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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欣传奇》第四章 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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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饭,张小欣正与吕梁在院子里闲聊。忽听得院门一响,二人转头看时,叶清已推门走了进来。

吕梁从长凳上站起身,眉开眼笑的说道:“呦,是清儿啊!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我还以为你把吕爷爷我忘了呢。”

叶清看到院子里坐着的张小欣和他的大光头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冷哼一声,撇了撇嘴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吕爷爷呀,上次关禁闭的事我可是终生难忘啊。”

吕梁嘿嘿一笑,”女孩儿家就是心眼儿小,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办事向来认真,从未徇过私情。”

叶清指了指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张小欣,”那他又是怎么回事啊?”

“那什么,在里边憋了也快两天了,让他出来透透气。”

张小欣在一旁拆台,”我说老吕啊,你的被子可该洗了啊!这两宿可把我熏坏了。”

“我屋里还烧着水哪,我得去看看。”吕梁赶紧溜之大吉。

“要不咱们进屋去坐吧。”张小欣一派主人的模样。

“不了,就在这儿吧,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张小欣把身旁的凳子往自己的身前挪了挪,用袖子掸了掸上面的尘土。招呼叶清道:”师姐请坐。”

叶清将那凳子向后挪了三尺,这才一撩裙摆,飘然坐下。

张小欣心里赞叹道:”美女就是不一样啊,连坐下的姿势都是这样的销魂!”

叶清瞪了一眼色咪咪看着自己的张小欣,厉声呵斥道:”不许瞅,再瞅把你眼睛挖下来。”

张小欣嘿嘿一笑,扭过头来冲着屋里喊:”老吕,水该烧开了吧!赶紧泡壶茶来。没看到有客人来吗?记得,茶叶要换新的啊,你茶壶里的茶叶过了年就没换过吧。”

吕梁这个气呀,合着他把我当下人使唤上了。

过了半晌,吕梁还是没有出来。

张小欣只得自己进屋,拿了茶壶茶碗出来。先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给叶清,口中说道:”粗鄙之人,哪有什么好茶,师姐你凑合着喝吧。”

叶清却不伸手来接。张小欣尴尬一笑,只得将那茶杯放到了叶清身旁的小凳上。

“说吧,找我什么事啊?”张小欣也猜到叶清是为何而来,心里暗道,平日里对我打骂惯了,看你今天怎么低下头来求我。

叶清向四周看了看,犹豫再三,咬了咬唇,终于鼓起了勇气颤声说道:“我……我要嫁给你!”

噗,张小欣将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叶清说完这句话,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已答应嫁给你了,你现在快去帮我救五师叔吧。”

张小欣是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了。慌忙劝道:“别哭,别哭,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依你。五师叔我也不一定救得了,但是你既然让我去,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去的。”张小欣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你不愿意做的事,我是绝不勉强。嫁人之事,休要再提。”

“那你为何跟我母亲说,若让你去救五师叔,就得要我嫁给你?”

“我是看不惯你母亲的做法,故意气她的。”

叶清心里一动,看来他倒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这么一想,对张小欣的厌恶之心就减了几分,说话时的神色也便柔和了不少,“你这次若是能救得了五师叔,那你以前对我做过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叶清说罢展颜一笑,腮边犹挂着泪珠,如梨花带雨。

张小欣见了,心中暗道:“古语有云,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有她这一笑,我就是拼了性命也值了。不觉间,就又发起痴来。

叶清为了躲避张小欣的目光,侧过身去端起小凳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轻咳了一声,出声问道:“你想何时动身?”

张小欣定了定神,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方才答道:“事不宜迟,我明日就下山。”

“你此去有几成把握?”

“一成也无,”张小欣苦笑道:“那汪直权势熏天,据说皇帝老儿也得让他三分哪。”

叶清拉下脸皮来央求道:“五师叔对我最好了,你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他啊!”

张小欣点了点头,转而问道:“

五师叔对你怎么个好法呀?”

“五师叔对我的好,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哪!”

“那你就跟我说说呗。”张小欣搬起凳子,身子往前挪了挪。

叶清理了理思绪,述说起陈年的往事。

“我爹爹常年闭关。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几次面。我娘亲管理门中事务,也很少有时间陪我。只有五师叔,一有空闲,就来陪我玩,相比父母,他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要更多些……”

这一说,就是一个时辰。

“说完了?”

“嗯。”

“你不是说得三天三夜吗,这才刚刚一个时辰哪。”

叶清白了他一眼,抬头看了看天色,口中说着:“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起身就要走,却又被张小欣拉住了袖子,”再给我说说五师叔的英雄事迹呗,看他怎么行侠仗义的,我也想跟着学学。”

……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吕梁昨晚上没怎么睡,回房后没多久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他一觉醒来,起身向窗外看去,见金乌西垂,天已近黄昏。张,叶二人却仍坐在院中,有说有笑的,不知在聊些什么。吕梁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清儿对这小子有点意思。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臭狗屎上了。

“那你再给我讲讲五师叔小时候的事吧,有一处我没太听明白。五师叔的小名是叫大头,还是叫狗蛋儿来着。”

“你才叫狗蛋儿呢!”

“我不是没听明白吗。你再给我讲讲。”

“改天吧。”

“再呆一会儿吧。”

“我娘还有话要跟我说呢。”叶清总算是摆脱了张小欣的纠缠,匆匆的逃离了小院儿。

张小欣若有所失的站在院门口,呆呆的望着叶清远去的背影。

吕梁来到张小欣的身后,照着屁股踢了一脚。

“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人家回去饭都该吃完了,你还在这儿傻站着呢。”

“我正在看风景呢,”张小欣煞有介事的向远处指了指,“老吕啊,你不觉得这麒麟山上的风景很美吗?”

“美你个大头鬼呀!说,是不是想勾引清儿?”

“话怎么说的这么难听,请不要玷污了我们纯洁的爱情。我们两个可是一见钟情,互生那爱慕之心。”

“我呸,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啥德行。你有哪一处配得上清儿。”

“我德行再不好,也不像某些人将什么《春宫宝鉴》带在身上,没事就偷着翻上两页。”

“我是怕你偷了去。”

“《春宫宝鉴》这种烂大街的玩意儿我会去偷?今儿个给你说一件我收藏的春宫界的极品,也让你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什么呀?”

“你见过宋徽宗画的春宫吗?那画里的女子可是李师师啊,唉呀呀,那模样那个俊哪。”

“能借我看看吗?”吕梁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

“不行,我可是足足花了一千两银子才弄来的。连我爹那老色鬼我都未曾给他看过。”

“给我看看吧。”

“不行。”

“给我看看吧,就看一天。”

“哎呦,坐了一下午,我是腰也酸腿也疼啊。”

“我给你捶捶……”

第二天一早,张小欣就辞别了门中诸人,独自下山,回到了柳城的家中。

张发财这才消停了没几天,见到张小欣回来,头疼的老毛病就又犯了,揉着脑袋苦着脸说道:“这才刚走了几天哪,怎么又回来了?”

“几天不见你老人家,听不到你那谆谆教诲,我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少来,说吧,又想整什么妖蛾子,是不是在天龙门呆腻了?”

“这倒不是,我想去趟京城,有一年多没看到我大伯了,心里甚是想念。”

张发财面露欣慰之色,”难得你小子还有这份孝心。”略一沉吟,接着说道:“你去也好,我前一阵子采办了些东西正要给你大伯送去呢。”

“再给我那些姐妹们备些礼物吧,不然的话,我怕是过不了关哪。”

张发财点了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三日后吧,你让人给我备齐了车马和出行之物。”

“这个自然。”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小欣是呼朋引类,日日笙歌,夜夜筵宴,将张家大院弄的是乌烟瘴气。周围的百姓不用打听也知道,张家二少爷回来了。

三日之后,一应之物皆已备齐。张小欣带上柳枫,赵平一干人等,辞别了家人,天还未亮便匆匆上路了。

一路之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转眼间便过去了三天。

这日午后,张小欣正在车里打盹儿。忽听得赵平在车外问道:“少爷,前面有一小镇,咱们是在此处住店,还是接着赶路呢?”

张小欣揉了揉眼睛,掀起车帘探身向车外看去。见天色虽还尚早,但却阴得厉害。又刮起了风。怕是一时三刻,就要下雨了。他便吩咐赵平道:“怕是要下雨呀,还是投店吧。”

这小镇名叫四合当,也就百来户人家,只在镇中有一家客栈。张小欣等人到时,将店里所剩的三间客房全都包了。张小欣一间,柳枫,赵平一间,几个马夫和杂役住一间。

刚刚安顿停当,雨就下起来了。

张小欣站在窗前,向外面望去。一开始时,还是菲菲的细雨,渐渐地,雨势就大了起来。风挟着雨滴刮进窗来,弄湿了张小欣的一大片衣襟。他赶紧退后一步关上了窗户。

张小欣在屋里闷坐了一会儿,喝了有半壶的茶水,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了拍打门环的声音。他又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半,侧着身子向外面望去。

外面的雨势又比刚才大了一些。

咣咣咣,敲门声也一阵紧似一阵。

“来了,来了,”客栈里的一个伙计一边答应着,一边举着伞小跑着去开门。

店门打开,只见一个年轻女子领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站在门口。

张小欣凝神观望,风雨之中,那女子的面容看不太真切。但体态婀娜,身材是没得说。

那伙计向门外拱了拱手。”这位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本店已客满了。”

“能不能麻烦你挤出一间来,给我姐弟二人住。”

伙计摇了摇头,“来的都是客,我怎么好意思张嘴哪。”姑娘再三肯求,伙计终于有所松动。”我去给你问问吧,你可别抱太大的希望啊!”

张小欣见在风雨之中两个落寞的身影。不由的起了恻隐之心。从桌案上拿了把油纸伞,递给身边的赵平,“出去告诉那位姑娘,咱们让她一间。”

赵平答应了一声,撑起雨伞,快步走出门去。

过不多时,赵平就将那姐弟二人领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帮着安顿妥当了,这才回来交差。

“少爷的眼光就是高,这位姑娘也不差啊!”

“你说的是哪里话来,我只是见她二人淋在雨中,着实的可怜,一时起了善念罢了。”

“是,是,少爷乃是菩萨心肠,是小的想歪了。”

“那什么,”张小欣咳嗽了一声,“那姑娘真的不错吗?与叶清有得比吗?”

赵平思考了片刻,“不太好比呀!环肥燕瘦,各擅胜场吧。”

张小欣便上了心,微微一笑,对赵平说道:”我看那姑娘的衣服都已被雨水淋湿了,又不像是带了衣服的样子,穿着湿衣服,可别冻坏了身子。你看看咱们备的礼物中,可有女孩子穿的衣服。”

“倒是有一身衣服,是给大小姐准备的。不知道她穿了合不合身。”

“我看那姑娘的身材倒是与我姐姐相近,你挑出来给那姑娘送去吧。”

赵平答应了一声,转身去箱子里取了衣服,用包袱皮包好。拿起雨伞来刚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

“哎,你咋不去呀?”张小欣疑惑的问道。

“还有那个孩子呢。”赵平笑着看向张小欣。

张小欣一拍脑门,自己也笑了。

“小孩的衣服还真没有,这样吧,从我平日穿的衣服里,挑一套瘦小的送去吧。”

赵平找出衣服来,包好后刚要走,却被张小欣叫住。

“等等,拣几样糖果,点心,一并送去。”

当天晚上,张小欣便和柳枫,赵平三人挤在一个房间里。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晨醒来,雨还在下,没有一点儿要停的意思。看来今天是上不了路了。

张小欣三人吃了早饭,正在屋里说着闲话。屋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赵平打开房门,见是昨晚雨中投店的女子正站在门口。连忙说道:”小姐请快快进屋,别淋坏了身子。”

那女子向赵平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屋来。

张小欣凝神向那女子望去。见她年纪在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衣服是稍有一些瘦,却更显得她身材窈窕,体态婀娜。往脸上看,虽及不上叶清般倾国倾城。但也是上上之属了。相貌还是其次,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却是非同一般。玉骨冰肌,神清气定,似未曾食过人间烟火一般。

张小欣暗道,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庄子在《逍遥游》中描述的神女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那女子进得屋来,虽被三人环视,却是毫不慌乱。略略的向四处看了看,径自来到张小欣的身前。一双明眸看向张小欣,”这位可是张公子?”

张小欣正在发呆。

赵平忙在一旁答道:“这就是我家公子。”

那女子连忙敛衣襟深施一礼。口中说道:“小女子程珊,拜见张公子。”

赵平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一下张小欣。

张小欣一惊,整了整头上的帽子慌忙起身还礼,口中说着,“姑娘不必多礼,还请坐下来说话!”

张小欣又扭过头来吩咐赵平,“再换一壶茶来。”

二人分宾主坐下,赵平去忙活茶点。柳枫却已不在屋中。

程珊微微一笑,口中称谢道:“昨晚之事,真是多亏了张公子了,不然的话,我们姐弟俩还真不知道在何处安身哪!”

“微末小事,程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程珊微一犹豫,说道:“这次出门时,走的比较匆忙,没有带上换洗的衣物。昨天穿的那身衣服被雨水淋湿了,一时半会儿也还干不了,这身衣服能否再借小妹穿上半日?”

“程姑娘说的是哪里话来,你能穿这身衣服,是给我面子。还衣之事,且莫再提。”

程珊连忙起身行礼,“如此多谢张公子了。”

张小欣忙摆手道:“程姑娘太客气了。”

这时,赵平端上茶来。

“用的是什么茶呀?”张小欣问赵平。

“是专为大老爷准备的安溪铁观音。”

张小欣皱了皱眉,“茶味过于浓稠,怕是入不了程姑娘的口。换西湖龙井来。”

程珊忙阻止道:“这茶正好,我平时就是喝惯了铁观音的。”

赵平冲着程珊一笑,退出屋去。

张小欣将茶杯斟满,双手捧着递给程珊,“程姑娘请用茶。”

程珊道了声谢,也伸出双手来接。

“咦?”张小欣轻呼一声。指了指程珊的左袖口道:“新做的衣裳,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块的污渍?这帮下人们哪,做事怎么这么粗心?”。

程珊勉强一笑,“这可怨不得别人,是我的手臂上有点小伤,不小心弄上的血迹。”

“伤得厉害吗?”张小欣关切的问道。

“不碍事的,都快好了。”

“给我看看。”张小欣起身说道。

程珊犹豫了一下,还是挽起了衣袖,解开缠在手臂上的手帕,抬起胳膊来给张小欣看。

“这还是小伤!”张小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在程珊的左手臂外侧,靠近手肘的部位,有一处半尺多长的刀伤。伤口的边缘已经腐烂化脓,不时的有血水渗出。

“哎呀!这是怎么弄的?恐怕也有几天了吧?”

程珊收回手臂,整理好衣袖。这才缓缓说道:“就在三天前,我和弟弟急着赶路,贪了点晚。路过一处树林时,遇上了一伙拦路抢劫的歹徒。危急之时,幸亏有一位江湖前辈从此处路过,救了我姐弟俩的性命。手臂上挨了一刀,没有被废,也算是万幸了。”

“伤口虽不致命,但是也马虎不得。我让柳大哥给你看看。他行走江湖多年,治刀剑伤是最在行了。”

张小欣说着话,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把伞来,匆匆的走出门去。

张小欣先去了马夫,杂役的房里看了看,随后又在客栈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却是没有寻到柳枫,连赵平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张小欣无奈的返回到房中,摇着头对程珊说道:“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柳大哥干什么去了。”程珊忙道:“微末小伤,张公子不必挂心,且等那柳大哥回来再看也不迟。”

“柳大哥若是饮起酒来,半夜再回来也是有的。”张小欣话未说完,已经走到了柳枫的床前,弯下腰从床底下拽出柳枫出行时携带的包裹。他打开包裹来一看,见里面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张小欣翻了半天,从里面找出金创药,纱布,还有一把精致的小刀。

张小欣把这些东西一划拉,放到了桌子上。抬头冲着程珊说道:“程姑娘,你先等一会儿啊,我去打盆水来。”

程珊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小欣,“你这是要为我治伤啊?”

“啊,这屋里也没谁了。”

“你会吗?”

“我倒是给我家的大黄狗治过一回伤,不过,它伤的可是右腿。”

稳重如程珊,也禁不住轻呸了一声,俏脸羞红。

张小欣将水打来放到程珊面前的凳子上,笑着招呼道,“程姑娘,咱们开始吧。”

程珊微一犹豫,还是伸出了手臂。

当张小欣捧起了程珊的手臂,在肌肤相接的那一瞬间,二人都如触电了一般,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张小欣抬眼看向程珊。程珊却是扭过头去,露出脖后的一段粉颈来,那脖颈处的肌肤原本洁白胜雪,现在已成了淡红色。

过了半晌,程珊见张小欣仍无动静,只得咬了咬樱唇,轻声唤道:“张公子,你快一些吧!”

张小欣嗯了一声,稳了稳心神,抛却了绮念,低下头去,仔细的为程珊清洗起伤口来。

过不多时,伤口周围的血水,污迹都已被清洗干净。张小欣说了声:“程姑娘你忍着点。”便拿起小刀,开始用刀尖一点一点的剔除伤口边缘的腐肉。

程珊眉头轻簇,忍不住哼了一声。

屋外的雨下的是越发的大了。在这暴雨之中,从店门外走进两个人来。正是张小欣找了半天也未寻到的柳枫和赵平。

原来,在这四合当镇上有一位柳枫的朋友。柳枫见今日不能赶路,便想要去拜访一下。赵平见张小欣有美女相陪,自己在,反倒碍眼。便也同柳枫一起去了。

二人到了柳枫的朋友家时,家里却锁着门。向四邻一打听,方知友人出游已半月未回。二人吃了闭门羹,只得悻悻而归。

柳、赵二人走到房门前。赵平刚想要推门,却被柳枫一把拽住。赵平回头看时,柳枫却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指了指耳朵,示意他听房内的动静。

赵平依言,转过头来将脸贴在门缝处,凝神细听。

屋内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啊……”

“张公子不要停,我挺得住……”

“那我轻点。”

“啊……”

二人听到此处不敢再听,退后几步,相视而笑。赵平竖起大拇指,低声说道:“这才多会儿的功夫啊!少爷也忒有本事了。”

柳枫叹了口气道:“我柳枫平生自诩风流,但若要跟公子比,却怎及他万一。”

此时,屋内二人都已浑身是汗。一个是疼的,另一个却是心疼

的。

张小欣抬头看去,见程珊额头上满是汗水。心中着实不忍,关切的问道:“要不,咱们先歇一会儿?”

程珊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一刻钟后,伤口上的腐肉总算是清除干净了。

张小欣放下手里的小刀,用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安慰程珊道:“上了金创药,伤口就不疼了。”

“有劳张公子了。”

“程姑娘不必客气。”

柳枫的金创药是长乐帮的祖传密药。敷上之后,程珊就觉得伤口处清凉舒爽,疼痛、麻痒的感觉果然是去了大半。

上完药,张小欣从桌上拿起纱布,开始包扎伤口。唉,这么快就要完了,张小欣心里不免有些遗憾,我还没闻够她身上的香味儿哪。

嗯,这是什么香呢?是桂花的味道?

张小欣手上还在不停的往程珊的手臂上缠着纱布。

不太像,香味清淡,应该是茉莉花的味道吧。

再缠一圈……

扭脸看向别处的程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转回头来一看,不禁惊叫道:“张公子,你在做什么呢?”

张小欣猛然惊醒,再看程珊手臂上的纱布,已然缠了有三寸多厚……

经此一事,二人再坐下来时,陌生感已去了大半,说起话来,也自然多了。

张小欣道:“我有一个疑问,怕唐突了程姑娘,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刚才治伤时,我闻到姑娘身上有股异香,特别的好闻,不知道你平素用的是什么香啊?”

程珊嫣然一笑道:“也怪不得

张公子有此一问。其实我这身上的味道是与生俱来的。”

“哦,竟有这等奇事。”

程珊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据我娘说,她生我之时,满屋的异香。更为奇怪的是,时已冬至,我家花园里的牡丹花竟在一夜之间全都开放了。”

张小欣恍然大悟,抚掌说道,“是了,是了,你身上的味道就是牡丹的香味。”说到此处,他上上下下端详了程珊一番,才又说道:“你难不成是牡丹仙子转世吧。”

“张公子说笑了。”程珊避开张小欣的目光,端起茶来放到唇边轻啜了一口,转换了话题:“这茶要比我平日里喝的还要好上一些。”

张小欣忙起身道:“程姑娘杯中的茶已凉了,再换一杯吧。”

张小欣从程珊手里接过茶杯,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我大伯在别的地方都能节俭,唯独在这茶上面,可是半点马虎不得。”

“张公子的大伯可是张丞相?”

张小欣微微点头,心中暗道,赵平这小子也学会拉大旗做虎皮了!”

程珊面露喜色,“我有事想求见张丞相,不知张公子能否帮忙。”

赴京的路上有美女相伴,张小欣是求之不得,焉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连忙点头道:“我这次进京就是专程去看望我大伯的,程姑娘若是愿意可随我一同前往。”

“多谢张公子!”

“程姑娘不必客气,不知程姑娘找我伯父所求何事啊?”

程珊秀眉微蹙,“这是小妹的一点私事,我可以不说吗?”

“啊,是这样啊,就当我没问好了。”张小欣挠了挠额头,有些不太自在。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张小欣端起茶杯来连喝了几口,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程珊微一犹豫,从袖筒里抽出一只翠绿色的竹笛来。展颜一笑道:“张公子可有兴致听小妹吹奏一曲。”

张小欣放下茶杯,挺直了身子道:“程姑娘的笛声雅韵,在下可是要洗耳恭听了。”

程珊说了声献丑了,微一沉吟,遂将竹笛凑到了唇边。

乐声未起,张小欣先已醉了。粉嫩的红唇配上翠绿的竹笛,好美的图画啊!唉,我若是那笛子……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笛声忽然响起,纯净空灵,仿佛来自于天籁。传入耳中,直穿肺腑,触及灵魂,私心杂念顿时一扫而空。

笛声初起时,欢乐明快,婉转悠扬。如清风拂面,又似初饮甘露,教人神清气爽;继而变得舒缓平和,柔肠百转。如沐浴在春日的阳光里。张小欣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泰,不知不觉的就合上了眼睛。

笛声再转,曲调变得哀怨低回,如泣如诉。似在诉说着不尽的心酸往事。张小欣心里一恸,竟莫名的流下泪来。

笛声戛然而止,曲调似乎仍在耳边萦绕。

程珊收起短笛。默默地看向张小欣,见他坐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目。眼角腮边还挂着两串清泪。心中不禁一动,没想到,他竟还是性情中人。

程珊轻轻的拍了拍手,叫了一声:“张公子!”

张小欣一惊,睁开了眼睛。有些怀疑的问道:“曲子完了吗?”

程珊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怎么觉得耳边的笛声未断呢?”张小欣揉了揉耳朵,脱口赞道:“人说韩娥一曲绕梁三日不绝,我以前有些怀疑,今天听了程姑娘的笛声,方信此言不虚啊!”

程珊微微一笑,“张公子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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