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哥，醒醒，醒醒。”

“孙哥。”

孙文轩这一觉直接大半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钟了，孙文轩睡得有些懵，他做了个冗长可是极为单调的梦，在梦中，他被人从高空上打了下来，那是段极速但重复的坠落，他头昏脑涨。

“嗯？怎么了？”

“怎么了。快到点儿了，起来了。”

“哦。”

孙文轩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空中极速坠落，也不是在家中睡觉，等待着第二天背起书包上学，他在这里，在这所旧楼的床上，他是来打架的。

“那是下午买的饭，肯德基，你去吃口吧。”小胖说，

“我现在不饿，有水么，给我拿一瓶。”孙文轩说道。

“好咧。”

孙文轩喝完口水，问了小胖时间，然后起身去吃已经放凉了的汉堡和薯条。

还有接近两小时，行动时间就到了，等待他的是什么，孙文轩自己也不知道。

“陈哥，我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啊，都这个时候儿了，能告诉我们了吧。”

针眼儿撇嘴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我可以这么说，是件大事儿。”

“那我们这回立功的机会大吗？”

针眼儿看着小胖，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成了，你们，”他用手指了指小胖和正在吃饭的孙文轩，“你们就是全江左，包括青哥都要敬三分的人。”

小胖笑了笑，看似很开心。

不过小胖实际里笑得是有些苦涩的，他从来不是个笨人，自己是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在江边儿都好使，但他想的就是慢慢跟着混，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眼前的这个看着没什么头脑但身体怪异的孙文轩混个小头头儿当，好让自己开鱼店的父母可以在这片儿获得更大的利益，自己也威风，可是听针眼儿这么一说，他觉得这事儿好像有点儿不对头，俗话说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但反之亦然，这一步登天的事儿，风险得多大啊。

“陈哥，我去上趟厕所。”

“哎，把手机饭桌儿上。”针眼儿说，

“啊，我还寻思斗把地主呢，好吧。”

小胖这一在厕所就呆了四十多分钟，针眼儿催道“胖子，你还能拉完了不？”

“陈哥！我这，这便秘了。”

“操，一到关键时刻就事儿多。”

小胖好像听到了这话，又过了两分钟便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捂着肚子，“哎，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的东西不干净，我这肚子太疼了。”

“事儿多，胖子，你要是疼得厉害一会儿你就不用跟我们去，反正你不去也一样。”

“别呀，我这还等着立功呢，”说完，小胖就躺在了床上。

孙文轩看着小胖，说，“你要是很疼就别去了。”

小胖看了眼孙文轩，继续痛苦地倒在床上。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六点了，针眼儿在盯着手机，小胖坐在床上捂着肚子，孙文轩窗外，能看清的，他能看清底下的人密密麻麻，他能看清手里拿着砍刀的江左人马。

他们有的穿着背心，有的光着膀子，有的身上有着纹身，带着金项链，一看就是混的，而有的却像个渔民一样。

松江的鱼市向来如此，渔民为了谋求生计，很多人都不得不加入黑帮的一伙，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他们渐渐靠近，领头的人孙文轩都不认识，但他看到了那个和他动过手的小涛，江左走过桥去，没说什么话，直接开打，江右那边瞬间集结，手里也拿着鱼叉、砍刀，两边陷入了混战。

“我们不去么？”孙文轩问针眼儿。

“着什么急，让他们打着。”

打架是迅速的，能打的就是不停的挥舞拳头和手中的武器，不能打的挨了一下就倒地了，而挨那么一下，紧紧需要一秒的时间。

短短的十分钟，江右边已经是哀嚎满天，受伤的人倒在地上，没人去管他们，没人有时间管他们，也没人敢管他们。

孙文轩看着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他没有忘记今天他来的目的，等一会儿，他还有事儿要做，至于折“一会儿”是多久，孙文轩不知道，可是他有预感，近了，就在针眼儿手机响的那一刻。

手机响起来了。

“青哥，泥鳅出现了么？哦……好，那我们这就下去，放心吧青哥，这回泥鳅死定了。”

手机挂掉，针眼儿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张照片，递给孙文轩和小胖，说，“看好了，这人就是泥鳅，我们今天的目的就是弄死他。”

孙文轩有些震惊，咽了口口水，针眼儿说，“看好了吧，该我们走了！”

小胖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眼窗户外面，下了决心似的，自语了句，“操，干他丫的。”然后便也跟着下楼了，针眼儿走在最前面，走到一楼的时候他把白天大爷们下棋的象棋桌子一脚踹翻，下面是三把匕首，他上去拿了起来，将一把别在腰间，另外两把递给孙文轩和小胖，“拿着，藏好。”

两人接了过去，针眼儿将衣服裹紧，从怀里拿出一顶鸭舌帽，戴在了头上，盖得低低的。

三人走的那条桥正好能通往江右边黑帮的后面，孙文轩看到了前面还在逃窜的人，还在打斗的人。

跟着针眼儿走吧。

针眼儿一直低着头，装作路人，可很快就被发现了。

“嘿！干什么的！打架呢！”

针眼儿点点头表示抱歉，但这一点头就被发现了破绽，

“抬头！针眼儿！针……”话音未落，胸口便被狠狠扎了一刀，倒在了地上，可话到底还是传出去了，五六个举着砍刀的人“呼”地向这边扑了过来。

针眼儿骂了一声“操”，紧接着拿起匕首就像一人刺去，孙文轩和小胖一直站在针眼儿后面，当然也被人拿刀来砍，小胖赶紧躲过，拿起匕首就像那人刺去，孙文轩也拿出匕首来挡，但那匕首哪里能挡住砍刀的力量，再加上孙文轩本就握得不紧，“噌”的一声，孙文轩的匕首掉到了地上，这第二刀紧接着就砍了过来，孙文轩紧急之下，只得伸胳膊去挡，他闭上了眼睛。

“锃！”更响的一声，那刀砍到了孙文轩的小臂上，却好像砍在了更硬的钢铁上一样，刀刃瞬间就卷了，孙文轩没感到半点的疼痛，只觉得小臂有些发麻，睁开眼睛一看，砍他的那个人瞳孔在放大着，双手握着砍刀，刀在颤抖，手也在颤抖，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孙文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刀因为刚才那一下还在颤抖，他的双手也在颤抖。

“仓啷啷……”

砍刀掉在了地上。

“怪物！”

那人大喊了一声，疯也似的往回跑去，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