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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昊天》第二十九章 白头山和大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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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公让哀家下罪己诏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把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相比山穷水尽的维新党人,高照容的心底并不信任那位负天下之望的当世文宗。

要知道,那位的声望大半建立在士林和利益受损阶层对维新的怨恨上,如果没有这些势力阶层的鼓吹,就是文圣复生也不可能如他这般誉满天下。

这种人真能背叛他身后的阶层,为皇室遮风挡雨吗?

太后心底深深怀疑,但李德裕似乎很有把握,国师也认同他的观点,太后也只能听取他们的建议。

“诸位卿家,暂缓争执。”高照容从屏风后俯视群臣,眼下的这场纷争,更像一场闹剧,打压复古党的派系显然准备不足,仓促行事。

不过对于高赵荣而言,复古党打倒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借此机会,放出真正的大招。

“刑部侍郎刚才所言颇有道理,天象示警,若皇室无所作为,恐宗庙倾覆,社稷不保……”

此言一出,正争论激烈的文官集团顿时停止争议,齐齐看向金黄高台,连原本沉默的武官集团也惊异地看向那华丽的屏风。

年轻太后扫视全场,带着一股决绝气势道:“哀家决议携帝君祭天,下罪己诏!”

“殿下不可!”复古党大佬,太常寺卿赵立春闻言,突然出列,指着祁同伟大骂道:“此人居心叵测,妖言惑众,欲乱我大恒江山社稷,殿下切不可被他所惑。”

自家大佬忽然出列喝斥棋同伟,这让众多的复古党文臣迷惑不解,待联想到棋同伟的过往和太后的言辞时,瞬间恍然大悟,一他们边心惊于维新余孽的忍辱负重,一边出列附和。

刚才还春风得意的棋同伟,一时间脸色如吃了死孩子般难看。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向来表现的又蠢又傲的太后会下罪己诏。

如果是在往日,复古党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于今天而言却是瓶毒药。

石头城的失败,使天子法统受到质疑,复古党的执政合法性也受到牵连,落到了当年维新残党的地步。

复古党构建的天意体系,要面对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如果天意支持他们,为何让他们这些顺天应人的家伙会失败?如果天意不支持他们,那么他们又凭什么指责维新是逆天之行?

如今皇室要下罪己诏,搁在以前,古党八成会学灵朝那般来个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把恒朝的帝统彻底转变。但在这种特殊时刻,因为龙魂出手的缘故,反而会让天下敬畏龙脉的力量,皇室的罪己诏无异于宣告人皇法统的正确性。

“混蛋,这是报应么?因为背叛了自己的同学和老师,背叛了曾经的理想,最后被当成了弃子和叛徒。”

祁同伟在一片骂声中如坠冰渊,他是八百孤寒中的佼佼者,也是李德育最看中的弟子之一,现在投靠的党派大佬认定他是叛徒和内奸,把他的投机之举当成了早有预谋,把他过往行为当成了忍辱负重,他能说什么?

“启禀殿下!石头城传来紧急军情。”正在棋同伟内心捶胸顿足的时候,一个带甲侍卫抱着一个精致盒子冲了进来,在议政大殿的门口大声禀告。

这是……原先安排的剧本要上演了?

铺天盖地的指责戛然而止,群臣停下口头言辞,准备看看什么情况。

高太后叫侍卫打开盒子,又在金黄高台上启动龙脉投影法阵。

一道人影从盒子中激射而出。

“臣六扇门南海道金章捕头苟肿文,叩见太后。”

“卿家平身,引发龙脉异变的地域情况如何?”

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维持跪姿不变,禀报道:

“小臣率领追风巡捕五十人等,于寅时乘坐飞鱼级侦查舰前往石头城……”

“辰时到达石头城外围后,发现整个地区惨不忍睹,似受过大型战舰攻击……”

“小臣担心有危险,勒令追风巡捕停止行动等候援兵,谁想他们却擅自行动,完全置巡捕的职业道德和操守于不顾,置本朝荣誉和利益于不顾,不尊重规则、不尊重我,这种行为极其错误,必须严肃处理。”

这个苟肿文在作死么,现在是你搞小动作,打小报告的时候吗?

议政殿的千余人大多是久经官场历练的老油条,看到这厮的做作表演,哪里还不清楚他的小心思。

“苟肿文!太后在问你石头城的情况如何,还不如实道来!”一位御史看不下去他的龌龊表演,出列呵斥。

苟肿文直接打了个哆嗦,飞速回道:“石头城中心城区焚毁殆尽,除传送阵外无有存留。”

“无有存留?”年轻太后眉头紧皱:“那城中的数万人呢?”

“小臣无能,没有找到生还者。”

苟肿文露出悲愤表情,这次他却是真情流露,刚才他自问表演的声情并茂,但议政大殿的听者却没有想象中的反应。

“苟捕头,你现在可在龙脉范围?”风火连城实在看不下去这下属的三流表演了,直接出列质询。

苟仲文惊讶的看着这位直属上司道:“总捕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龙脉附近?”

“废话!石头城没了龙脉已经成了信号不通的外域,你在外域又怎么可能与我们取得直接联系?

……

整个朝堂一时冷场了,他们还是头次见到如此低能的官员。

事态已经起了变化,如果按昨天的剧本,满朝文武应该义愤填膺,指天发誓为这死去的几万人报仇,之后等待抓到异域飞舰的消息,再进行全国动员。但龙魂的出现,使得这个剧本演不下去了。

“唉,还是让我来说吧。”人影一阵晃动,由中年人变成了一个老年武将。

“末将冯勇,忝为琼崖郡海崖府兵统军,这次率领儿郎们去救援,发生了一些怪事。”

“我等一进入石头城区域,就发现一些人的头脑有点不正常,不但说话颠三倒四,还常常如幼稚少年般因为几句话就大打出手,苟捕头就是受此影响,有些利令智昏——”

“老匹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我利令智昏!你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官,谁给你的权力辱骂本官!”

投影再次晃动,混乱的影像中,苟肿文像条疯狗般扑向冯勇。

轰!

冯勇一脚踢飞苟肿文,拍了拍裤子继续道:“诸位也看到了,受到影响的人简直蠢笨如猪,癫狂如疯狗。”

“末将怀疑他们是中了山和洞的诅咒,石头城中心并非刚才所言般只剩传送阵,还有一座山一个洞,生出异象。”

中了诅咒?山和洞?生出异象?

满朝文武皆露出疑惑神情,不知道这到底是真实情况还是别有用心编出来的。

“洞深不可测,有孩童谓之曰大浦洞。山高百丈,有女仙称之为白头山。”

“末将怀疑这山和洞都是云龙门所为——”

云龙门!

此言一出,整个议政大殿千余人尽皆哗然!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各党派大佬面色不变,但阴沉的目光几乎同时看向对方。

云龙门可以说是各党派的雷区和红线,尽管它曾一度被朝堂中的某些派系拉拢,当成一种特殊的斗争工具……但灭魔战争后,倒皇派烟消云算,朝堂矛盾缓和,云龙门这叛乱组织没了利用价值,毫无意外的成了牺牲品。

对各党派而言,皇权衰微的恒王朝已经有了灵王朝那种“与士大夫共天下”的趋势,他们联合执政,利益一致,即使立场不同,互相攻讦,那也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体制内竟争。怎么可能引狼入室,让云龙门这种挑战社会秩序的反叛组织渔翁得利?

“冯统军。”一直保持中立姿态的首辅张敬宗,终于开口。

“据我所知,除地方府兵和六扇门外,还有报社记者,士绅学子,佣兵修士等民间团体加入石头城救援。”

“他们中的一些人素来喜欢造谣生事,如若做出了营私舞弊,欺天罔人之举,无论背后涉及到谁,无论是地方豪门还是修士宗门,朝廷皆可杀之!”

冯勇面色一紧,听出这位首辅背后的深意,好在他身正不怕影子歪,人证物证皆在,也不怕成为各方斗争的牺牲品。

他清理一番思路,开口道:“末将怀疑是云龙们所为,其证有三,此为其一。”

说话间,他手中出现一副三尺画卷,在满朝官员面前展开。

“这是《雷州快报》一位出身画家学派的编辑所绘,与末将看到的白头山一般无二。”

高台上的太后再次启动龙脉功能,只见大殿中光华流转,门口处的画卷被投影复制,转瞬间分化为百余份,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幅画卷以写实为主,它的构图严谨、笔法流畅、用色淡雅,配合那一柱擎天,耸立在天地之间的山峰,给观者浑然战栗之感。

大殿中千余人在看到画卷的那一刹那,全部被震撼了!

几息后,武官团体中一个猛将模样的粗豪男子吐出了众人的心声。

“妈了个巴子的!这他妈哪里是白头山,分明是**山啊!”

大殿中众多官员别有意味的笑了起来,还有不少官员看向高台上的那面屏风,琢磨那位太后现在该是个什么神情。

“咳——诸位请看这山上刻着的字迹,那就是末将所说的证据!”

有了冯勇提醒,众官员用足目力,终于看清了图中刻着的几行字迹,而字迹中的内容和深意,令得他们的笑容陡然僵硬起来。

“先人起义已逾五千七百余载。立国以众生平等,人人如龙为国本也。”

“今逢大难,欲明以此为本之国能永存否。今聚战场,欲以方寸之地奉我勇士。”

“勇士者,为国捐躯舍生取义,奉以此地安之,义举也。”

“然复往广推,此地难奉,遑论祭或圣之。众勇士,或存或亡,皆战于此,已奉祭于斯,我等绵力不能增其圣以毫厘,或减以寸分。”

“吾等今日所言,世人将漠之,记忆必短;然勇士事迹,量不致或忘丝毫。吾尚存者,当担所余大任,承烈士遗志,倍吾力于未竟之业;天佑吾国,当获自由之新生;民有、民治、民享之政必永续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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