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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人一被表白就想怂》第2章 琼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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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苑外,长安把车赶到了金明池西边的小路上,刚停稳,就见长宁骑马飞奔过来,到了跟前一个收缰翻身下马,急匆匆道,“刚才姑娘在路上叫人盖了一头的花,小喜姐姐这边东西可都齐备?若缺什么赶紧写个条子,我回府接小悦姐姐一块捎来。”

车里小喜早听着马蹄声掀起了帘子,闻言跳下来道,“姑娘人没事吧?别的东西倒是齐备,就是安神汤没预备这么早送来,怕是来不及。”

“姑娘没事,有宁三爷照看着,安神汤长康一会儿就送来,太太吩咐的,既不缺我先走了,再有事我叫长泰过来跟姐姐说。”

长宁来去如风,丢下话上马又回了顺天门,小喜扭头上车招呼小欢小欣预备衣裳热水净面梳头一应物件,外头长安叫了两个小的到路口看着宁三爷什么时候到,好给引路过来。

大好春光,金明池畔人原本就多,今天琼林宴来看热闹的人从仙桥排到了水心殿,水里画舫上也都是人,两个接引的小厮眼尖,大队进士过去,到处山呼官家万福万岁的人山人海里,也一眼瞧到了宁越的两个小厮有花有月,忙跳着脚招呼二人过来。

快到琼林苑,宁越拎着傅桢去找皇帝请旨更衣,不趁现在收拾清爽,等进去可就没机会了。好在宁相面子好使,宁越一句话皇帝就准了,叫他们快去快回,两人刚退出来,就看见有花有月猫着腰在人堆里冲他们直摆手,宁越赶紧拎着傅桢挤了过去。

小喜跟在有花身边,没等近前就迎上去抖开一件薄披风把傅桢裹了起来,看到自己的贴身丫头,傅桢委屈的又要红眼,腮边一缕被钩下来的头发沾了露水贴在耳朵边上,后颈领子上还粘着两片叶子,瞧着别提多可怜。

小喜冲宁越深深一福,低声谢了句多承三爷看顾,宁越也没跟她客套,继续护着傅桢叫有花有月带路。

长安停车的地方在一丛蔷薇后头,算是闹中取静,游人极少,小喜扶着傅桢上了车,长安给宁越端了块绞好的热帕子,宁越擦了把脸,道,“不急,等开宴还早着呢,叫你们姑娘慢慢收拾,左右进去也是晒着。”

过去了那股热闹劲,这会儿宁越也觉出累来了,挤的一身汗不说,口也干,有花有月连忙一个奉茶一个摆了把交椅过来,宁越舒服地坐在花影里松了松领子,接过茶啜了口。

车上傅桢在小喜三个伺候下净了面重新梳了头,喝了碗安神汤,总算能静下来理一理今天发生的事。想着今早在殿上陛下那神态语气,总觉得哪里不太妙,她是怕死惜命,不是没有脑子,相反,为了能活得好,她还很爱动脑子。

早上两件事,点探花还算说得过去,今科参考的士子年轻人不多,探花点的都是青年才俊,充门面的意思居多,拎她出来不算过分。

起居舍人就有点不寻常了,这个位子虽然品级不高——那也是相对来说,天子近臣地位却非同小可,在她之前陛下身边就两个舍人,一个是楚相的长孙楚拙言,听翁翁提过这个楚拙言为人忠厚,做事勤谨,就是有些不大开窍,连这个从六品都是荫补的,怕也是个摆设。

另一个姓谢,出身临川谢家,谢家这些年虽不怎么显山露水,但在三代之前仁宗朝的时候,却曾权倾朝野,称霸一时。

当年谢家连出了两个皇后一个贵妃,三个女人将仁宗朝的后宫把持的滴水不漏,仁宗皇帝心又软,时间长了潜移默化之下,不知不觉,谢家的门人故旧竟占据了半个朝野,好在谢氏只是恋栈权势,没生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否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当然谢氏如此淡定多半也是因为当时的皇子皇女都是谢家血脉,谢相并没有想到真宗即位后竟会清算谢家,甚至为了防止谢家的旧事重演,定下了后族不得参政的规矩,清算起来更是毫不手软。

一代豪门世家,从此一蹶不振,至今坊间讲古的先生说起来,还是唏嘘不已。

如今百年过去,曾经荒芜的焦土上,草芽亦随春风复苏。

谢家蛰伏三代,谢方臣便是谢家派出来投石问路的棋子。

春闱前有一天陪翁翁下棋,说起谢家,翁翁说官家不计前嫌准了谢方臣出仕,明年这一科还看不到,三年后,谢家的才子们就要进京喽,这次春闱不抓住,下一科你可未必是谢家年轻人的对手。

别的谢家才子不知道,谢方臣这个人,傅桢是自愧不如的,无论学识仪表,俱都不如。

过年的时候皇帝赐宴延福宫,傅桢跟在傅相身边见过一回谢方臣,当年谢家不愧是出过两个皇后一个贵妃,谢家人在外貌上称得上得天独厚。那年轻人跟在皇帝身边,亦步亦趋,不言不语,一眼过去衣履鞋帽都是平常,但就是夺人眼目,满堂宾客无不被他吸引。后来他低调地坐在角落,傅桢还是忍不住隔一会就看他一眼,偶然一次目光相遇,他对着傅桢点头一笑,竟叫她罕见的有些把持不住。

如此美色,实在令人很难拒绝。

这样两位舍人,加上自己,傅桢有些想不出陛下的打算,她自己能考出来,不需要荫补,也不需要陛下示恩,更不需要得皇帝欢心以扶持家族,那她,是干啥的?

傅桢按了按眉心,想不出,便不想了,小喜见她回了神,同小欢两个一起给她换了身跟方才一样的袍子,整理好配饰,傅桢下了车,对宁越道,“走罢。”

宁越见她穿的跟刚才一模一样,也是一乐,这个傅二从小谨慎,无论去哪衣裳配饰都要带一身一样的,以防万一,还真就叫她派上用场了。

“那就走,正好现在日头也落下些了,不那么晒。”宁越溜溜达达背着手走在前面,傅桢刷地张开扇子跟上,也是风度翩翩。

不管心里再怎么怂了跪了,架子还是要端住的。

过了这么半日,日晒人挤加上御驾跟进士们都进去了,看不到热闹也乏了的游客散了个七七八八,两人来带琼林苑外,宁越跟金吾卫都熟,打个招呼两人就进去了。

负责接引的小黄门也认得宁越,殷勤地引着两人到宝津楼,宴就开在宝津楼下的那片空地上,场地上早就搭了彩棚,伺候的宫女内侍俱都训练有素,宁越把傅桢送到这就不好再走了,他在那宴上没位子。

“等会散了别一个人走,等着我。”宁越嘱咐,傅桢答应了,问过一个小宫女自己的位子在哪,正打算过去,从楼里出来个小黄门直奔她过来,皇帝要召她说话。

傅桢僵了一僵,把手里扇子塞给宁越,吸口气跟着走了。

皇帝笑眯眯地瞧着傅桢规规矩矩地进来见礼,束着手头也不敢抬,从头到脚已然清爽,看不出半点之前狼狈的样子,更难得是衣裳配饰都一模一样,不愧是计相家出来的孩子,就是仔细。

“你翁翁可好?”皇帝在上头语气亲切地问傅桢。

傅桢脑子差点没转过来,您跟翁翁天天见,我见翁翁还是三天前……

“回官家,翁翁很好。”傅桢不敢吐槽,老老实实回皇帝的话。

“嗯,你翁翁乃肱骨之臣,是朕左膀右臂,朕跟朝廷都离不得他,你要跟你翁翁好好学。”皇帝继续勉励,傅桢忙行礼称是顺带表忠心,求生欲极强。

“朕今天瞧你的字,似是临的欧阳询?”皇帝又问。

“……官家慧眼。”傅桢有点迟疑,怎么还说上家常了,陛下您外头还有两百多号人等着召见呢。

“朕记得你翁翁写的一手好柳体,你怎么想起来临欧阳询的?”皇帝丝毫没有换人勉励的意思,继续亲切地跟傅桢聊天。

“……臣……喜欢。”傅桢有点聊不下去了。

“哦?除了临字,还有什么喜欢的?可擅音律?”皇帝依旧兴致勃勃。

“略知一二,算不得擅长。”聊不下去也得聊,傅桢硬着头皮跟皇帝强聊。

这君臣二人一个没话找话,一个干干巴巴,嘉亲王坐在边上简直听不下去,忍不住以手扶额。好在这宴就是走个过场,以示朝廷对人才重视,傅桢也就被折磨了不到两个时辰,宴就散了。

御驾回了大内,新科进士们纷纷各回各家,宁越左右等不见人,闯进宝津楼找到傅桢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傅桢扶墙站着,小脸惨白,有气无力摆了摆手,“从进来,站到现在,腿都僵了。”

“我送你。”宁越伸出手臂叫傅桢扶着,傅桢摇头,“不行,我得缓缓。”

宁越给她拖了把椅子过来,傅桢慢腾腾挪着坐下,嘴里直抽气,“哎哟,脚也疼。”

足足歇了大半个时辰,俩人才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离开了琼林苑,临走还威胁宁越谁都不准说,宁越好脾气地把她交给小喜,嘴上不住地答应,“知道了,记下了,听你的,放心吧。”

一边吩咐长安,“路上慢点,你们姑娘脚疼,别颠着了。”

傅桢从窗子里丢出个茶包砸在他身上,“就你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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