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与太子的死终究是不了了之。只是原先南宁皇帝等人气势汹汹而来，如今却是悄无声息地离去。

朝堂之上，自是一片安静。

而尚书府内，愁云笼罩。

秦素素自从周廷死后，一直闭门谢客。形销骨立，愁眉不展，再美的人也褪了几分妍丽。

这一切皆落在惠瑜等人的眼里，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女儿这样憔悴的原因，因此无从下手的无奈困在心间。

这日，风和日丽，王昱终究还是登门拜访了。

秦素素坐在亭子里，望着池子里的锦鲤，神情迷茫。

白杏立在她身旁，心疼地看着主子。

“你下去吧。”

王昱的声音缓缓传来，白杏犹豫了一小会，就果断地走了。

“你说，他怎么那么傻？”秦素素哂笑道，眸子里的自责任何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傻？确实挺傻的。可在他自己看来，未尝是一种解脱？你不是也清楚得很。这些年，他背离故土，纵情山水，内心深处大概没有一刻是圆满的。”王昱一句句推测，剖析，仿佛口中的人不是陌生人，而是故友。

“你说得，或许对，他得到了解脱，得到了圆满。这是他的选择，我阻止不了。可是，我是人，我怎么可能不自责？”秦素素垂眉，语气低落。

王昱揽她入怀：“慢慢忘记，你可以的。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安王、太子被害，郑厚晔的出现，孙繁下一个目标会是谁，你就一点不在乎？”

秦素素原先的怅然一下子消失殆尽，惊慌地抬头。

王昱拍拍她手臂，安慰道：“别担心，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追查孙繁的下落。眼下，凉都有几处地方十分可疑。凉都，我不比你熟悉，需要你为我解答。”

秦素素感激地看向他：“还好你提醒，不然我可乱了。你说的地方都是哪几处，不妨说出来。”

王昱坐直身子，不慌不忙地回到：“聚云堂，听松楼，闻梅社，砌雪斋。这几处，或高雅，或俗气，或奢靡，或朴质，都曾出现过一个素衣而面相不善的男子，那男子腰间挂着一块有裂痕的翡翠。我的手下觉得有几分可疑。”

秦素素迷惑不解地答道：“这几处是六王叔的产业，怎么会与孙繁有关？你带我出府，我们去看看。”

王昱应是起身。

秦素素和他并排走。

门外一双浑浊的眼睛波澜不惊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

“嬷嬷，您在这做什么？”丫鬟端着盘子路过门口。

老人家慈祥地说道：“近日，郡主精神有些不济，夫人让我过来瞧瞧。”

丫鬟点点头就入了院子。

老人家守在院子旁很久，才慢悠悠地离去。

“你可知六王爷的资产如何？我调查的这几处地方，收益不少。”王昱边走边说。

秦素素摇摇头：“我与六王叔叔交集甚少，只知他惯会经商，至于产业收益，半点不知。”

王昱蹙眉：“这六王爷经商，举国皆知。可正因为这样，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将收益好的地方交给他人？”

秦素素猜测：“或许，被握住了把柄？但六王叔向来风评很好，你可查到什么？”

王昱不慌不忙地指向了一处地方。

秦素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六王爷的管家。

管家和一个黑袍男人说话，半弯着腰，十分恭敬。

王昱和秦素素跟着他们入了听松楼。

一个伙计捧着一个盒子，急匆匆地撞向了两人。两人被这突变耽搁了，抬头惊觉管家和黑袍都不见了。

听松楼的地窖里，管家取下发冠，再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小卷图纸，递给黑袍男。

“你家主子真是深藏不露。皇帝怎么会想到老实经商的王叔会是这样的人？真可怜。”黑袍男子边看图纸边哂笑。

管家想起院子里抱猫的老人，蓦然抬头：“公子不知道的事情很多，请勿随意讥讽他人！”

黑袍男子看着管家的眼神，觉得十分熟悉，那种眼神他曾在燕回眼里看到过。怜悯，无奈，果决交织的眼神，复杂得很。

“抱歉。我不该这样说话，管家勿气。”黑袍男子收敛神情，行了一礼。

管家点点头：“公子的事，老奴自会遵照王爷的吩咐从旁协助。希望公子不要出言不逊，辱及王爷。”

黑袍男子微微颔首，认真地浏览图纸。越是仔细看这图纸，他就越心惊胆战。

那图纸将整个皇宫都绘制得极其详尽，连何处有不为人知的小路通往何处宫殿都标注地分外仔细。这图纸一旦泄露出去，皇帝的性命只怕不保。

管家面色淡然：“王爷将图纸交与老奴时，曾说过，公子报仇他不会插手，但他希望公子心存善念，不要累及无辜。”

黑袍男子叹息：“在下虽是声名狼藉之人，但绝不会伤及无辜。您尽可告诉老王爷。”

管家行了一礼：“您既然如此许诺，老奴必会转告王爷。王爷还有一句话要老奴转告公子。”

黑袍男子垂手而听。

“故人已变，无谓再打扰。”管家语重心长地说道。

黑袍男子抬手打断：“老王爷其他话，在下都愿考虑，此话就免了吧！”

管家也不生气，反而笑出了声音：“老奴，都说他强人所难，自己做不到的事，非要后生去做。他还那么执拗，硬是要老奴传话。”

说完，他摇摇头，行了礼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