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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欣传奇》第五章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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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吱扭一响,赵平推门走进屋来,垂首说道:“少爷,该吃饭了。”

张小欣头都没抬,“客栈里面的东西,不吃也罢。”

赵平笑着说道:“小的就知道少爷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刚才我和柳大哥去拜访朋友,回来时顺道在这镇上最大的酒馆儿订了桌酒菜,现在这酒菜都已经送来了。”

张小欣点了点头,看向程珊,“程姑娘可否赏脸吃个便饭?”

程珊稍做推辞,便答应了。

张小欣平日里就随便惯了,又是出门在外,更没有什么主仆之分,遂与程珊,程珊的弟弟程德,柳枫,赵平等人同在一桌上进餐。

山野之中,也没有什么出奇之物,无非是野兔山鸡,青菜豆腐之类的。不过吃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那酒却不是什么好酒,又苦又辣,还上头。张小欣本就不胜酒力,又多喝了几杯。强撑着送走了程珊姐弟,便一头扎在床上,昏昏睡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张小欣身处在荒野之中。四处草深林密,荆棘丛生。他踩着没膝的长草,踽踽前行。也不知走了有多久,他觉得累了,正想停下来歇歇脚,忽听得身后有唰唰的响声。他回头看时,却见一白衣女子缓缓的向他走,不对,应该是滑过来。——因为那女子下半身没有长腿,而是生着一条长长的蛇尾。

那女子来到张小欣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张小欣看那女子,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相貌很……,咦,刚才还是很平常的一张脸,怎么一转眼间就变得艳若桃花了。

那女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远方对张小欣道:“你看那边。”

张小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吃了一惊:荒凉的山野已消失不见了。眼前现出了一片蔚蓝色的大海。

张小欣正在惊疑之间,忽听得那女子幽幽说道:“他们又要来了。

“谁呀?”张小欣转回头来问道。

白衣女子却不再说话,袍袖抖了一抖,张小欣便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那女子已消失不见了。

张小欣看了看远处的大海,心里核计道,刚才那女子说有人要从海上来,到底是谁呢,我且过去看看。

可就在这时,熟悉的笛声忽然从远处传来,似断似续,细若蚊声。

张小欣喊了一声:“程姑娘!”向四处看去,却不见程珊的身影。他静下心来,仔细分辨那笛声的方向,似是从头顶上方传来。他仰头向上望去,只见天上没有太阳,也无星月,更没有云彩。整个天空就像是一大块淡蓝色的幕布。在这幕布的中间,有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那洞口黑魆魆的,周围弥漫着一层雾气。

张小欣再凝神细听,那笛声竟似从这洞中传来。

张小欣暗叫不好,程姑娘在那洞里,难不成是被人抓了去。

他也不及细想,腾身一跃,便向洞口奔去。感觉到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像团棉絮,而身体里面却又充满了力量,只这一跃,竟有百丈之遥。

张小欣吃了一惊,心里暗道,我莫不是炼成了无极功。

张小欣人在空中,犹如鱼在水中一般,行走跳跃,竟毫无滞碍。

他又腾身纵了几纵,人便已来到了那洞口跟前。此时再看那洞口,已经变的有数十丈之广,浓雾从洞里滚滚涌出,看不清上面的景物。

张小欣刚想往洞里面钻,忽听得有人喊道:“大师兄!别来无恙啊!”张小欣循声望去,见在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人,那人看年岁在六十上下,头戴官帽,身着红袍,手里拿着象牙笏板,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你在叫谁?”

“叫你呀!大师兄。”那人向张小欣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师父他老人家让我给你传个话。他说,告诉你那个不着调的大师兄,别整日的就想着泡妞,也该练练功了。”

张小欣被搞得有点头大。这都是哪跟哪啊!不知道从哪冒出个老头来,一见面就管自己叫师兄。还说师父要自己练功。师父,李青山?他什么时候管过我练功了。嗯,是了,这老儿老眼昏花的,一定是认错人了。

张小欣正在猜疑间,那红衣老者向张小欣点了点头,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张小欣惦记着程珊,也没有多想,微一纵身,钻入了洞中。

张小欣甫一进洞,顿觉眼前一黒,随即被一股无穷大力裹挟拉拽着,不知去向何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张小欣目能视物时,发现自己已置身在一座花园之中。四周亭台楼阁,绿树清溪,仿佛都在画里一般。他抬头向远处望去,宫殿层层叠叠,不知有几万重,高大,雄伟的超乎想象。

张小欣正看得发呆。耳畔的笛声又起,这次听得甚是真切,想来程珊就在左近。

张小欣顺着声音望去。见在不远处的溪畔有一小亭。小亭的周围满眼都是盛开的鲜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也不知有几千几万株。细看竟全是牡丹。一位白衣少女就站在那牡丹花海中吹着竹笛。不是程珊是谁?

张小欣大喜,匆匆走过小溪上的竹桥,穿过花间的小径,来到程珊身前,轻唤了一声:“程姑娘!”

程珊听得召唤,放下竹笛,抬眼一看,见是张小欣,脸上顿现惊喜之色,柔声说道:“张公子,你来了!”

张小欣点了点头,指了指周围说道:“程姑娘,这是哪儿啊?”

“这是天上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哪?”

“我是玉帝的女儿,这里就是我的家啊!”

张小欣向四下望去,虽景色如画,却是冷冷清清罕有人迹。他摇了摇头说道:“天上有什么好的,多寂寞呀,不如和我一起回人间吧。”

程珊一脸的向往之情,“人间是好,就怕我的母亲……”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地,平地上就起了一股邪风。风过后,一个老太婆凭空出现在二人中间。

张小欣后退了一步,吃惊的问道:“你是谁?”

程珊笑着给张小欣介绍道:“张公子不必惊慌,这是我的母亲。”

“母亲!”张小欣指着那老太婆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王母娘娘?”

王母斜睨了一眼张小欣,口中冷冷说道:“你怎么又来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再招惹我家牡丹。”

王母说完这番话后,不再搭理张小欣。转头对程珊说道:“牡丹,快跟我相亲去,这个可是月老做的媒,年纪也比上一个小多了,才三万多岁。”

王母说着话,拉起程珊就走,一眨眼间,已在千丈开外。

张小欣喊了一声:“程姑娘!”随后追去。

王母回头看了看,撇了撇嘴道:“没看出来啊,这小子还挺痴情的哪!”她说着话,从头上拔下了金簪,在身后轻轻的一划,霎时间,一条大河出现在张小欣的身前。河面宽逾千丈,河水湍急,波浪滔天。

王母在河对岸扯着嗓子喊道:“傻小子,慢慢等着喜鹊来给你搭桥吧!”

张小欣冷哼了一声,“这点小伎俩,也只能欺负欺负放牛娃。”

他抬起头来,张开嘴巴,先天真气从口中喷涌而出,如一条彩色匹练直向对岸冲去。转瞬之间,河面上便出现了一座七彩虹桥。如雨后彩虹般光华灿烂,炫人眼目。

张小欣负手走上拱桥,几个起落间便已到了对岸。

王母稍感意外,“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些本事。”她微蹙眉头,低头念了几句咒语。

倏地一座高山拔地而起拦住了张小欣的去路。

张小欣傲然道:“你就是把整个泰山搬来,又能奈我何?”说话间,只见他长袖挥动,先天真气再次涌出,化做一条绳索,眨眼之间,已在那山上缠了有成千上万道。张小欣抖了抖手腕,那座山便被连根拔了起来。他袍袖轻挥,喊了一声:“去!”那山便挟着风声向远处飞去。紧接着,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砸毁了几多宫阁殿宇。

王母见势不妙,随手招来一片云彩,拉起程珊就要驾云而去。

张小欣嘿嘿一笑,“驾云多慢啊,待我送你一程。”他伸出食指从鼻孔中挖出来几大坨的鼻屎,用手攥了攥,足有拳头般大小。握在手里,十分的称手。张小欣大喊了一声:“看——招!”挥手将鼻屎掷出。

那团鼻屎迎风又长了数倍,带着五色光晕,挟着风雷之声。直奔王母而去。

王母听到声音,回头看时,见一个黑乎乎的大圆球已到了自己的近前。王母一侧身,本以为能躲过,不料那鼻屎粘住了她的衣带裙摆,拉扯着她继续向前飞去。任凭王母又拉又拽,又踢又踹,一时却无法挣脱。那团鼻屎带着王母去势不减,转眼间便已消失不见了。

“程姑娘!”张小欣大喊着,向程珊跑去。

“张公子,”程珊也含笑向张小欣奔来。

就在二人的手将接未接之际。一道身影又凭空出现在二人之间。

张小欣又是一惊,暗道,这王母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待他仔细看时,来人却是叶清。叶清身着淡绿色衣裙,手按腰间长剑,正嘴角含嗔的看向张小欣。

张小欣一哆嗦,硬着头皮问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叶清不答他的问话,却指着程珊问他:“你是跟我哪,还是跟她?”

张小欣看了看叶清,又瞅了瞅程珊,犹豫再三道:“两个都跟,行不?”

“可以呀!”叶清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剑,“我把你分成两半,我要一半,给她一半,如何?”

张小欣咳嗽一声,向远处指了指道:“那里的风景不错,我过去看看。”

叶清一把拽住张小欣的脖领,转脸看向程珊,“咱俩是横着分呢,还是竖着分?”

程珊嫣然一笑,“妹妹看着来吧!”

“那就竖着分吧!这样比较公平。”叶清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剑已向张小欣的头顶砍去。

张小欣一惊,觉便醒了。

醒来时,屋子里还亮着灯。柳枫和赵平都还没有睡,正坐在桌案旁喝着清茶,说着闲话。

见张小欣醒了,赵平赶紧倒了杯茶端到他的身前。

张小欣喝了几口茶,仍然觉得脑袋有些沉重。他披衣下床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一扇。一缕清风迎面吹来,张小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昏昏沉沉的感觉去了大半。

此时已近午夜,长空之上,万里无云。半个月亮挂在中天,照得院子里一片雪亮。

看来,明天就能上路了。张小欣心里不免有些遗憾。他转回身来问柳枫道:“柳大哥,此地到金花山,还有几日的路程啊?”

柳枫想了想答道:“路上要是不耽搁的话,三日便能到达。”

张小欣点了点头,“金花山可是长乐帮的地界呀,咱们到那里时,歇上一天,柳大哥也好见见亲人,会会朋友。”

柳枫大喜,起身拱手说道:“多谢公子成全!”

张小欣微微一笑,“你先别忙着谢我,我还有一事想请柳大哥帮忙哪!”

“公子请说。”

张小欣凑到柳枫身前,耳语了几句。

“又是英雄救美啊。”柳枫笑着点了点头,“公子请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的身上。”

当张小欣再回到床上,回想起刚才的梦境时,那梦里的情景却似被吹散的雾气一般,已被忘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句话还存留在他的脑海之中,“别整日的就想着泡妞,也该练练功了。”

张小欣也忘了这话是谁跟他说的了。不过,左右躺着也是睡不着,还不如起来练练那无极功呢。

此时屋内一片寂静,柳枫和赵平早已睡着。

张小欣从床上爬起来,正了正身形,稳了稳心神,开始依着无极功的法诀修练起来。

过了有盏茶时分,丝丝缕缕的真气开始从张小欣的百会穴钻入。

这入脑的真气沿着先天经脉一路下行,到了会阴附近的缝隙处,再次被阻住。有了上次的教训,张小欣这次学乖了。他先从真气中分出一缕来,再慢慢的引着这一缕真气向那缝隙处挤去。这次虽也是很疼,但张小欣还能忍住。不一会儿的功夫,这缕真气便挤过了那道缝隙,顺利的到达了丹田。张小欣心下窃喜,刚想用此法再引一丝真气过去,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原来,这无极功法一经运转,先天真气便会源源不断的自百会穴涌入。想停都停不下来。张小欣刚刚好不容易将一缕真气送入丹田,却已有成百上千倍的真气涌到了那缝隙前面。一时间,会阴处的真气越聚越多,就好像是江河之水流到此处不能宣泄,逐渐的形成了一个小湖。

见此情景,张小欣哪敢再练。长嘘了一口气,躺倒在床上。

他伸手摸了摸会阴处,竟有鸡蛋大小的一块凸起。他在心里暗骂了几句狗屁功法。翻了个身,竟自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放亮,众人便已动身赶路了。

赵平昨日午后特意为程珊姐弟准备了车马,二人坐在车中赶路,也免去了步行之苦。

一路上平安无事,转眼就过去了三天。

这日近午时分,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金花山脚下。抬头向山上望去,长乐帮高大的山门已清晰可见。

此时已是五月的天气,骄阳似火,酷热难当。诸人下得车马,纷纷躲到柳荫下,坐在山石上,一边纳凉,一边喝水。

柳枫则独自一人上了金花山。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长乐帮的山门大开,从里面走出十数人来。为首的是位老者,看年岁在七十上下,精神矍烁,鹤发童颜。正是长乐帮帮主洪迈。

山下诸人连忙起身迎上前去。

洪迈老远的指着张小欣道:“那位便是张公子吧?”

柳枫在旁道:“正是我家公子。”

洪迈笑着抱拳道:“张公子远道而来,洪某未能远迎,还望赎罪。”

张小欣忙紧走几步,一揖到地。口中说道:“小子何德何能,劳烦前辈大驾,真是愧不敢当啊!”

洪迈连忙扶起张小欣,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张公子不必客气,你能来蔽帮,本帮上下都有光彩。”

张小欣连连摆手,“小子乃无名之辈,不过是沾了些父辈的光罢了,倒是洪帮主的威名,如皎皎日月,江湖上谁人不知。晚辈也是景仰之至,只恨无缘相见!”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洪迈携着张小欣的手说道:“张公子快请到山上说话。”他随后又扭头看向程珊,“这位姑娘可是张公子的朋友,真是神仙般的人物啊!”

程珊忙行礼道:“晚辈程珊见过洪老前辈。”

当日午时,金花山上大排延宴。为张小欣,柳枫等接风洗尘。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一直到未时方息。

吃过了午饭,程珊回到长乐帮为她准备的房间里,喝了几口清茶,便伏在桌案之上,想要补个午觉。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程珊起身略略的整了整衣服,头发。方才对着门外喊道:“张公子,请进来吧。”

张小欣推门走进屋来,见程珊粉嫩的脸上有几道浅浅的压痕,知她正在小憩。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程姑娘正在睡觉啊?”

程珊展颜一笑,刚才还困来着,现下好多了。张公子快请坐。”

程珊边说着话,边站起身,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递给张小欣,“茶有些凉了,张公子将就着喝吧。”

“大热的天,喝凉茶正好。”张小欣说着话接过茶杯,连喝了两口,抬头赞道:“好茶,真是提神!”

程珊坐下身来,看向张小欣,“张公子可有事吗?”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我曾听柳大哥说过,在这金花山下有一湖,湖边景色甚是不错,我想去那里看看,不知程姑娘可愿意同去?”

程珊本不想去,但见张小欣那期盼的眼神,着实是不忍拒绝,只得点了点头。

张小欣见程珊答应了,不禁喜上眉梢。忙起身说道:“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跟柳大哥说一声。”

程珊一愣,“找柳大哥干什么?”

“那个……什么,我问问那湖的具体位置。”

张小欣和程珊二人下得金花山,前行了里许,远远的望见一座光秃秃的石山。张小欣手指着那石山对程珊说道:“湖就在那山的后面。”

“那还得爬山啊?”

“不用。”

程珊向山的周围看了看道:“要是绕过去的话,可就有些远了。”

张小欣一笑说道:“也不用绕道,到跟前儿你就知道了。”

二人沿着曲折的小路来到了那山的近前。程珊抬头向那山上看了一眼。心下便了然了。

原来,在这石山的中间,有一道丈余宽的缝隙,从上到下,将这座山分成了两半。在缝隙处,一条小路穿山而过。

张,程二人并肩走上这条山间小路。张小欣一边走一边跟程珊说道:“听柳大哥讲,此地原本无湖,是当年吕祖挥剑斩断了大梁河,截水成湖。吕祖又嫌从这山边绕来绕去的麻烦。便用剑从这山中间劈出一条路来。”

程珊抬头向两侧的石壁上望去,但见直上直下,光滑平整,犹如镜面。真像是刀劈斧砍的一般。不由得赞叹道:“似这般鬼斧神工,真不是人力所为呀!”她又举手指向崖顶道:“那上面的字也是吕祖留下的吧。”

张小欣抬头望去,见上书三个大字,燕山湖,落款是海州吕岩。他看那上面的字迹与自己那本纯阳无极功上的字迹是一般无异,遂点了点头道:“确是吕祖的真迹。”

程珊微感诧异,“张公子怎么如此确定?”

张小欣胸膛微挺,“我自幼酷爱书法,师法晋唐诸家。最喜王右军和李北海。吕祖的行书有羲献之风却又独具一格。我曾临摹过数月,所以一看便知。”

程珊面露钦佩之色,微微点了点头,又去看那崖上的字。

细看之下,她不禁莞尔,低头对张小欣道:“大字笔法浮夸,小字流于形式,吕祖的字很一般啊。”

张小欣因是天龙门的弟子,又修炼了纯阳无极功,所以对吕祖就有了些好感。听程珊如此说,他便极力回护道:“吕祖的字初看时不觉得怎样,但细细品之,便觉骨气洞达,奕奕如有神力,确有几分仙家气象。”

程珊笑了笑,不与他争。

穿过石山,绕过一片枣树林,眼前豁然开朗。抬眼望去,不远处果有一湖。湖水澄清碧蓝,似与天接。湖畔杨柳依依,野花繁盛。有小亭点缀其间,飞鸟盘旋其上,景色果然是不俗。

张小欣举目四望,见身前不远处有一小亭。他手指那亭子对程珊说道:“程姑娘,咱们到那亭子里歇歇脚吧。”

程珊点了点头,跟在张小欣的身后一起向那亭子走去。

小亭靠近湖边,周围长草没膝,少有人迹。二人步入亭中,便有清风从湖面上刮来,凉爽中蕴含着湿气。吹在身上,舒爽惬意。

小亭虽然简朴破旧,但石桌石凳齐全。张小欣用衣袖掸去了石凳上的尘土,招呼程珊坐下。

程珊坐下身来,从袖中抽出手帕来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见张小欣正用袖子擦汗,微微一笑,将手帕递与张小欣。

张小欣接过手帕来,迎风展开。见在洁白的手帕中间,绣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牡丹,一角上有珊珊二字,看来是程珊亲手所绣了。手帕上有淡淡的幽香传来,正是程珊身上的牡丹花香。

张小欣用手帕擦尽额头上的汗水。刚要把它递还给程珊,中途又把手缩了回来。他眨了眨眼睛说道:“帕子给我弄脏了,等我洗好了再还给你吧。”

程珊忙说不用,伸手去接,张小欣却已把手帕塞入了怀中,程珊虽知这样不妥,却也不好说什么。

张小欣的手从怀里抽出来时,手上却多出一个纸包来。打开来看时,有糖果,点心,和各色干果,竟然还有一只鸡腿,和一大块酱牛肉。

见到程珊惊讶的表情,张小欣忙解释道:“我见你中午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就带了这几样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程珊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呢。她轻轻的别过头去。湖风吹来,弄得她的眼睛有些湿润。程珊擦了擦眼睛,赶紧找了个话题。

“张公子今天还带了把宝剑?”

张小欣正等着程珊来问,连忙答道:“此剑是我师父,天龙门执事堂堂主李青山所赠。今天同程姑娘来此荒郊野外,为防不测,所以特意带它来防身。

“你是天龙门的弟子?”

张小欣微笑点头。

这一下,程珊确实是吃惊不小。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张小欣一番,方才说道:“没看出来,张公子你还是文武双全哪!”

张小欣心里甚是得意,嘴上也不谦虚,“林阳明林大侠程姑娘应该听说过吧,那是我的五师叔。我师父曾跟我说过,若论天分,我比五师叔还要高上一些。”

说到此处,张小欣微微皱了皱眉头,“说起五师叔,我就有些头疼。不瞒程姑娘,我此次进京去找伯父就是为了我这五师叔。”

程珊接口说道:“什么事呀,非得惊动张丞相?”

张小欣遂把林阳明的事情跟程珊说了一遍。

程珊听后摇了摇头,“此事牵扯到了汪太尉,张丞相恐怕也不好办哪!”

“我大伯要是都不成,那也只有去找皇帝老儿了!”

程珊脸上微微变色。欲言又止,略一沉吟,岔开了话题。”张公子是天龙门的弟子,身手一定了得,能否练上一路剑法,也让小妹开开眼界。”

张小欣倒是学了几天秀姑剑法,不过已有十数日不练,手生的紧,况且这亭前全是长草,自己又不会轻功,若是被草下的石头什么的绊上一跤,那洋相可就出大了。

想到此处,他对程珊说道:“我离开师门时,师父曾再三叮嘱我,且勿在人前卖弄武功,况且这天龙门的武功重在实战,若是演练,则平平无奇。”

他这话可骗不了程珊。程珊家里的武师护卫,不少都出自天龙门,程珊从小就没少看他们舞刀弄剑的。对天龙门的武功也多少有些了解。

程珊知张小欣八成是在吹大气。也不说破,只说:“大热的天,张公子还是不要练了。”

张小欣暗暗松了口气,从石桌上拣了个蜜饯放入口中,嚼了两口方才说道:“程姑娘若是不累的话,可否吹奏上一曲。听你的曲子就像是沐浴在晨风里一般。消暑解热,是最好不过了。”

程珊嫣然一笑,“张公子爱听,小妹荣幸之至,还有什么累不累的。”

说话间,她已经取出了短笛,用衣袖轻轻的擦拭了一下,遂放到了红唇之上。倾刻间,悠扬的笛声便已响彻湖畔林间。

看着远山近水,品着香果点心,听着美女笛声。张小欣微眯起小眼睛,不由得感叹,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一曲未了,忽听得亭前长草中有人击掌道:“如此仙声雅韵,在下真是不忍打断哪!”

张小欣一惊,忙向来声望去。只见从草丛中钻出一条大汉来。此人身高在八尺开外,生得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面色黝黑。身着青色长袍,腰间挂着配剑。往小亭前面一站,就如半截铁塔一般。

程珊放下竹笛,向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变得刷白。

张小欣倒是心中有数,只是略感不快,唉,这人怎么不看看火候呢,此时出来,真是太煞风景了。

那黑脸大汉回头挥了挥手,“兄弟们,都出来吧!”

话音未落,呼啦啦从长草丛中又钻出九条壮汉来。这九人皆是一身黒色劲装,各执兵刃,将小亭团团围住。

张小欣暗自赞叹,柳大哥不愧是在道上混的,做事就是大手笔。不过,以一敌十,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

为首的黑脸大汉向亭子里拱了拱手道:“大小姐,跟我们走吧!”

程珊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张小欣从石凳上站起身来,挡在程珊的身前。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在下张小欣,乃是天龙门的弟子,不知尊驾何人,找程姑娘何事?”

“程姑娘?”黑脸大汉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珊。这才转脸对张小欣道:“无名小辈,大爷的姓名你还不配知道,大爷的事也轮不到你管,识相的话,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程珊拽着张小欣的衣角,轻声说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先走吧!”

张小欣摇了摇头,“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看到张小欣为了保护自己而悍不畏死的模样,程珊的芳心又是一动。

黒脸大汉两眼一瞪,冲着张小欣暴喝道:“还不快滚。”

这喝声声若奔雷,震的张小欣耳膜嗡嗡作响。身子也禁不住抖了一抖。

张小欣定了定神,看了眼花容失色的程珊,安慰她道:“程姑娘莫要惊慌。我刚才看了看这些人的武功修为,都不过是些二流货色。我不是说大话,这些人里面能挡得住我一剑之威的真还没有。”

修为还能看得出来,这不是胡说八道吗?黑脸大汉心中暗道,不过看这小子在众人合围之下,仍

泰然处之的样子,说不定还真有两下子。我倒是不能掉以轻心。想到此处,他拔剑在手,沉声说道:“小子,说话可够狂的,来来来,让大爷我领教领教你那一剑之威。”

张小欣淡淡一笑,手按绷簧拔出宝剑,用中指轻弹剑脊,口中吟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张小欣吟罢,一手掐剑诀,一手长剑指天,斜眼看向众人,摆出一副自认是睥睨天下的模样。

那黒脸大汉拉开架势已等了半天,见张小欣迟迟不出手,口中催道:“磨叽个什么,你能不能快点。”

“尊驾稍等。”张小欣向他摆了摆手,转而对程珊说道:“我这一剑刺出时,看似轻飘飘的全无力道。但这其中却暗含着太玄经,般若功,乾坤大挪移等诸般内力。寻常高手若是接我一剑的话,十有八九都会兵刃脱手。”说到这里,他扭过头来,朝着黑脸大汉挤了挤眼睛。

嗯,这小子这是什么意思。黒脸大汉正疑惑间。张小欣却已出手了,那招式,身法端的是十分的潇洒漂亮,可剑势却是轻飘飘的,绵软无力。

黒脸大汉听了张小欣刚才的话,哪敢怠慢,忙使出全力,挥剑

迎击。

两剑相交。果然,有一把剑脱手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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