灯笼,整艘船是安安静静。

砰地一声,船舷好似撞到什么,但不会有人理会,毕竟江面上浮物众多,枯木、朽船甚至是腐尸都有可能。

但撞击过后,木凿之声却不绝。深更半夜,难道是水鬼登船?

还不待船舱里听见动静和衣起身的下人出来,披头散发的那人状若妖魔般就这么身背一人手扛一人的上了船,到了甲板上放下二人后朝着楼船最顶层爬去。

直接就在船身上爬,没有落脚的地儿就用手凿出一个来,步伐迅捷而有力,手一使劲全身飞起一丈之高,一眨眼的功夫就上了楼船最高层那间房外。

一脚踹开木门,浑浑噩噩的他脸颊在抽动、双手在颤抖、浑身在打着摆子。走至床前,那人已被惊醒。他看了一眼,就一眼后说道“救外面两人”而后倒地不起。

那人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看到这毛贼不明不白的说了句话后就倒地,又有些好奇心作祟。走上前半蹲下看着他浑身湿透紧皱眉头,双手还不自觉握拳,嘴里边喘息边呢喃道“不能死,活着、活下去”。

不由有些好笑,也确定了这男儿不是小贼,毕竟哪有这般蠢贼。屋外传来丫鬟的担忧,整艘楼船的人们都醒了,安静不在风依旧。

张绵生像是做了一个特别长特别无趣的梦,梦里魑魅魍魉在后面追逐,四周全是漆黑虚无只有远方有一丝光亮。他跑呀跑,跑累了就爬,爬到那光亮面前才发现那是一双温和的眸子,那双眸子天生带笑。

梦醒了,头疼脑裂全身无力。口干舌燥之下感觉天花板在不停晃悠,咦?是天花板晃悠还是人晃悠。

一女子端着壶茶进了房,看到床上那人醒了,惊喜的转身跑出去大呼小叫道“小姐、小姐,那小贼醒了”。

棉生砸吧了下干涩的嘴唇,疑惑道谁是小贼,是我吗?

一席白衣、白巾遮面、白布鞋上没有一丝修饰,但她的头发却是枯黄的,和蛮夷那种金黄完全不同,毫无生命力的枯黄。

张绵生此时也醒过神来,知道自己又是被好心人搭救。这让他想起了宁别村、想起了山楂树、想起了李可儿,也不知那小家伙可还好吃山楂前还会流满地的口水吗,莞尔一笑稍显落寞。

白衣女子看这小贼露出傻笑,加上她自身特殊,还以为小贼嘲笑于她,气鼓鼓道“我好心救你等性命,小贼你还轻薄于我,真坏透了”,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棉生自然不能让救命恩人自此寒心,急忙道“我是想起了以前搭救过我的小女孩,那孩子叫李可儿,特爱吃山楂果子,每次吃口水都流的到处都是,那孩子和姑娘你一样,都心地善良”。

白衣女子会心一笑,白巾是遮住了她的面庞,却遮不住那双会笑的眼睛,棉生想起一事道“对了姑娘,和我一行前来的那两人怎样,可还安好”。

她寻了个木凳坐下,眉头微微皱起道“你已睡了整整五天,详细情形我都从百念大师和元星弟弟那儿听闻了,按理来说你伤势最重心力憔悴不该好的这么快,可不知为何就是比常人需要的时间快上十倍”。

“元星弟弟嘛,他倒是福大命大,经过这几天的精心治疗不说彻底痊愈也是好上七七八八。至于百念大师,唉、大师功力深厚硬功登峰造极身上的鞭痕倒是不打紧,只是双掌的伤势,一言难尽。毕竟我等都还在船上,随船的郎中医术有限还妄见谅”。

张绵生摆摆手道“尽人事听天命,百念老头命有此劫,躲是躲不掉。能留得性命在,以后总归是有办法的。姑娘大恩大德棉生没齿难忘,请受棉生一拜”。

白衣女子看棉生就要拜下,好笑的急忙扶起他,而后道“我想知道那晚你为何会径直寻上我房里来,为何会看了我一眼就将你三人的身家性命托付于我,不怕我加害你等把你们直接乱刀砍死扔江里一了百了”。

张绵生抓了抓乱糟糟的脑袋,憨笑道“那时脑袋糊里糊涂的大概记不清,只是觉得做主的肯定在最上面,所以拼命往上爬。当我看到姑娘第一眼,就知道姑娘是个善人,不会见死不救。眼睛骗不了人,棉生赌了一把,结果赌对了”。

白衣女子笑骂道“真是个油嘴滑舌的小贼,本姑娘看来是着了你的道。不行不行,还是要把你重新扔江里喂鱼,让你赌输!”。

棉生腼腆道“扔之前能否赐一顿饱饭,肚子饿得慌,不想做个喝水呛死的水鬼,做个吃肉喝酒撑死的饱鬼那是最好不过”。

白云女子哪听过有人在她面前此等打趣,拂袖转身出门道“我去叫人给你准备饭菜”。那白巾下,是弯弯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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