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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三人行》第五章 一年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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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整个空间陷入孤寂,柳元纯的心也如死灰一般。想想自己有记忆以来,所面对的,都是饥苦寒暑,哪有半分可留恋的?直至遇上娴儿,才给自己的童年留下了一份宝贵的回忆。

可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失去了娘亲,失去了兄弟,失去了欢乐,柳元纯想到这,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四周一片静寂,柳元纯也停止了呜咽声。他幼小的心灵多次蒙尘,但却一次又一次激发了他倔强的性格。这次也不例外。可这一次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而且他几乎成了废物,都是这该死的“玲珑血”害的,可为什么就自己有这种血呢?

正在其自怨自艾之时,“玲珑血”再次发作了。当药力渗透其身时,与其体内的“玲珑血”冲突起来,立时一场体内大战爆发,柳元纯只感浑身热寒交替,痒痛无比。却偏偏无法动弹。

药力源源不断地渗入其体内,可“玲珑血”却不会就此束手,竟如活物般自动在其体内循环往复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柳元纯感到脑部的血液似乎也被调动了起来,其寒无比使其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时,异变突起,丹田处竟又升起一股清凉之气,自自然然地游离出丹田,缓缓注入经脉。

柳元纯感到无比诧异,明明自己因练功走火入魔而至全身经脉尽毁,这股真气又怎能在毁坏的经脉中运行呢?这股真气自动导出,完全不听自己的指令,而且总觉得与刚习成的“清岚诀”真气有些不同。

那股真气缓缓运行,这倒与“清岚诀”真气修成时一样,可柳元纯竟发现,那真气所到之处,痒痛皆除,寒热交融,端得是神奇!

这下子,柳元纯似看到了一线曙光,真恨不得那真气能一下子游遍全身。

可他也不想想,自己全身经脉已毁,若非真气初成,体内经脉也没被“玲珑血”完全侵蚀,他此时早已成真正的废人。其实柳元纯及梵至节父子都不知道,他体内经脉并未真正断毁,恰恰由于多年浸于“玲珑血”之中,使其韧性大增,再加上经脉断裂时“玲珑血”的寒性作用,经脉处于将断未断的边缘。当然,本来这与完全断毁也无多大区别,但谁知梵至节竟将他泡在混有“怜神丹”的药水之中,经脉未断,自可缓缓修补。而“怜神丹”的最大功用是补气,以至柳元纯本因走火入魔而完全散去的真气又重新自我凝聚。但这股真气却不再是“清岚诀”真气了,而是更为接近那本古书上的真气。

正因如此,真气竟按照那古书上的运行图自动运行,而完全不受柳元纯控制。这股真气确是甚有神效,竟可同时吸收药力与血气,并将它们一一化去。

这样一来,这股真气所到之处,吸收转化的药力可助其修复经脉,而补充的血气可加固经络,其效果何止增加百倍!但这真气实在运行太慢,恐怕想要游遍全身,非半年无法尽其全功。而且这真气又不受柳元纯控制,这真气会不会注入断损的经脉进行修复仍是一个大问题。

但既然有了希望,柳元纯自不会放弃,现在的他什么也干不了,只得一遍一遍地妄想控制这股怪异真气。

这股真气仍旧慢悠悠地在经脉中运行着。任由柳元纯如何集中意识,也对其毫无办法。这真气略微向前移动时,就吸收了大量的药力与血气。这使得本来敌对的双方感到了自身的危险,合力与这股真气纠结起来。

一时间,柳元纯的体内又一次大战正酣。柳元纯明显感到药味渐渐淡去,脑部冰寒尽去,而腹部却是寒热痒痛,五味纷杂。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元纯实在太累,沉沉睡去,而真气竟也退回了丹田。

没多久,大厅外又闪进了一个人,便是曾为柳元纯接骨的梵通名。

他双手各提了一桶药水,飘身行至正在沉睡中的柳元纯面前。

“奇怪,怎么药味如此之淡?看来鼎下热流把药力挥发掉了。今天不妨加重份量,再看看情况如何?”正想着,梵通名的手搭在了柳元纯的左颈处,摇了摇头,又拿开了。

毫无脉象,这正是梵通名摇头的原因。事实上,柳元纯丹田附近的经络已经大有好转,可其它地方仍是老样子,梵通名又怎能知晓?

梵通名放去鼎中部分废水,再倒入药水,又从怀中取出一小药瓶,从中倒出两粒“怜神丹”,捻碎了散入药水之中后,便提着空桶飘身而去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本因药力散去,血气减弱而退回丹田的真气又一次游离出丹田,这次的真气已有所壮大,对已修补的经络自是迅速注入运行。但此处的药力与血气却也最强,三方一接触,立时纠缠不止,相互争斗。

药力一加强,使“玲珑血”血气也大幅增强,真气也因融合了两者威力大增。三方一时势均力敌,沿着经络血脉一路争斗下去。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将那条运行路线打通了十分之一。而这时,血气与药力也已经耗了近三四分,真气更是比以前壮大了少许。直至药力全无,血气退去,真气也似累了,又蛰伏于丹田,不再动弹。

如此日复一日,梵通名虽觉奇怪,但却不知原因,只觉柳元纯气色渐佳。于是便逐日加重一些药量,这使得其体内真气日益壮大,而又能受到药力与血气地压制。

如此三个月下来,柳元纯除体内那一路真气运行地经脉被打通外,竟还打通了另外三条运行经脉。

当第一条经脉打通后,令柳元纯感到诧异的是,丹田处竟又游离出一股新的真气,亦是清清凉凉,渐渐地注入了另一条未通经脉。由于此时大量血气与大部分药力都在与第一股真气缠斗,而第二股真气似又在丹田得了第一股真气的好处,开始时便十分壮大,再加上柳元纯全身的经脉经药力疗治了近一月,自是在此真气下迅速被打通、加固。

如此往复,当第二条经脉被打通时,又游离出了第三股真气,开始打通第三条经脉。一时间,柳元纯体内竟可同时自我运行数股真气。当是不可思议之极。

而三个月后,在柳元纯体内,便有四股真气在同时运行。而第五股真气也正在打通第五条经脉。

此时的柳元纯,因部分经脉恢复,手脚已可活动,喉咙虽嘶哑,却也可发声了。更令柳元纯开心的是,体内真气竟是十分驯服,训练了两三周,柳元纯竟已经可以同时控制四股真气了。但仍很不熟练。

这天,柳元纯正在练功之时,耳边竟传来了启门声。他心神一紧,立即收功,让正在运行的数股真气撤回丹田,自己则装作尚未睡醒。

过了好久,大厅的火把才腾起火焰,对面缓缓走过来三个人。

“现在状况如何?”梵至节雄厚的声音响起。

“爹,孩儿发现,这三个月来,药量已经由最初的剂量加至了现在的近十五倍。可依旧三日之后,便被这小子统统吸收。开始孩儿还以为是地底热泉以致药力挥发,后来才发现不是如此。”梵通名恭敬地答道。

“药力吸收如此之快,那可真是太好了!今日我又恰好取得半坛‘天琼地浆’,恐能将两年之期缩为一年。”梵至节笑道。

“一年?可爹,剑鼎祭炼‘剑神气’恐非两年不行?”梵通行提到。

“嗯,这是个问题。”梵至节陷入深思。

“实在不行,也只有让你们和为父三人用‘剑灵气’辅助祭炼了。”梵至节抬头看着大厅,感慨道:“各位先祖在上,第十五代掌教梵至节终有望习成‘剑神气’,愿先祖师在天之灵,保佑弟子万事皆安。”

说着,竟朝着刻有剑纹的石壁跪拜下去,梵通名、梵通行也是万分恭敬地先后跪拜下去。

柳元纯此时灵觉已远胜从前,对三人行为显是甚为不解。一待三人换过药水离去后,便想看看那石壁上剑纹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此时虽仍是一片黑暗,但柳元纯由于功力大进,数条经脉已通,真气已可运至双目,功行之后,已可在黑暗中隐约视物。

但壁上剑纹仍是看不清楚,柳元纯也就不再多看,此时药力再次发作,柳元纯敢紧收摄心神,抱元守一,努力破开第五条经脉,这次配合了“天琼地浆”的培元固本之效,真气一路上自是势如破竹,修补、打通了这条经脉。随后,便循环运行于此经脉之中。

于是,柳元纯体内真是不亦乐乎。五脉行五气,并汲着药力与血气之功渐而壮大。柳元纯学武没有几天,自是不知一人要行二气已是不易,更何况是五气?这份福缘,当世不作第二人想。

柳元纯发觉手脚又灵动了不少。但丹田之中却似空空如也,再也游离不出第六股真气来了。

“看样子,我必须靠自己来打通自己全身的经脉了。”柳元纯虽有些想法,但他对人体经络分布实在是所知有限,否则也不用依靠真气的自我运行来辅助打通经脉了。

想到这,他的脑海中不禁灵光一闪:听他们讲,这药力是专门用于修补加固我的经脉的,如能感受到药力所到之处,必可按此找寻经脉。到时再一一打通。

想到便做,柳元纯静心感受体内三大势力的动静,可这份内视功夫可不是一两天便可学会的。如此一来,柳元纯便日日静心领悟。不觉又过了四五个月,原来未修复的经脉竟在药力作用下恢复了,而且在韧性,壮大程度上都有大幅增强。

而柳元纯在此之间,竟机缘巧合地发现了人体内层经脉地存在。所谓内层,其实是依附于人体骨骼之上的经络。这些经络十分细微,与外层经脉几乎没有联系。因为外层经络,即所谓“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其供给来自于周身血气,而内层经络则不同,它的供给来源于骨髓。所以,一旦当人长大后,因骨骼长定,骨髓变化而不再提供供给时,内层经脉便会自然萎缩,直至消失无踪。

柳元纯不过十一岁出头的孩子,又因身具“玲珑血”以致血气极盛,而导致“玲珑血”产生的根源也就存在于骨髓之中,才能籍此感应到内部经脉的存在。正因如此,柳元纯的内部经脉依旧存留,且似乎不受“玲珑血”地侵蚀。

柳元纯此时已经开始凝聚、提炼丹田五气,而且还籍着血气来源将真气注入内部经脉。这是件极为费力却又不讨好的事,内部经脉细微而坚韧,注入几乎不可能。但经过柳元纯提炼的五气竟可化作一丝丝真气流渗入内部经脉,确实令人诧异。

如此勤修苦练,一年之期转眼即过。

柳元纯体内经脉已经完全修补加固,在“天琼地浆”地滋润下,更见粗壮。

此时,柳元纯正调集体内五股真气,齐力突破任督二脉。此二脉虽然极难打通,但这五股真气委实厉害无比,约莫大半个时辰,柳元纯只感体内一震,真气贯通四肢,源源不断,浑身似有无穷力量。

“啊!”柳元纯终忍不住将真气传至双脚,发泄了出去。却听得“崩——”地一声,脚底的岩石竟然被震得粉碎。

柳元纯一惊,整个人连药水一起,跌了下去。

过了不久,梵至节等人赶到,大厅内一片寂静。

“人呢?”梵至节大惊。

“爹,这鼎底的岩石被开了个大口!”梵通行说道。

“不可能?”梵至节不敢置信地直摇头。走过去一看,已经面色煞白。

“这小娃儿绝没能力震碎这‘药鼎’的鼎底,那恐怕是天意了。”梵至节大叹。

“爹的意思……”

“下为热泉,‘药鼎’历经十五代,终还是毁在了我手里。”梵至节继续说,“这鼎底久经侵蚀,又是热泉泉眼之处,岩石崩裂只是早晚的事,可……祖师爷,你们为何要如此待我?”梵至节单指直指剑纹怒道。

在场谁都清楚,跌入热泉的人,是找不回来了。就算找回,一个死人,他的“玲珑血”也没什么意义了。

众人一阵沉默,映衬着昏黄的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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