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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有夏》第十六章 铁脊钢剑破蛮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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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康八年十一月初,西元342年12月。.

虞洋一行四艘渔虑船,与夏羽的台湾拓殖船队分开之后,南下至晋安港贸易,以海盐、纸张还有压舱的粮食购买大量的铁料、苎麻布匹、桐油等岛上发展、造船亟需的商品。这时候,晋安郡的温麻县其实算是非常繁盛港口和造船基地,虞洋此行最重要的便是寻找船作工匠,曾是吴国温麻船屯所在,现在还是东晋重要造船基地的温麻自然是最大的目的地了。

海船进港之后,先是在温麻市令处交上文书,然后至温麻县墟市进行贸易。而县内招募佃农、买卖奴仆则是在县城之西的草市,于是虞洋带上黄石、陈遂,并几个武社刀手,前往草市招募船匠,一圈问询下来,发现在船坊工作过的人有不少,细细盘问下来却发现这些人还不如南田岛上培训过几期的学徒工,虞洋转念一想熟练的工匠在任何时代都是十分宝贵的人力资源,又怎么会轻易流落草市呢,心下悻悻,以为这次最大的任务完成无望了。

便继续打探草市有否其他南田岛上亟需的工匠,一圈下来发现除了几个铁匠之外并没有多少熟练的工匠,况且愿意出海的就更少。无法之下,考虑到那些有家室的工匠大多不愿远行,用计诓骗的话,就算到了南田岛他们也不容易同化入南田岛体系,虞洋只得招募几家愿意出海的铁匠和船匠,虽然不算大工,也聊胜于无了。

不过虞洋始终不甘心找不到熟练的船匠,甚至想多回航前夕,直接绑他一个回去,不过这种海盗行径也是要人手、要内应、要技巧的,手生如此,只得作罢。

第三日下午,船队里面就多了将近二十个匠人和他们的家属。船队扬帆回航,带回满满的铁料、铜料、布匹、桐油等原料,还有十几头耕牛。冬季海上的东北季风劲吹,船上的水手们熟练的操作者帆索船舵,走着之字形的航线,向南田岛进发。

七日之后,船队终于回到南田岛上,各船匠、铁匠等级造册之后编入船场和锻铁铺,家属中的儿童则编入成均馆,一切有条不紊。

一旬之后夏羽也带着台湾岛上买回的土著奴隶回到南田岛。

而这时咸康八年十一月中,西元342年12月下旬,台湾岛上的第一个拓殖点立约寨,正在烧荒开辟土地的四队武社成员和老农,还有留守的水手、木匠却碰上了此前占据立剑溪北岸的土著格玛兰部族。

之所以说占据,而不说这些土地归属这个格玛兰土著部族所有,是因为这些土著还处在狩猎采集的生存阶段,和西拉雅部族经过长期争斗拉锯,确定双方狩猎大致是以立剑溪为边界,算得上十分粗疏了。

初时南田岛来人在夏羽带领下伐木立寨时,并没有格玛兰人前来袭扰,那是因为土著人口不多,处于游猎文明的他们,要经过很久才会重到立剑溪附近狩猎。等到吴秩、越幡两人领队留守立约寨,开始大量烧荒辟田,浓烟蔽日,土著自然便知晓“自己的地”被人染指了。

当日吴秩领着两队武社员留守立约寨,越幡带领两队武社员,并多数水手、农夫出去烧荒。正当将近傍晚,大家伙准备理清田垄,然后就可结束当日劳作收队回营,从林中射出了几十只歪歪斜斜的石簇箭只,顿时几个值守警戒的武社员还有正在田中劳作的农夫就中了箭。幸而箭只只是石簇,而且武社员身着藤甲,几乎未受损伤,而那些农夫则有好几个当场便当地不起的。一时之间众人觉得好像有近百插着羽毛身裹兽皮的土著,挥舞着石矛木棒从林中冲出。

好在武社员都是轮流开地、警戒,一时失神过后,马上反应过来。正当值警戒的武社第三队队正张成立马吹哨,抽剑,指挥第三队抵御土人进袭。轮值今日开荒的越幡也吹响颈项上挂着的哨子,提醒所有人警戒,然后喝令武社四队跑步最为迅疾的李刃回寨报讯。

原本在田中垄土的武社员马上拿起挂在田垄边树枝上的弩箭,依照平时训练编号奇数者抽剑列阵于前,偶数者挂弦上箭瞄准击发。田中的其他水手、农夫也都拿起了自己趁手的武器,或者是刀、或者就是铁锄。

一时之间铁簇箭只在空中飞舞,立时就有土著被射个对穿。而武社员们丈这甲坚兵利,也很是砍杀许多个土著,不过土著好像源源不绝,很快三队的武社员就一人被几个土著围住。三队正张成见状心中焦急,发狠一剑劈下当面土著的头颅,鲜血喷溅出来,沾满了张成的脸,周围几个土著心下骇然,趁着这个功夫,张成大喊着,“三队集合结阵。”冲向附近的几个三队成员。越幡也是下令武社四队和持剑的水手们,靠向三队。

武社三队的8人且战且退,四队和水手们挥剑向前,终于合兵一处。这是地面上已经躺了十几个土著,刚刚烧荒过碳黑色的土地上,到处都是血迹,打斗间的足迹略过,烂泥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格玛兰部族土人的,还有南田岛人的。

从来纪律联结起的武力,越成规模,杀伤力就越成几何级数增加。合兵一处的武社三队、四队,还有水手农夫,这时已经轻松顶住了土著的进袭。原本几乎数倍于拓荒队的土著,现在几乎人人挂彩,更是有近二十个土人已经倒毙。格玛兰族土酋看着这些被利剑刺开肚膛,斩下脑袋,劈掉手足的土人,几乎发狠生恨得心都要碎了,这都是族中最为精壮的男子、最为勇武的战士啊。不过看到远处,木寨中又有敌人开来,无奈之下,也只得咬牙喊叫剩下的勇士们逃跑。

越幡立马招呼武社四队和一队水手追击土著,追出不到一里,就有土著回身用吹针回击,而且似有喂毒,中针的水手很快就昏倒了。越幡考虑到树高林密,且南田岛民尚不熟悉此地环境,就按下了继续追击的心思,带着刚刚抓获的几个土著,退回原地。

安排下武社六队还有一些农夫、水手驻守立约寨后,吴秩带着武社五队、还有近十几个在武社接受过训练的水手、农夫赶来。看着满地的土著尸体,还有相互安慰着的受伤南田岛民,吴秩放下心来。

“众皆安否?”吴秩大声问着持剑继续戒备的武社员,还有因过度紧张坐在满是炭灰的地面上休息的一种水手还有农夫。

“尚可持剑劈杀。”这是武社员的回答。

“怎奈手中铁锄不利,若有利剑亦可再战。惜乎我弟身中毒箭。”这是农夫的回答。

在土著第一波突袭,被石簇射中的几个农夫已经昏倒了。这时追击不成的越幡回来,吴秩对越幡说,“时辰已晚,且多人负伤,急需医治,宜回寨中再做计议。”越幡颔首同意。

当晚,越幡派去几名越人武社员去到西拉雅部,招来那名懂的土著语言的越人后裔——逞之。虽然不同部落,土著的武备其实相差无几,通过询问逞之还有对几名受伤不及逃脱被抓获的格玛兰族俘虏拷问审讯,很快就知道了箭毒的解药,不过费时已久,还是有两人因失血和中毒死去。立剑溪北原是格玛兰部的猎区,越幡这时才知道。

屏退众人之后,越幡和吴秩开始商议。

“可恨西拉雅,土人蛮夷竟敢欺我南田岛不识台湾各部。来日必报此仇。”越幡恨恨的说,死去的那个农夫,恰是武社三队成员成娄的父亲,越幡虽然觉得成娄因此而折磨俘虏不对,令人严加看管,不准成娄再次放肆。虽然越幡心里也是想直接砍了那几个俘虏。

“寨中人手太少,来日再报此仇不迟。而且今日已与格玛兰部交兵,一时不可再多树敌。土人力弱来日图之不迟。”

这时候南田岛上,夏羽和虞洋开始动员岛上的正教信徒去往台湾开拓正教乐土。开始时,两人还担心很多人会舍不得南田岛上现在安稳的生活,事实证明在这个民众尚留淳朴古风的时代,对宗教的迷信会造成多大的盲目或者说热忱。大家都开始畅想那个远离大陆,岛上的土人生番多数还拿着石头工具的地方,那里没有胥吏、没有沉重的赋税,而且冬季也不如南田岛的寒冷,这时还是南北朝时的小冰河期,气候寒冷干燥,史载:成帝咸和六年(西元331年)八月成都大雪(《晋书成帝本纪》);康帝建元元年(西元343年)八月大雪,(《晋书康帝本纪》)。

这简直就是天堂,虽然传说海外多瘴疠之地,但是今年夏初的疾疫不是被控制了么,中了疾疫的病患不也是服了夏郎君、虞郎君找到的蒿草之后,多少治愈了么,南田岛上的人们似乎有些过分相信两位郎君的能力了。不过眼下这不算是坏事。

新拓之地,需要的是大量壮劳力,开辟良田,挖沟修渠,完备港口,整修道路,于是下一批的开拓者都是些壮年男性,他们穿上自己家中妻子母亲编织的藤甲帆布外套的甲衣,背负劲弩,手持铁剑,准备开拓自己永久的土地,不必担心朝廷括户时,自己新辟的良田又变成田籍上数字课以重税,那是昊天赐予的土地,富饶、温暖。

既然已经在台湾桃园新竹地区立下营寨,将来很大可能也将是要以此为台湾拓殖的中枢,考虑到将来的人口增加,对于土地、水源等的要求,夏羽和虞洋开始在地图上展开作业,进行规划。好在当时随船过去的吴秩、越幡都是随夏羽学过测绘的,当时登陆之后也便简略制作立约寨附近的地形图。由于规划也不必很精确细致,这样的简图精度还是足够的。

在夏羽回到南田岛半月之后,聚齐了各项物资,远航准备亦已经充足,一只比初航台湾时更大的船队向台湾进发。这次计有十艘渔虑船,载员近三百五十人,几乎人手一把的钢刃铁剑,过半数有藤甲,带上了大量防治疾疫的干蒿草,消毒的石灰等物资,还有足够两百人食用五月的粮食。这时尚处于冬季东北季风作用下,十分利于船队南下台湾,不到五日船队便找到了上次登陆地立下的营寨——立约寨。

时隔近月夏羽重新登临台湾岛,比起南田岛上,这里其后确实温暖许多,南田岛早已经草木枯黄,降雪数次,这里却还是有鸟语花香。不过一入立约寨,夏羽所听闻的便不算是个好消息。

前来迎候的吴秩、越幡禀报了半个多月前格玛兰部土著进袭的事情,夏羽虽然也有过土著部落可能袭击拓殖点的心理准备,还是觉得来得早了一些,不过既然土人在野地偷袭也没得逞,那么立约寨拓殖点的防守就应该可以信赖了。如此的话,武社的战斗力,至少在对付台湾岛上的土人上,也是可以信赖的了。不过颇令夏羽沮丧的是,想着利用西拉雅部的土人进行奴隶贸易,借这把用南田岛刀剑武装起来的刀来消耗土人人口,却反先被土人摆了一道。好在损失不大。还抓获了几个土著。

不过武社队员对于留着这些直接对南田岛人武力相加的蛮人,算是心有不满。夏羽也想着始终在拓殖点附近留着敌对部落,算是卧榻难安。只是如何讨伐格玛兰部,乃至最后惩戒西拉雅,其中大有学问。而且所谓和西拉雅的“立约”,取得立剑溪北岸的土地,其合法性就在于北岸土地原先为西拉雅部所有。不过要解决这个问题,只需将格玛兰抹去便是。

夏羽原本打算将吴秩、越幡轮替回南田岛的计划,也就只能暂时搁置。毕竟比起初来台湾的周瑞、越涛二人,还是继续使用在立约寨拓殖点主事了一个多月,并顶住了土人进袭的吴秩、越幡两人更加稳妥。临阵换将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主将能力得到证明的情况下。

晚间在立约寨新起的木楼内,“为师欲讨伐格玛兰,只是岛上森木繁密,我等新至,不悉道路。你等有何计议?”

“这段时日以来,幡已探知西拉雅部与格玛兰部,世代攻伐。于西拉雅部之南尚有巴布拉部等多个土人部族。今夏师欲伐格玛兰蛮部,可以西拉雅部为前驱,两部交战日久,西拉雅必熟悉彼方情势。”越幡答道。

“越幡所言极是,我等异地征伐,则必以土人为前驱。”吴秩显然也同意越幡的看法。

“如此,先联络西拉雅部。寨中吴民越民与此地水土几无不适,故此次以前次留守之武社三至六队,外加今次等岛之武社七至十队为主,另征发素与武社习武之吴民、越民,则共计有近百五十人。应可一战,明日起分作两部,轮流入山林五里之内狩猎,以当演训。”夏羽拍板定案,同时写下节略,交给已经卸下货物的渔虑一号船长,令其明日启程回航将信交给虞洋。

由于此次船队规模扩大,原先的简易码头不敷使用,而且考虑到将来船舶规模的增大,立约寨拓殖点的码头也势必也要扩建,夏羽便下令对其进行扩建。

台湾冬日的清晨并不如何寒冷,按着昨晚和夏师商议的方案,吴秩和越幡将习武之吴民、越民打散进入,寨中的八队武社员中进行编组。每队有接近二十人,三至六队变为甲部,七至十队编为乙部。夏羽下令,将抵御格玛兰部进袭有功的张成提升为甲部部正,越幡为部副;吴秩为乙部部正,武社八队队正王志提升为部副。编制既定,适应性训练也就开始。余下的人力则被投入扩建码头,由于使用了木架打桩机,数日之内码头边扩建完成。

看着码头上加装了简易滑轮组的吊塔灵巧稳当地吊装其几百斤的货物,数日之间船队的货物就已经卸下。立剑溪南岸的西拉雅部的土人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确实称得上惊讶至极。而听闻此事,赶来实地探看的酋首西拉雅看后,不可轻易与正教拓殖点冲突的心思似乎又坚定了些。

西拉雅显然也知道,这些大船上的来人不会对格玛兰部族的挑衅善罢甘休,不过从留守的越幡、吴秩两人的态度看来,似乎南田岛人并没有迁怒于自己。于是便划着独木舟到对岸,要求见夏羽。

当日,夏羽见过西拉雅之后便敲定了双方联手对付格玛兰部族的事宜。屠刀即将举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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