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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狱囚》第二回:小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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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韩言正摆弄着刚买回来的那盆茉莉花时,一个红色的台球,砸在他的背上。.闯祸的是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小孩。韩言认识他,投影厅里不时有些江湖上的人士来往,或借宿,或蹭饭。以前者居多,那些小混混大流氓都叫小孩子小陕西。

小陕西用丝毫没有半点诚意的口吻道歉,然后又邀韩言与他对打。“我出钱,来吧,赢输我都请你喝豆奶。”

韩言并不会打台球,所以输得很惨。好在台球桌是韩鹏的合伙人摆在那的,一般白天,那合伙人是不在的,如果有人打球,就由投影厅的人代收。

小陕西是个好孩子,专门到处乱转,要是发现有没锁的自行车,就帮人家骑到那些控制他的小混混的窝点。偶尔也会帮人家检验一下,单车锁头的坚固程度。而对于他这种好人好事有两种表扬方法,混混们会每架单车给他十块二十块钱。而失主们,会用拳头拍打他的身体作为表扬。

有一天,韩言问了小陕西一个很傻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读书呢?”问完,大概才想起自己也放弃学业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不敢看小陕西。

“饭都没得吃了,读个屁书呀?”

“你不想家呀?”

“不想,没饭吃的地方,算什么家?”

韩言知道没饭吃的滋味,虽然他很少碰上,但也试过那么几次。而小陕西,好像经常性的没饭吃。一有钱,小陕西就会乱花,买豆奶,买面包,买方便面,买香肠,打台球。偶尔,也会请韩言喝一瓶两瓶豆奶。

每当有一天没见到小陕西,那就证明,他今天没捡到车子,没捡到车子,不单是没有奖励,碰到小混混们不爽的时侯,还会挨打。有一次,小陕西接近一个礼拜没有出现。当他再次出现时,带着一个大光头。这是东门派出所七日游的附赠礼品,有了这个标志,代表近期,小陕西出去捡单车的时侯,获取拳头奖励的机会会大增。

韩言很少接济小陕西,因为他一天大概能有三块钱左右的收入,除掉一块五的早餐。能剩下来的真的不多。但这次,韩言足足借了十块钱给小陕西,同时劝小陕西,有钱不要乱花,存点钱,以后带回家。

“下次老子还你二十块。”话说完,小陕西就走了。

小陕西没有还韩言二十块钱,他在木头龙小区偷单车时,被人发现,逃跑时被飞驰的汽车压成了两节。韩言不知道小陕西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岁数,更不知道他的故事。

最后听到小陕西的消息,只有短短的这么一句话。“个早死仔,滔走无炸目给车撞死去了。”

PS:“那短命的小子,逃走时不长眼睛,被车撞死了。”

六:

小陕西的死讯,是张二狗在赌诈金花的时侯讲的。张二狗是那个庞大复杂而又混乱的流氓团伙里的一员。这群人时而聚在一起,时而四散各地。他们没有统一的头领,只有相同的利益。团伙里有几个核心的组织者,某派出所里的一个联防队长,投影厅的另一位老板,还有能打够狠的长毛。

像大多数人一样,张二狗除了流氓团伙成员的身份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投影厅底下那家小卖部的老板。当然小卖部一直是由他妹妹在看着。张二狗唯一长期坚持不懈的工作,就是进行各种各样的牌技摸索。

与张二狗常在一起的有另外两个人。他们三个人一起,常像韩言在路上碰上的那个骗局一样,设局诱骗那些喜欢研究牌技的人。

张二狗的嘴很贱,从他的臭嘴里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必带有一个问侯人的字眼。就连他自己的母亲,在骂他妹妹时,他也是直接毫不避讳的问侯了起来。

韩言和母亲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当然用不是很好这个词,是个比较文雅的说法。真正的情况应当是,相当的紧张。

在投影厅出没的人都知道,韩言很少讲话,虽不讨喜,但也不讨人厌。偶尔有谁支使他帮点小忙,跑个腿买包烟或买个快餐什么的,也从未拒绝过。唯有张二狗喜欢戏弄他。从口头的言语侮辱,再到敲个脑门,扯个耳朵的动手动脚。

每次看到韩言气得小脸通红的样子,大家都会喜欢起哄。“言仔,干他,打输了我帮你。”韩言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会帮他。但干张二狗一把的想法,越来越激烈了。开始,他还会跟韩鹏讲,张二狗老欺负他。韩鹏只是笑笑说,人家是跟你闹着玩的。

“我不喜欢人家这样跟我闹着玩,要是他再跟我这样玩,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没有人在意韩言的话,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说什么话,也不会让谁放在心上。

投影厅有个小舞台,搭建的时侯,是考虑偶尔请些草台班子过来跳跳脱衣舞之类的表演的。但因为一直没有这样的表演,慢慢的也就堆放了不少杂物。有天韩言在清理杂物的时侯发现,原来舞台底下还有个小小的入口。好奇之下的韩言,打开了入口,跳进舞台底下。

入目所见,让韩言目瞪口呆。削尖的水管,焊着长水管的大砍刀,砍刀,马刀,杀猪刀。。。。。。等等不同种类的凶器,就这样四散的丢在这舞台底下。

韩言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最后挑了一把自制的,两指宽,两尺长的砍刀,偷偷的**舞台,藏在他的床底下。

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把刀,给张二狗一个教训。

七:

张二狗的教训,在韩言拿到刀后的第三天就来临了。

当张二狗又再次边打牌边问侯旁边韩言的母亲时,韩言没有回一句嘴,转身就走开了。对于常从张二狗和韩言两个人斗嘴中获取一点乐趣的混混们,实在是有些无趣。更有人打趣到:“二狗,你小心被小言把你浪(注1)割掉了,上次他可是说过,你要再敢骂他妈半句,就割掉你条浪。”

当然,张二狗不会把这种话当真,所有的人也不会把这种话当真。当韩言红着眼,把刀狠狠的砍在牌桌上前,没有人会把一个小孩子的狠话当回事。刀贴着张二狗的左肩膀划过,重重的砸在牌桌上。

一群平时好勇斗狠的家伙,全都被突如其来的意外震住了,没人出言喝止,更没有人上前抢夺韩言手中的刀,就连一直叫嚣着要把韩言怎样怎样的张二狗,也只是本能的向右闪躲。

当韩言的刀再次举起时,张二狗已经反应过来。却不是韩言想像中的那样,反扑上来把韩言打倒在地,而是转身就逃向门外。

韩言心里的那最后一丝紧张,也消失了。嘴里大骂着:“张二狗,你这个王八蛋,今天我就把你的浪割掉,看你怎么操。”手里也没停,挥着刀追赶着张二狗。

在韩言砸烂了一个玻璃柜,砍断了几根凉晒衣服的竹杆,在投影厅旁边的铁楼梯,留下四五道刀痕后。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有人喊张二狗从投影厅的后门跑出去。在张二狗冲出去后,锁上了后门,而当韩言返身回前门要绕道再追时,才发现,前门也被人锁住了。

当所有人都被韩言的疯狂吓住时,害怕他真把张二狗砍死时,没有人知道,韩言,其实只不过想吓唬一下张二狗。如果不然,第一刀,向着张二狗的脖子上去,而不是假装力度没把握好,擦着肩膀而过砍向桌子,那么张二狗就算不死,也要半残。至于后面的种种做作,更只是为了坚定,这些混混,不要惹到这个小神经病的念头。

韩鹏的合伙人之一,是这群混混三个核心中的一个。所以事件在韩鹏赔了张二狗玻璃柜后,再没有多余的风波发生。小混混的原则就是欺软怕硬,碰上一个动不动就要拿刀子乱来的小疯子,张二狗的嘴巴,也不得不安静了一些。虽然在别人面前,仍是骂骂咧咧的,但对于小韩言,倒是也不再敢招惹。

也是经过这一次事件后,租带子的任务落到另一个合伙人,陈富贵的身上。这样的安排,是怕韩言这个小疯子又惹出什么事来。

韩鹏虽然多了不少时间呆在投影厅里,但韩言仍是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亲热的。韩鹏喜欢打牌,不赌钱,赌烟,通常是以根为赌注的。韩言跟在身后几次,被韩鹏凶了几次后,就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日升日落,韩言除了呆在投影厅里,看了一部又一部或好或坏,或正或邪的片子外,就是坐着二路车,从布心到火车站。站在罗湖桥边,想像着桥的那一头,是否与录像里面的那个香港是同个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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