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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人一被表白就想怂》第7章 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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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桢是真醉了,一开席就跟恩师顾先生满饮三杯烈酒,等醒来已经是傍晚。

傅二太太被各家夫人太太们拉着应酬了一天,到客人们都离开,已经累的嗓子都倒了。想着这一天里里外外那些递话的,试探的,还有干脆拉了子侄来叫她看的,傅二太太又是骄傲,又是为难。

她心里实在中意宁越的很,可女儿不愿,她也不能勉强,剩下这些人家高高低低什么样的都有,她实在拿不准,想了想,还是报到老夫人那里,请相爷做主吧。

傅桢正靠在榻上喝醒酒汤,阿福过来传傅相的话,说婚事的事叫她放心,只要她不愿意,没人能难为她,什么都不用怕,一切有翁翁呢。

傅桢捧着碗,心里又酸又暖。

……

宁越这回是真伤了心,一连半个月关在家里没有出来见人,也不去金吾卫当值。傅桢不见他,不接他的帖子,连她家请客她都能把自己灌醉了,就为了避着他,宁三公子是要脸的人,自然不会再去纠缠。

一直到了六月底,才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去当值。这天巡到紫宸殿外,宁越远远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日头底下,怎么瞧都像是傅桢,不由心上一紧,扭头就转了个方向。

他身后几个金吾卫不提防,一头撞到他背上,紧挨着他的是长宁伯家次子李容,李容哎哟一声摸着鼻子对宁越道,“越哥你下回拐弯吱一声,我鼻子都撞出血了。”

宁越回头一看,还真是,两道鼻血顺着他手指缝哗哗往下淌,赶紧摸了块帕子出来叫他按着,一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在日头底下站着的傅桢。

李容按着鼻子见他又回头,也跟着往那边看了眼,顿时恍然,敢情就是为了躲傅舍人,他才挨的这一撞,越哥真可怜。

“越哥咱不惦记了,那是她活该,叫她站着,要是她好好儿的跟越哥在一块,就冲你的面子,官家能罚她?越哥咱走,天底下女人多得是,咱不差她一个。”

李容一手捂着鼻子,挽着宁越胳膊就要走,宁越却站住了,问他,“她总被官家罚这么站着?”

“也不是总……隔三差五吧,官家每回在计相那受了气,回来就罚傅舍人,你这阵子不在……有一回都晕过去了,还是英大姑娘给抱回的家。”

宁越收回目光,盯着李容,“英家姑娘?”

李容点头,“是啊,这阵子英家大姑娘跟傅舍人走得近,总来紫宸殿。”

宁越在心里默默念着,英秀,英秀为什么突然跟阿桢这么好,她想干什么?

他这一个多月虽然没怎么出来走动,但也知道傅府闹媒人的事儿,什么高的低的门户都敢去傅府提上一提,都想着撞大运呢。

英家难道也想……?

是了,英长武从西军回来,好像就是秦王给官家提的,说他年纪不小了,也该回来议婚了。

宁越皱起眉头,李容身后一个金吾卫姓周,叫周菁,家里叔伯都在刑部任职,听了李容的话,突然出声道,“容哥你说的不对,我觉得傅舍人这么绝情,其实是为了越哥好。”

宁越同李容齐齐盯着他,李容怪叫道,“周菁你疯了吧。”

“那女人这么不给越哥面子,害越哥丢尽了脸,还是为越哥好?”

现在满京城提起来,多少人都在看宁越笑话,就是当面不敢提,背过身去也要说,看,那就是宁家三郎,几次三番被傅家关在门外,啧。

宁越按住李容,对周菁道,“别理他,你说。”

周菁指了指头顶上大太阳,“这不方便,换个地方。”

几人拉拉扯扯往金吾卫换值的屋子去了,英秀远远瞧着,不屑地撇了撇嘴,胳膊下夹着把伞,手里托着个冰碗,往紫宸殿去给傅桢求情。

……

“越哥你也知道,我家阿爹跟大伯三叔都在刑部,二姑姑在大理寺掌管案卷,我从小看过的案子比读过的书多,你们不看这些不知道,天底下稀奇古怪的案子是真多。”

周菁跟宁越坐在靠窗的炕边上说起来,李容去洗了把脸也回来了,剩下闲着的金吾卫听着有意思,也都靠了过来。

“我就跟越哥你说两个案子,你就明白了。”

“一个是我小时候听二姑姑说的,那时候她还在福建路跟着曹宪司,说是有一回宪司接了个案子,当地有个寡妇想要改嫁本县主薄,结果被夫家告了,说这寡妇要卷走夫家钱财,那边寡妇被传到衙门后,反手递了个状子,告的是县里县丞,说是县丞买了夫家房子,还曾向自己求亲,自己没答应,县丞怀恨在心,就联合夫家诬告自己。”

“曹宪司便把那主薄和县丞都传了来,县丞承认买了寡妇夫家房子,但是不承认跟寡妇求亲的事儿,就在这个乱的当口,县里学政又插了一脚,说主簿本来答应了要娶自家妹妹,都议亲了又反悔,听的曹宪司一个头两个大。”

“两个官员为了个寡妇挣的满地狗血,除了县令全县官员都扯进去了,最后两个人都被罢了官,寡妇也没嫁出去。”

“二姑姑说,到最后她也没弄明白,那个寡妇心悦的到底是主簿还是县丞,那个主簿心里想娶的是寡妇还是学政妹妹,而县丞呢,是真对寡妇无意,还是求而不得因爱成恨。”

周菁刚说完,李容叫道,“你这案子有意思是挺有意思,可跟越哥有什么关系?他又没看上谁家寡妇!”

宁越掐着他脖子,“会不会说话,”又对周菁道,“你接着说。”

周菁笑了笑,“第二个案子就简单得很了,是湖州本地一个大族状告某进士用妻子嫁妆养外室,这外室还是他表妹。据说这士子自幼家贫,是这表妹凭着一手绣花的好手艺供他读书科考,他原本也应承将来高中后娶表妹回家,结果在科考途中认得了后来的妻子,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不久就成了婚。”

“这士子当年便高中进士,带着妻子回乡后才想起表妹还没有安置,他也是优柔寡断,既不想失去心爱之人,也不想辜负表妹,一来二去就做下了糊涂事。”

周菁叹了口气,“他将表妹安置在外头的时候,行的是夫妻之礼,他那表妹一直以为自己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得知真相后,投了井。”

“他那妻子也和离了,他本人被革了功名,不知浪迹到何处,再也没人见过。”

几个金吾卫都是年轻人,尚未经历过如此复杂的人事,听到这样惨烈的故事难免震惊,周菁看了眼宁越,道,“二姑姑曾跟我说,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挥剑断情,这些案子之所以最后人人一踏糊涂,不过是他们该当断时不断,最终反受其乱。”

宁越若有所思,深深看了周菁一眼,对他抱拳道,“多谢,受教了。”

周菁笑嘻嘻地摆摆手,“哪里,我就是随便说说。”

……

英秀被皇帝从紫宸殿里轰了出来,青州蝗灾有蔓延之势,又有谏官趁机上表弹劾嘉亲王,说皇帝至今没有子嗣,都是嘉亲王之过,皇帝该将嘉亲王幽闭,纳新人入宫,好早日诞下皇嗣,以固国本。

皇帝对着这些弹章火冒三丈,她就是不想生孩子怎么了,关他们屁事!还纳新人入宫,我纳你奶奶个腿儿!

英秀这个当口来替傅桢求情,正撞到了枪口上,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灰溜溜地把冰碗塞给谢方臣,夹着伞跑了。

紫宸殿外宁越本来想进去,见英秀这么狼狈的被赶了出来,立刻缩了缩脖子,指着里面对英秀道,“生气呐?”

英秀长出口气,松了松领口,不在意道,“女人嘛,哪个月没那么几天。”

宁越瞪着她,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你厉害。

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英秀挑了挑眉,看着阶下还在晒着的傅桢,叹口气。青州那边三司调粮已经很及时了,灾情蔓延这么快,真不是三司的错,但陛下不高兴,谁也没办法。

想着,英秀把胳膊底下夹着的伞塞给宁越,“你去,我这阵子冒头太多,得避避风头。”

宁越捏着伞,还有些忸怩,英秀心里翻个白眼,出息。

……

傅桢从一早就被皇帝赶出来罚站,晒到这会儿已经头晕眼花,看什么都是白茫茫的,虽然看到那一筐弹章的时候就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难熬。

宁越撑着伞过来的时候,傅桢压根就没看见他,正垂着头背书,宁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一阵发疼,快步过去把伞撑在了她头上。

傅桢眼前一暗,抬起头看见宁越,宁越也看着她,嘴角撇着,瓮声瓮气地道,“看什么,不认识了?”

傅桢心里一阵酸软,要笑不笑,眼里雾蒙蒙的,使劲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叫三哥!几天不见,礼都不会见了?”宁越扭着头,眉头使劲皱着,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傅桢嘴角弯起,泪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连连应承,“是,三哥,三哥。”

你真好。

宁越一看见她的眼泪,立刻就软了,忙用没撑伞那只手给她在脸上擦着,“傻姑娘,哭什么。”

……

紫宸殿里皇帝站在窗前,看着阶下又哭又笑的一对小儿女,心里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神色柔和起来,悠悠道,“真是两小无猜。”

谢方臣深低了头,“官家……”

皇帝抬了抬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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