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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生歌》第二章 赤魂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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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距桃花林只有一百里,两盏茶的功夫,九歌已来到岐山脚下。

抬头仰望,山峰叠嶂高耸入云,与一般山峦无二,只有道行高深者会看到山顶周围有一圈朦朦胧胧的红色光圈,呈放射状垂下,像一个巨大的淡红穹宇笼罩岐山。那便是赤魂珠释放的强大结界,千百年来保护着赤狐一族。

九歌瞅着眼前的结界轻哼一声,自从她二十岁第一次跑出岐山开始,姥姥便将结界加强了一倍,奈何她天生妖力非比寻常,修为日渐深厚,这区区一层结界已经拦不住她。姥姥每提升一层,她功力便精进一层,总是能想方设法地逃出去,反而给千狐洞的人带来诸多麻烦。每逢出门必先请示打开结界,姥姥最后耐不住众人的麻烦只好任由了她。

九歌提起一口气,飞身跃入红色光圈中,纤细的身影转瞬消失在眼前,驾轻就熟地沿着一条隐秘小路往洞口方向掠去,还没到洞口眼前一花,一个倩丽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瞬间截住她飞掠的劲势,素手一伸利落地揪住她的耳朵,“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

九歌猛然收力顿住,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好姐姐,我辛辛苦苦地赶回来,累着呢,你快放开我。”

“放开?”云莲嗤笑一声,瞅了她一眼,“想得美!跟我走!”揪着她的耳朵好似牵马一般。

“好姐姐,你快放开疼着呢,我那么想你,你就这样对我?”九歌一脸委屈。

“想我?”云莲冷哼,“我看你是想我做的桂花糕了吧!”

“嘻嘻!”九歌笑了笑,乖乖地道:“我想姐姐,也想桂花糕,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面玩了那么多的地方,别看他们名声大,没有一个的地方做的东西超过姐姐,还是姐姐最厉害,怪不得姥姥不肯撒手把你嫁出去,你要走了她找谁去做?”九歌也不护着耳朵了,张臂抱住她,小狗一样蹭着她的脖子,不住地哼哼,“我想你想得紧,快让我抱抱。”

云莲松开她耳朵,一脸嫌恶地推拒着,“起开!别在我这蹭,把我衣服都蹭皱了。”

“就不放。”九歌像个膏药赖在她身上不松手。

云莲哭笑不得地看着往她怀里拱的脑袋,低笑一声,不再是冷脸色,“快起来,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九歌抬起头瞄了一眼,放开了她,嘿嘿一笑,“好姐姐,不生气了吧?”

“要是跟你生气,那还不得被气死。”云莲扬手敲了她一下,有些恨铁不成刚,“你呀,总是让人不省心,每次跑出去就是大半年不回来,姥姥派人找了你多少次,知不知道这才是你的家!”云莲越说越气愤,到最后似乎抑制不住又要去揪她耳朵。

九歌哪里肯连忙伸手拦住她,握着手不松开,“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再说洞里每天那么热闹,哪里需要我在她眼前晃悠。你们都说我不省心,那我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你——”云莲气结,刚要张口却被打断,九歌拉着她往前走,“好姐姐,我好饿,咱们快回去吧。”

云莲甩甩胳膊,见甩不掉,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臭丫头,松开我!”

“不松!”九歌撇过头不看她。

“快放开!”

“不放!除非你保证不再揪我耳朵。”九歌哼哼着。

云莲似乎被气笑了,“好了,我不揪你就是。”

“真的?”九歌回头看着她。

云莲点点头。

“你保证?”九歌接着问。

云莲一听,刚压下去的脾气蹭地又上来,“臭丫头!你放不放,再不放我就......”

“放!”九歌立刻识相地松开她,一个蹦高躲得老远,“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云莲瞅着她一副贼兮兮的笑脸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就胡闹吧,看一会到了姥姥面前你怎么办!”

九歌笑了笑,“不是有姐姐在嘛。”

“我才懒得理你!”云莲冷哼一声,云袖一甩,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九歌耸耸肩快步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不一会儿就来到千狐洞府。洞口是一汪天然水池,水体呈浅碧色,清澈见底,远远看去像是一块坠落人间的翡翠碧玉。洞门不大,沿山体开凿,洞顶上写着四个大字:“千狐洞府”。

云莲伸掌按在门上,指尖凝聚一束荧光投射在门上的赤狐族印,片刻后石门缓缓打开,洞内景象豁然开朗。

千狐洞洞口虽小,洞内空间却是极大,入目便是一汪碧池,与洞外水系相连,隔门相望。碧池上架了三座飞桥,桥身乃汉白玉,犹如三匹白练横空,灿然生辉。池中假山林立,古石星罗棋布,锦鲤畅游其间,穿梭追嬉,趣意盎然。碧池周围种满了紫薇香草,阵阵香气,清新怡人。花草间架了好多秋千,秋千上藤萝缠绕,与遍地花草融为一体,平添了几许生机意趣。

九歌站在桥上,听着桥下碧波潺潺,闭目深吸鼻尖紫薇香气,唇畔笑意渐浓,这熟悉的气息是走到天涯海角都忘不了的烙印。

恍惚间玩心顿起,一个飞身就要往秋千上纵去,还没落地眼前忽有黑影罩下,似有什么东西当头砸下。九歌一怔,连忙翻身折转伸手一捞,竟然是个玉枕。

“臭丫头!还知道回来!”一声怒喝忽从里面爆出。

九歌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往里走,只见迎面上首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有深深浅浅的皱纹,气色却很红润。正襟危坐,目光威严,未见丝毫疲老之态,只是眉头紧皱怒意明显。

九歌似乎见惯了这副场景,漫不经心地晃悠着,还不忘拍去玉枕上沾染的尘土,“姥姥,我刚回来你就拿枕头砸我,看来是不愿见到我。孙女自知不孝,不愿惹怒姥姥,以后就不回来了。”

“你敢!”

“自然不敢。”九歌咧嘴一笑,拍拍枕头,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云莲抿唇低笑,上前两步接过玉枕放到榻上,柔声劝慰,“您就别生气了,回来时我已经狠狠教训过她。”

姥姥冷哼,“我还不知道你,就你心软,哪里能真的教训她。”

“云姐姐那是疼我,那里像你就知道骂我。”九歌哼哼。

姥姥瞪着她,气道:“我不该骂你吗?你看看你,任性妄为,刁蛮跋扈,不知天高地厚,不知......”

“每次就这两句,您能不能换个词,您不厌我都厌了。”九歌只想翻白眼,“我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整个千狐洞都知道,不用您一直重复。”

“你这个.....”

“不孝女。”九歌懒懒地接口,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你......”姥姥一阵气结,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云莲忍不住笑起来,每次这祖孙二人凑到一块,不到两句就能掐起来,这么多年她已经见怪不怪,“姥姥,臭丫头这幅脾性还不都是您惯得,再说这也没什么不好,难得的真性情。”

姥姥哼了一声,扭过头不愿看她。

云莲笑笑,转过身板起脸色道:“阿九,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收敛点别总惹姥姥生气。”

“知道啦。”九歌嘟嚷了一句转身朝外走。

“你去哪?”姥姥听见动静回头问。

“去厨房,饿死了。”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小月那小子快来了,尽快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我也好省心。”

“他来了也没用,我不嫁。”九歌头也不回地道。

姥姥顿时怒了,“你敢!这门婚事从你娘怀着你的时候就定下来,由不得你!”

“我没见过我娘,那里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嫁,我不喜欢他,凭什么嫁给他!”九歌已经走到门口,眼看着就要走出去,姥姥这下真急了,“臭丫头!其他的事我都能迁就你,这件事绝对不能!”

“你给我老实待着,乖乖等到出嫁的那一日,这些天会有人看着你!”

“臭丫头,你听见了没有!”

门口没有回应,安安静静连脚步声都没有,看来人已走远,姥姥狠狠锤了一下床榻,气闷地道:“死丫头,气死我了!”

云莲忙拍背帮她顺气,“阿九就这幅样子,您何必跟她计较。”

姥姥怒哼一声,缓着气不愿说话。

过了一会儿,似乎歇够了,姥姥长舒一口气,重重叹了一声,“你说她娘那么温顺的人怎么就生了她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云莲轻笑一声,眼中浮现暖意,“阿九虽任性顽劣,却并不是无理取闹,更不是不知是非深浅。我们赤狐避世八百年,难得能出现像她这般不受身份之累,随性洒脱的性情,晴姨若泉下有知也必会欣慰。”

姥姥脸色依然很沉,眉间却渐渐浮现一丝得意,“就你向着她。”

云莲曼声而笑,“最向着她的还不是您,您做的可不比我少。”

闻言,姥姥眼中那份得意之色不知怎的慢慢消退,深沉的目光投向门外追随着远去的身影,心中生出几分黯然。这么多年看着这孩子一天天长大,何时那稚嫩孩童已出落成婷婷少女,到了该出嫁的年龄。

出嫁,出嫁......

从此踏出千狐洞府入主魔宫,身系两族盟约,为那至死都要完成的心愿,一朝走上不归路再不允许回头。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似乎一直盼着,又希望永远不要到来。紧闭双目依旧缓不去心头那份沉重,往事纷至沓来,血泊猩红缭绕中一袭白衣,孜然独立。

梦中徘徊的倩影,几百年来不敢忘,不能忘,化作幽幽烈火,丝丝舔舐心肺。漫长的人生,百年的执拗,都将化作一腔炽火,焚烬天地一切。

唇角抿成坚硬弧度,黯淡的眸中渐生决然,忽略掉心底深处那丝负疚,命中注定要跋涉的绝路无法更改。

谁也不能!

九歌出来后并没有去厨房,而是直奔地下石宫。石宫建在赤狐祖祠灵堂之下,灵堂供奉着历代赤狐家主,除了特殊祭拜的日子,灵堂从不轻易开放。石宫乃是赤狐一族的禁地,除了家主外,任何人不得踏入,九歌拥有小主身份,自然可以进入地宫。

九歌一路来到灵堂,悄悄进去,走到狐祖金像前,并指解印,指尖凝聚一束幽光,笔直射在狐祖金像的左眼上,只听咔嚓一声,脚下的土地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缓缓分开,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隐隐有红色的光芒从地下蔓延,照亮了石门甬道。

九歌收回手,提起一口气,沿着石阶飞身之下,熟门熟路的顺着长长的甬道走去,不消片刻便来到石宫主室。石宫空间巨大,和上方主厅一样,这里同样有一个巨大的水池,只不过这里的水在光线的照射下呈一种鲜红色,若非知情之人,恐怕要以为这是一汪血池。

水池中央有一个莲花宝座石台,台上摆着一方紫檀木镂空锦盒。锦盒开着,盒内呈着一颗宝珠,通体鲜红,流光熠转,满室红光便是由此发出。宝珠内有一团白色烟雾,像飞花,似柳絮,轻轻袅袅,飘飘邈邈。

赤狐族至宝——赤魂珠!

因着赤狐小主的身份,九歌从小就被姥姥带来这里练功,借着魂珠释放的妖力,打通经脉,提升功力,修炼赤狐秘术。这个地方虽为禁地,鲜有人踏足,但她却一点也不陌生。

九歌足尖轻点,像往常一样轻轻巧巧地跃上莲花座,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颗宝珠,眸光几度变换,忽然抽出腰间短剑,嗤的一声,手上顿时有鲜血涌出。她抬起手让鲜血滴到赤魂珠上,神色变得凝重,启唇轻声道:“赤狐先祖在上,我乃本代族长之孙,为救一人,不得已需借宝珠一用,人命关天,望先祖有灵,解除结界,许我取走。”

鲜血落到赤魂珠上瞬间被吸走,珠身顿时光芒大盛,九歌一惊,忙后退两步。在她怔愣的时候,赤魂珠内那团淡淡的白色烟雾仿佛受到某种感应,刹那间颤了颤。

九歌秀眉紧蹙,脑中极力想着办法,忽然发现珠光在刚才极盛之后似乎在慢慢变淡。她心中一喜,又挤出几滴鲜血滴到珠身上,果然赤魂珠在吸了她的血之后,光芒亮了亮又迅速暗下去,那团白色烟雾也跟着颤了颤。过了一会儿,赤魂珠的妖力完全收回,红光也完全消失,整座石宫顷刻间暗下来。

九歌拿起赤魂珠打量了几眼,眉梢微调,语气清越又得意,“我就猜这样能行,早就想拿来玩玩。”

她从怀里拿出一颗大小相同的红色玉珠,放在盛放赤魂珠的锦盒内,并指结印,将妖力注入红色玉珠内,瞬间玉珠红光大盛,照亮了地宫水池,整座石室弥漫着玉珠的光芒,和刚才的景象不相上下。

九歌瞅了周围一眼,耸耸肩,“能瞒多久算多久吧。”

话落她飞身折返,一点也不耽搁,沿着来时的路悄悄溜回到地上的灵堂,灵堂静谧,宝像庄严,似乎万年不曾变过。

九歌扣动机关,地宫的大门缓缓合拢,地面恢复平整。她起身就要出去,脚步忽地顿住,想了想,转过身对着金像道:“老祖宗,我姥姥来了你帮我拦着点,我也不想惹她生气,可我要去救人,您就帮帮我,多谢多谢。”

说完九歌似乎松了一口气,嘻嘻一笑,快速地走了出去,七拐八拐地走到千狐洞口,刚要迈出去,眼前黑影一闪,两边忽然闪出两个年轻少女,一左一右拦在她面前。这两个人容颜姣好,倩影娉婷,只是神色冰冷,冷漠如霜,更惊讶的是这两个人竟然有张一模一样的脸,如两座美丽的冰雕,冷冷地盯着她。

原来是她二人,九歌笑着打趣,“原来是二位姐姐,不知那位是雪鸢?那位是雪莺?”顿了顿,又摇头叹笑,“算了,反正说了我也分不出来,你们不在姥姥身边守着,拦着我做什么?”

其中一个女子道:“姥姥命我们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直到大婚为止。”

“哦......”长长的尾音透着慵懒,面上却是一副惊讶的表情,“那就辛苦二位姐姐。”话落,抬步就往外走。

二人突然伸手拦住她,像两柄出鞘的利剑。

九歌顿住脚步,貌似不解,“二位姐姐不是奉命守着我吗?那就要跟在我身后,我去那你们就去哪,现在我要出去。”

另一个人冷漠开口,“姥姥吩咐,小主不得离开洞府半步。”

二人漠然如石雕,冰冷的气氛连带着周围空气都低了几分,洞口紫薇花草似乎被蒙了一层寒霜,连花草间戏耍的幼狐们都躲了起来,瑟瑟不敢露出头。

九歌左看看又看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表情都是一样,似乎懒得跟她多说一句。九歌心里气得牙痒痒,神色却是不动,甚至笑的越发灿烂,“好,我不出去,有两位姐姐作伴,这日子肯定不会无聊!”

雪鸢和雪莺漠然无动,一路随着她回到房间。

九歌顿住脚步,推开门没有直接进去,转身对这二人道:“我困了,要好好睡一觉,有外人在的时候我睡不着,你们不必跟进来。”

二人对看一眼,打量着她,似乎在思考。

“这里就这一个门,我肯定逃不出去。”九歌微勾唇角,笑意似嘲似讽,“你们二人道行那么高,若连一个门都看不住,今后也不用在姥姥身边侍奉,干脆自刎谢罪得了。”

二人又对看一眼,似乎被她最后一句所激,齐齐地站在门边让出道路。

“我睡觉的时候,任何人不得进来,包括云姐姐。”九歌命令。

“是!”二人躬身领命,她们虽是姥姥手下的人,但对九歌赤狐小主的命令也不得不从。

云莲躲在门外不远处,刚才的情形都看在眼里,轻轻地笑起来。这对双胞胎筋骨奇佳,道行颇高,只是天生性情冰冷,又只听姥姥一人命令,谁的面子也不买。九歌任性的性子碰到她们就像碰到一堵冰墙,奈何她们妖力不相上下,从小到大,结果总是互有胜负。

云莲轻叹一声,她心有不忍,无奈姥姥下了死命令,看来只有这对冷面双胞胎能困住她,沉思半响终是慢慢地转身离开。

九歌在房间里并不知道云莲一番忧思,当然如果云莲知道她做的事恐怕也不会......心有不忍。

雪鸢和雪莺双双资质奇佳,自小在姥姥的教导下刻苦修炼,功力自然非比寻常。然而九歌天生妖力,聪慧过人,又在地宫灵池借赤魂之力修炼多年,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小时候她一人对两人,难免处于下风,可如今修为已远超过她们,之所以不肯显露出来,是想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还是老样子,姥姥也不会想方设法对付她。

正如今日,她明知可以摆脱二人闯出去,却依然不肯正面交手,免得被她们追到十里桃林妨碍救人。

此刻二人守在门外,正好帮她挡住前来打扰的人,非但没有坏事,反而给她争取了救人的时间,一箭双雕,姥姥若是知道她的心思,估计又要跳脚。

九歌抿唇笑了笑,探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箓。符箓上用墨笔勾画着繁复的咒语,隐隐发着暗色的光,这是她跟尚一连抢带骗最后用两坛桃花酿换来的逃命符,平常轻易不舍的用。

符箓上暗含尚一独门密术,能隐身匿形,穿墙过街,视一切结界为无物。

九歌盯着它,不舍地摸了摸,最后轻叹一声,将符箓贴在左手上,符箓瞬间亮起来,只见前方半米处凭空撕开一道口子,黝黑深邃,不见尽头,仿佛一条永无止境的隧道。绯色倩影纵身跃进去,顿时消失在黑洞中,下一刻那道黑色的口子慢慢合拢,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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