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最左边的院门外，白裙少女指着院子里说道：“公子请看，这座庭院里摆放的原石就是石坊最初级的原石。”

沉瑾顺着白裙少女的手指看去，只见十丈见方的庭院里码放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密密麻麻如同丛林一般。

有不少人穿行其间，挑西瓜似的这块拍拍，那块敲敲，更有甚者还伸出舌头去舔，事后还晃着脑袋仔细回味。

“石林”边缘趴着许多抱着石块的赌石者，或拿刀或拿凿，正聚精会神地刮着石皮。

庭院四周站着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护卫，皆手持钢刀，冷着一张脸盯着庭院中的赌石者们。

“石林”那头正对院门的地方摆着一张檀木八仙桌，桌上摆着一把金算盘，桌子后边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

肥头大耳光着个脑袋，若不是穿着一身鲜亮的锦缎，只怕看到他的人都会误以为他是哪个寺庙出来的得到高僧。

“那位是这处庭院的管事，公子若是想在此处开石，只需将银两交付与他，然后自行挑选原石即可。”

白裙少女看到沉瑾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中年男子的身上，极为适宜地开口解释道。

“这里边一块原石值多少银两，能开出灵玉吗？”沉瑾询问道。

“每块原石无论大小皆是十八两银子，奴婢听说有人曾经在这座庭院里开出了数斤重的三纹灵玉，却不知公子能开出什么样的灵玉呢？”

白裙少女浅浅一笑，吐气如兰，惹得沉瑾心中一阵悸动。

美人计到哪儿都如此好使，要是换做别人，只怕当即就会拿出全部家当买上一箩筐原石，以求在佳人面前展示一回干云豪气。

不过贫穷最终打消了沉瑾多余的念头，如今他全副身家也就刚好买上一块原石而已，实在没有底子去打肿脸充胖子。

“若是公子看不上这些原石，奴婢就带公子去其他庭院，看看更好的原石如何？”

看到沉瑾默不作声，白裙少女开口提议道。

“不必了，我先在这里开一块原石试试。”

沉瑾面上十分淡然，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

仅仅是最初级的原石都要十八两银子一块，再高级一些的就远不是他此时能够承受的了，去看了也只会丢脸。

唯一的选择是先在初级场玩一玩，凭借灯泡的鉴定能力赚够了本钱再说。

“既然如此，奴婢预祝公子旗开得胜。若是稍后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尽管来大厅呼唤奴婢即可。”

白裙少女深施万福之后，便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灵玉们，我来啦！”

目送少女离去，沉瑾转头搓了搓手掌，迫不及待地就朝“石林”扑去。

怎料身子飞在半空中时，就突然给人拽了下来。

“干什么？！”

沉瑾望着将他拦住的护卫，不满地喊道。

“干什么，先交钱，再选石！”

护卫冷着脸指了指庭院另一边的管事，瓮声瓮气地说道。

“哼，不早说。”

沉瑾低声抱怨了一句，绕过“石林”走到了管事面前。

“恭喜发财！公子要开几块原石？”管事笑呵呵地问道。

“先开一块，试试手气。”

沉瑾一边说着，一边将钱袋解下，“哗啦啦”地倒出一大堆碎银子。

从中挑出了一块一两的碎银放回钱袋，其它的全部推到了管事面前。

“承惠白银十八两，请公子随意挑选一块原石！”

看着沉瑾一副扣扣索索的模样，管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鄙夷，不过并未多言，还是笑呵呵地将一堆碎银数清，随后尽数收入了袖中。

银子已经交了，沉瑾便转身走进了“石林”。

念头一动，大片大片的原石看过去，灯泡没有发出任何光亮，沉瑾不禁腹诽，不管哪里的赌石坊，真是都逃不过“黑心”二字。

挑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沉瑾终于发现了一块能让灯泡发出微弱红光的原石。

“他娘的，将近一百块原石里面才出了一块带灵玉的，要不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谁能选的中？”

低声暗骂了一句，为了稳妥起见，沉瑾并没有急着将这块原石切开，仅仅做了个隐蔽的标记，然后又接着找寻下一块。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沉瑾又陆续发现了三块红光原石。

虽然只鉴定了庭院中十分之一的原石，但看到最后实在难忍头晕目眩，只得暂时放弃。

歇息了片刻，沉瑾将四块原石中红光最亮的一块挑选了出来，走到院墙边拿了一把小刀，然后抱着原石仔细剥削了起来。

随着手中锋利的小刀翻飞，原石外面的石皮如同果皮般被层层削开。

随着手中原石越变越小，沉瑾的一颗心也渐渐悬了起来，要是灯泡判断有误的话，那自己真不知道该蹲在哪儿哭去。

不过最终灯泡还是展示出了它可靠的一面，当原石只剩橘子大小时，小刀忽然碰到了一块硬物。

沉瑾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连忙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顺着那块硬物剥掉石皮。

又忙活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终于一块拇指大小流光溢彩的灵玉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开出灵玉啦！”

不知是谁在背后扯了一嗓子，紧接着庭院里顿时炸开了锅。

所有赌石者一窝蜂地将沉瑾围在中间，目光无不贪婪地盯着他捧在手心那块小小的灵玉。

“想做什么你们？！”

沉瑾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大跳，连忙将灵玉护在怀中。

“诸位看到了，这位公子已经在本院开出了灵玉，相信你们的灵玉也不会远了！”

管事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原本围作一团的赌石者们听了他的话之后，顿作鸟兽散去，抱着各自的原石，更加卖力地盘剥起来。

“哈哈哈，恭喜公子喜得灵玉！不知公子是否需要在下替您鉴定灵玉的品质？”管事恭敬地问道。

“这...行吧，你先给我估个价！”

考虑了下，沉瑾还是将灵玉交给了管事。

毕竟他对于灵玉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而这云家石坊打开门做生意，纵是原石上面整得黑了一些，但相信他们还是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吞掉自己的灵玉。

管事郑重地接过灵玉，翻看了几下，而后递还给沉瑾道：“禀公子，您开出的这块灵玉重一两八钱三分，通体晶莹，内有两纹清晰可见，属于品质上佳的二纹灵玉！”

“二纹灵玉？那岂不是值上千两？！”

沉瑾大喜过望，将灵玉翻来覆去地观看，果然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灵玉中都有两道黑色的纹路，确定是二纹灵玉无疑。

“呵呵，半斤规格的二纹灵玉确实可以换取千两白银，一块三两的二纹灵玉也能换取白银七百两。”

“不过公子开出的这块二纹灵玉太过细碎，对于修士用处不大，所以也就换不到什么银两，只能公子带回自用，权当纪念了。”

“什么？换不到银子？！”

沉瑾拿着灵玉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开出灵玉却换不到银子，也就意味着没了本钱，更意味着他一夕暴富的美梦就此破碎了。

“呵呵，虽然这块灵玉换取不到银两，不过确是难得的好兆头！公子何不乘胜追击，再夺几块灵玉呢？”

管事的言语中充满了诱惑，不过沉瑾却提不起丝毫的兴致。

原因无他，唯缺钱尔！

“不必了，我今日是来熟悉熟悉环境，顺便试试手气，没带多少银两。改日吧，改日再来！”

暴富的愿望虽已破灭，不过好在总算得到了一块灵玉。

虽然小了一些，可秃头老人说的是随便一块灵玉，蚊子再小也是肉，这可不算没有完成任务。

“呵呵，既然如此，石坊大门敞开，随时恭迎公子再临！”

管事笑吟吟地拱了拱手，转身坐回了八仙桌后。

沉瑾抬头看了看发现天色也不早了，揣起灵玉，便朝庭院外走去。

“呃啊！怎么又是空的？！你们这些原石肯定开不出灵玉，敢骗老子，赶快退钱！”

就在沉瑾还没有走出院子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赌石者发疯似的大喊大叫。

沉瑾扭头看去，却见一个形容消瘦的灰衣男子红着双眼，拿着小刀跑到管事面前比划，一个劲地喊着退钱。

“呵呵，一手交钱一手交石，童叟无欺。开不出灵玉，只能怪你方才运气不好，你且稍安勿躁，说不定下一块就能开出来了！”

管事笑吟吟地挥退赶来的护卫，坐在八仙桌后稳如泰山。

“你放屁！老子已经连续切开了二十六块原石，一片灵玉的影子都没看到！一定是你们作假，这里面根本就没灵玉！”

灰衣男子声嘶力竭地喊道，手中不断比划，刀尖几乎都要贴到管事的面门之上。

“富贵在天，开不出灵玉是因为你买的原石不够多，不信你再切几块，看看能不能切出灵玉。”

管事脸上笑意不减，丝毫不为所动。

“买今天这二十六块原石的钱都是老子卖了两个女儿才凑够的，老子已经拿不出钱了！”灰衣男子激动地吼道。

“女儿卖了还有媳妇，媳妇卖了还有祖宅，最不济还有你这条命可以卖啊！只要努力，总是会凑到银子的嘛。”管事“好心”劝说道。

“卧槽，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人命也能随随便便换钱？！”

沉瑾被管事这句话震惊地无以复加，扫视四周，发现在场赌石的人要么一脸冷漠，要么一脸理所当然，要么就干脆头都没抬，依旧专心致志地剥着手中原石。

看到如此麻木不仁的人群，沉瑾只觉得胸膛中跳动的心都渐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