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款吐心曲

这几天对于硕亲王府和果新家来说，都是充满喜庆和欢乐的日子。端午节刚过，便是他们两家过彩礼的吉日。

他们的过彩礼比一般人家正式结婚还要隆重，场面之豪华，气氛之热烈，礼节之繁杂，阵容之盛大，令索伦沁人叹为观止，真真实实地开了一回眼界。由此也可以看出王爷对果新家两个女儿的重视程度，让果新感到很有面子，人们都羡慕果新生了两个好女儿。有的人怪自己的女儿没长大，错过了机会，有的怪自己的女儿生得不漂亮，有的怪自己的祖坟没埋好。

过完彩礼的第二天，硕亲王完颜浩乘着八抬大轿，后面跟着抬礼品的队伍来到果新家。这在当地叫串亲戚，准女婿带着丰厚的礼品拜见岳父，岳父也要回赠礼品或给压兜钱，给多给少没有规定，但涉及到了面子，给的越多，对方越感到有面子，也说明对方看重自己。同时也表明这两家已经正式成为亲戚关系，可以翁婿互称了。

果新亲率一家老小出来迎接新姑爷，这主要是新姑爷身份不同。若是寻常的姑爷，是不必主家出来迎接的，派管家和小辈的出来迎接一下就可以了。

把完颜浩迎进客厅，全家人以朝廷的礼节先给王爷行礼。礼毕，完颜浩又以寻常礼节拜了岳父和两个岳母大人。落坐后，果新的两个夫人和两个女儿都告辞出去，管家也到后厨去安排宴席，丫鬟送上茶水也退了出去。

果新和完颜浩翁婿二人聊得十分投机，先聊了一些本地的风土人情，聊了王府的呼兰河码头。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两家对婚姻的满意程度，和准备结婚的有关事宜。

果新问：“现在距结婚的日子很近了，不知王爷还有什么要求和需要我们准备的？”

完颜浩说：“我们不是在朝廷上，也不是在官场上，所以，以后再见面，岳父大人和两位岳母就不要再叫我王爷，只叫女婿就可以了，这样更随便些，也少了拘束。”

果新高兴地：“好！就依贤婿所说，以后我们就以翁婿互称。”

完颜浩问：“阿穆尼普塔斯家出事了，我想岳父大人早就听说了吧？不知岳父大人怎么看？”

果新说：“我当天就听说了，阿穆尼普塔斯家搬到这里只几年，对他家了解得也不是很多，他在东京城被杀，肯定和我们这里没关系，他和什么人有恩怨咱们也无法知道，他们来往的江湖人很多，我想还是江湖恩怨大些。”

完颜浩说：“半年来，我派人一直在关注阿穆尼普塔斯家，发现他们确实和江湖人士来往频繁，有许多都是武林高手，好像还有帮派人士，不知他们在搞什么？同时，我们也发现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或许也和那批宝藏有关吧，但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果新肯定地：“贤婿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家确实很神秘，他们搬来的理由也不能令人信服，原来在东京城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这里？说到这里，我想问：贤婿，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两个女儿同时嫁给你吗？”

完颜浩不解地：“小婿确实不知，还望岳父大人明示。”

果新郑重地说：“两个月前，有一次我到王府，贤婿对我说起宝藏和藏宝图一事，我已经知道贤婿有一张藏宝图。不瞒贤婿，我也有一份藏宝图，只有我的两个夫人知道，没有任何人再知道。我这个人对钱财不是很在意，从来没想过要找宝藏。按理说，我们的藏宝图只能传儿不传女，可是我只有两个女儿，所以，只能传给女儿。一份藏宝图，我自然不能分成两份，所以，我就打算找一个值得我信任的人，把两个女儿嫁给一个人，这样，藏宝图就不用分了。可是，我找了几年，本城没有一个能让我托付两个女儿的人。贤婿搬来不久，我就看中贤婿了，而且我也看出我的小女儿低兰很喜欢贤婿，于是，我就打算找机会对贤婿说明我的心意。恰好贤婿先派人来求亲，于是我就决定把两个女儿都嫁给贤婿。”

说着，果新从怀里掏出羊皮藏宝图双手送上：“这就是我的那份藏宝图，请贤婿收下，就当我回赠的礼物吧！”

完颜浩急忙站起：“岳父大人，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小婿承受不起啊！”

果新说：“我老了，要财宝有什么用？我就这两个宝贝女儿，你是我的贤婿，我不给你给谁？我把我最喜欢的两个女儿都给了你，这藏宝图就只能给你。快接过吧！”

完颜浩恭敬地接过：“谢谢岳父大人对小婿的信任，小婿一定会善待殊兰和低兰两姐妹的。请岳父放心！”

果新道：“我自然放心。”

见过未婚夫婿，殊兰、低兰两姐妹身后跟着胧月和乌日娜向她们居住的后院走去。不久，就来到碧云轩门前。

低兰说：“姐姐，我到你的房里坐一会儿吧！”

殊兰说：“随你的便！”

乌日娜跟着胧月进了胧月的房间，两个丫头也有她们自己的悄悄话。低兰跟着殊兰来到殊兰的房间。

一进门，低兰就看到桌上放着写好的东西。

她拿起问：“姐姐又有新作了？还是由我先睹为快吧！”

殊兰说：“随你的便，我写的东西从来也没背着你。”

低兰看了看就读了起来：

【仙吕】后宫花带过青哥儿·抒怀

兰河千里长，黄崖一脉香。昨日因谁苦？今朝为己狂。望前方，彤霞万丈，胭脂涂脸庞。春来春娘唱，心湖倒海翻江，妙舞清歌对我郎。只把幽怀做深藏，休放浪。

【中吕】醉高歌带过喜春来·致某君

横刀跃马边关，卸甲抛刀远岸。风流倜傥英雄汉，照亮呼兰河畔。红花沐雨高枝艳，碧叶迎风峻岭鲜。生来谁不惜芳年？君不见，好梦到身边。

低兰问：“姐姐，你写的这是什么啊？像诗不是诗，像词又不是词？不过，我感到读起来很顺口。以前怎么没见你写过？”

殊兰说：“这种诗体是刚刚在南朝流传的，知道的人不多，会写的人就更少了。它来自于南朝的杂剧，原是杂剧中的唱腔，有的诗人就把它提出来，作为一种新的诗体。因为它既有别于诗，又有别于词，所以，不能叫诗，也不能叫词，于是，有人就把它叫做曲，也有人叫它散曲。当然，我以为还是叫散曲好些。散曲和词有相同之处，但比词复杂一些。只这题目就很不同，前面的叫作“调儿”，如“正宫”、“仙吕”、“双调”等。中间的叫作“曲牌”，相当于“词牌”；最后的叫作题目。”

低兰说：“这么复杂啊！我可写不好，你越说我越糊涂，我可不学这东西，能会写诗词我就满足了。不过，姐姐，我从你这两首散曲中发现一个问题。”

殊兰问：“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低兰说：“以前你心里只有图巴海，一直对王爷没有绮念。最近你不但同意嫁给王爷，从这两首散曲中可以看出你对王爷也有了倾慕之情，是什么让你发生这么大的转变？难道你真的从心里放下图巴海了？”

殊兰说：“我从小读圣贤之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千古之理，我既然知道父命不可违，就只好接受了。何况现在已经定了亲，王爷此后就是我的夫君，我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说心里话，以前我对王爷没什么想法时，只感到王爷是个大英雄，自从确定嫁给王爷后，我才发现王爷不但是大英雄，而且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也是我的福份，所以，我也就从心里上喜欢上他了。”

低兰高兴地：“姐姐，你终于想开了！我早就希望姐姐和我一样高高兴兴地嫁到王府去。其实，我们之所以要嫁给王爷，并不是因为他是王爷，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少钱，我们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即使他不是王爷，我也一样会嫁给他。我相信姐姐也是和我一样的。”

殊兰认同地：“妹妹说得极是！自古美女爱英雄，我们虽不能自夸是美女，但喜欢英雄总是不错的。最让我感动的是，前几天来我家时，他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我不想做妾，他当时就说让我做三福晋，你做四福晋，而且还要奏请皇上册封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出，王爷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从此，我就认定要嫁给王爷了。妹妹，再有不到十天我们就要嫁到王府去了。王府可不同于我们家，王府的礼数多，人也多，而且王爷还有大福晋和二福晋，你就不能像在自己家里那样任性，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既要注重礼数，又要不卑不亢；既不要和大福晋、二福晋争宠，也不要看低自己。”

低兰为难地：“原来有这么多的麻烦啊！幸亏有姐姐和我一同嫁过去，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反正我一切都听姐姐的。”

两个待嫁的姑娘，怀着忐忑的心情，既期待，又紧张，这样的心情是每个待嫁的姑娘都有过的。

阿穆尼普塔斯·阿尔巴图的死讯传来，在阿穆尼普塔斯家族内引起巨大的反响。

最痛苦的莫过于阿尔巴图的几个太太、二公子岱音布禄和几个大些的女儿。前六个太太跟了阿尔巴图几十年了，年纪也大了，而且都为阿尔巴图生了孩子，和阿尔巴图是有真感情的。

二公子岱音布禄是阿尔巴图最喜欢的儿子，也是准备让他子承父业的。如果阿尔巴图能实现复国之梦，岱音布禄将来可以成为继承皇位的唯一人选。现在，阿尔巴图死了，复国大业还没完成，使岱音布禄失去了依赖，以后的路就要靠自己走了，岱音布禄感到肩上的担子重了，自己毕竟太年轻，下面那些帮会、分舵会听自己的指挥吗？岱音布禄心里没有把握。

十几个女儿和父亲感情都很深，悲痛是必然的。

当然，也有不痛苦的，甚至还暗暗高兴。那就是几个小儿子还不懂事，还不知道痛苦；大儿子博敦本来就不受阿玛的待见，他暗中和自己阿玛的两个太太私通，八太太生的两个孩子还是他的，他总是提心跳胆，怕一旦暴露，阿尔巴图决不会轻饶过他。现在，唯一令他提心跳胆的人死了，他只有高兴，没有痛苦。他虽然已经有了两妻两妾，但他最喜欢的还是为他生了一儿一女的八姨娘，现在，障碍没了，他打算过段时间把七、八姨娘甚至九姨娘收在自己的房里，成为名正言顺的妻子。

七、八、九三个太太本来和阿尔巴图就没有感情，阿尔巴图的死，对她们来说可以说是一种解脱，心里高兴是必然的。

岱音布禄从几百里地外的东京城把阿尔巴图的遗体用马车拉了回来，阿穆尼普塔斯家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请来了本地十几个萨满和附近寺院的全部和尚、附近道观的全部道士，为阿尔巴图超度，葬礼办了半个月。

王爷府派管家博贡肯带家丁送去大量的祭品和礼物，果新家也派人送去礼物和祭品，几个大一点的商家也送去礼品，但城里其他人家去的人并不多，因为阿穆尼普塔斯家平时和本地人来往不多。但这个葬礼还是空前的，参加的人也最多，大多都是外地来的，还有很多江湖人士。

阿穆尼普塔斯家在呼兰河畔的山边选一片风水宝地，依山傍水，建起了豪华的墓地，安葬了阿穆尼普塔斯·阿尔巴图。据萨满和风水先生说，这是龙脉，阿穆尼普塔斯家族将来一定会出皇帝或王公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