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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卸》第四章 殷红的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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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殷红的梨花白

离紫苑的入院考试还有三天,对于入院考试覃浪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准备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脖子都没有了的米斛天没亮就赶着黑三送货去了。

确切地说是往工部都作监送最近一批灵剑成品,因为是属于武器,所以按大轩国律法,兵刃不得白日现形,故一般是天亮前必须赶到都作监。

屋子里除了吃的东西就只剩下覃浪一人了。

覃浪来京城去得最多的地方除了米斛的这个院落,剩下的就是京都钦天监镇妖塔所在的那个酒肆了,在酒肆他还认识了几个人,今天得去拜访一下久未见面的秦先生。

站在门口,覃浪抚摸了下胸口的纹路。

人?妖?这重要么?

在这片土地上从一开始就是人族占了绝对的优势,可妖族也从来没有灭绝。

人族和妖族的大战在十万年甚至更为久远的上古年代曾大战数次,据宗门万卷楼的一部典藏古籍记载:当时人族惨胜后,有大修士和天妖达成妥协,这爿天地让人族主宰,而妖族大部分则远遁更加辽阔的地方。如此之后,妖族在这片大陆上则日益衰落下去,并且有许多化形大妖也选择和人类通婚联姻,渐渐地有了妖卸体的出现。而这妖卸体的人应该称之为妖人。

覃浪又摸了摸胸口那处已经有凸起条纹的血螭龙纹,不免微吐了口气。

他带上斗笠,化妆成了一名山野村夫走出了门。

十五岁的覃浪个子已然很高,有一年的时间他断断续续在黑虎头营跟着简乙后面完全成了一名真正的军士。所以摸爬滚打之下,他也有了黝黑的皮肤和不羁的痞气。

出门东行百步就到了柳丝胡同,再折向南就没入了这繁华无比的大轩国的京都人流中。

当覃浪丢了块碎银子给路旁边一个看来邋遢的十二三岁光景的小乞丐时,那小乞丐很有默契地丢了个眼色给旁边几个年纪参差但都没有超过十岁的更小乞丐们。

于是,这些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就如水珠融入大海一般四下无声散开不见了踪影。

覃浪满意地对那个乞丐头子点点头,然后很自然地悄然离开。

小乞丐头子叫麻雀,面色看来是有些营养不良,可那双灵活的大眼睛就显得他难得的聪敏。

覃浪年岁和其相近,前次来京都城,覃浪就和麻雀成了盟友加朋友的关系。如今,他要去见人,为了安全起见,他必须做些准备。而麻雀就是最佳人选。

在城市里,要想知道消息,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如米斛那样的奸商,一种就是这无孔不入的乞丐。当然,这两种人某种意义上是一种人,那就是能用钱买消息的人。但覃浪从来不认为哪怕是这种用钱能交换消息的就不需要投入感情,他同样也倾注自己的感情。也许,他一直缺少朋友吧。

可半个时辰后的覃浪忽然觉着要有消息还有第三种人。

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三杯黄汤下肚就天南地北,东山西海胡吹乱侃的中年文士。

说是文士只能说抬举了他,瘦骨嶙峋却穿着不合身的长衫。这装扮就是个不得志的落第秀才。年岁大了上去,可过去的荣光不能让别人忘怀,所以不管到了那个酒坊茶肆,那读书人起码的派头还是要讲的。

当然这人谈吐间自然是之乎者也,圣人有曰了。不过,陈词滥调间却能勾勒许多意想不到的秘辛。

“前朝****于这镇妖塔下镇压一只妖蛟,何谓蛟也?未化龙之蟒也!”嘬了口酒,回味下后才继续道:“那应该是道安(前朝年号)十九年的事情了。”

“道安年号?十九年?那不就是锦泰元年的前一年吗?”覃浪暗自算了下。

“据我翻阅国子监、舍人院等多方典籍,我却认为那镇妖塔下根本就不是蛟,而应该是螭龙!而且是无上真品的血螭龙!”

覃浪心中猛然一悚,不过,他掩饰地很好,他给文士斟上酒,半是讥讽半是怀疑地说道:“秦先生醉了!”

秦文士一听,瞪起血红双睛:“哼!无角曰螭龙。国子监留文特有说明那被镇压塔下之物无角。虽然蛟或蟒均无角,可蛟与蟒均有鳞甲。可直到钦天监剿灭也未见鳞甲。舍人院有文特意记载灭杀后清理尸身,其肉光洁,唯术法伤痕历历。”

覃浪听闻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受,于是他招呼道:“小二,梨花白!”

一听是梨花白,刚才还有点迷瞪的秦文士没来由有了精神,他努力坐直了身躯,一双眼灼热起来。

梨花白散发着馥郁幽香,一旦上桌就让那酒味如绕梁之音,经久不散。

秦文士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陶醉地咂嘴,似乎这酒味已经渗入肌肤深入心扉。

覃浪淡淡一笑,满满倒了一杯,推向秦文士。

秦文士手指已经大动,他微颤的手显出他好久未曾饮用过此等上好佳酿了。

微微侧头,举手端起,酒杯微晃却未曾洒出。

酒还未入喉,秦文士已然微醺。

覃浪笑了,他觉着这一幕好像和那道和煦的阳光一样醉人。

这时,覃浪忽然觉着眼角寒光一闪,一道凌厉的杀气凶狠扑面而来。

久在军营历练,那份生死之间的距离很是清楚。

这不过一线之隔,生与死,光明与黑暗!

胸口处那血螭龙纹陡然灼热,一股充沛力量只不过瞬息就布满全身。

想也不想地酒杯飞出去抵挡那亮晶晶的飞来之物,同时低头侧身,他的身体几乎用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发生了扭曲,这让人都觉着眼前一花,覃浪的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

于电光火石间瞅见那飞来的锐物为一柄飞剑。

剑身细长,四面开刃,形如一把方锥,可覃浪知道那绝对是飞剑!而且品阶绝对不低的灵剑!

剑是灵剑,一击不中立刻回转身体,而后一个翻转如有看不见的人手掌控,那冰冷的剑锋横向斩向覃浪,覃浪坐在凳子上无法起身,他立刻直接放空身体,直接平躺而下,这在战场上名为:铁板桥。

飞剑见二击不中,立刻一拧身直接电射而回,在回转的过程中,看似不经意地直接从秦文士的太阳穴对穿而过,一飙鲜血直接溅射入了那杯装满了梨花白的酒盅里。

鲜血在酒盅纯净的酒液中迅速荡漾开,让刚才那被澄净透明的梨花白变成了一杯鲜红的血酒。

覃浪没有动作,可他知道麻雀动了,他不用交待该干什么,麻雀一定知道。

果然,门口一直托碗乞讨的麻雀一个翻身就直接追那柄飞剑而去。

不能逮住那枚飞剑,至少知道它来得方向。

酒肆里的人们这会儿才爆发出一阵惊惶的喊声。

人们都第一时间扔下手中杯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可覃浪却知道他不能逃,也逃不走!因为他听到了街头的马蹄声。

在京都能策马飞奔的除了那些官员以外,想来只有提刑司的人了。

身配灵刀,身上披风烫金大字“刑”随风呼啦啦作响。座下宝马神俊,四蹄如风一下子就奔至酒肆门前。在这队人马后居然还有一辆乌黑的篷子的两匹马拉得囚车。

而此刻的秦文士的头颅流出的鲜血才刚刚变得粘稠。

覃浪无奈地端起那杯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梨花白,他皱着眉头徐徐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饮完,他闭上眼,细细感悟那血腥气中所蕴含的淡淡真元。

这真元一般分五类,金木水火土!

任何蛛丝马迹都是能找到凶手的机会。

覃浪几乎能知道以后的剧本,如果是有人刻意陷害自己!那么这么多酒客里一定有传递消息的人。秦文士就是那时候被人盯上了。只是因为他说到了螭龙!

也正是这些内应他才被飞剑杀人!

他本来是目标,可他躲过了杀劫,那么秦文士就一定得死。

这真元是金属性的。那柄飞剑绝对不是他十剑门的产物,他知道这种方锥形的灵剑所刻画的封印真元的阵纹。而且他也同样知道这是制式飞剑!这而且是大内专供,一个能用制式飞剑做本命飞剑的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覃浪的眼中冷光投向了那高耸入云的镇妖塔和被黄墙围上的钦天监的大殿一角。

那一角飞檐上蹲踞着一个怪兽的坐像,覃浪知道那是狻猊的神像。

十三骑到了酒肆门口整齐划一地停下。

当先的一名捕头手扶刀柄走入了酒肆,而其余众人要么维持周围的秩序,要么就将酒肆逃离的酒客一个个又赶回了酒肆内。

覃浪放下杯子也想按照那些官差所指的酒客中去,可那捕头一横手拦住了覃浪。

覃浪看着这个面色不善的捕头没有说话。

捕头绕着扑倒在酒桌上的秦文士的尸体一圈,而后一摆手示意手下对覃浪进行搜查。

覃浪身畔的惊涛剑被两名官差递给了捕头。

那领头的捕头抽出宝剑,而后在秦文士的脑壳部位比划了下,而后微微用力,覃浪的剑刃尖端就刺入了秦文士的伤口处。

“你!”覃浪怒喝。

而旁边的两名官差立刻对着覃浪肚子就是两拳,覃浪本来想挣扎,可随即他还是放开了身体受了两拳。

没有阻挡这带着真元的两拳,巨大的痛苦让覃浪直接如虾米似得弓起了身躯。他的额头也泛起了细密的汗珠。

覃浪看着那捕头,可捕头只是捣烂了伤口后就将覃浪的剑送回了剑鞘。

“所有人都带回衙门!”捕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手提着覃浪的惊涛剑施施然离开了酒肆。

酒肆所有人都被一一送往了衙门中。

而覃浪则被两名捕快特别照顾地拉拽着上了一个被符箓封死的二马囚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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