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激战之后，崔元一时常觉得胸中如火炉般燥热难耐，直到那测字先生到来。起初崔元一以为对方只是个跑江湖的，想找他糊弄些钱财，便欲打发了他。不想那先生分文不取，却直问他这一身内力何来，只是崔元一这一身火功似日积月累，又如浑然天成，自己完全不知缘由。于是那先生便给了崔元一两个选择帮其治疗火功反噬之症：其一便是拔除火煞，只留一身普通内力。其二自五行之中再引一煞，相辅相成。”

话到此处众人正听得入神，聂桐徒插一嘴：“当然选第二种，如此神功他日大成岂不天下无敌！”

杨笙呷了口酒，继续道：“不错，崔元一选了第二种。而作为条件他必须对那测字先生有问必答，据实相告。崔元一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那先生倒也没问其他，只是问些日常之事，如何练功，练功时可有何意外之类的问题。”李黛替杨笙斟满酒杯，轻声道：“估计那先生是想推断出崔元一一身火功因何而来。”

“嫂子说的没错！”赵子阳一饮而尽，“可曾引得煞来？若真引得煞来，那先生该是何等神功，又岂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那先生名讳自始至终未曾告知崔元一，也确实替崔元一引煞入体了，只是那先生却是武功低微。”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能理解。

“那先生由于武功低微，引煞之时需得借自然之助，于是便与崔元一长途跋涉去往滇江以南寻了一处沼泽布下阵法，以阵法引土煞入崔元一体内。我等一直以为所谓阵法乃是那道士捉鬼降妖的玩意，不曾想却不尽然，据那先生所说阵法之道千变万化，玄妙至极。”

“不想我等皆是坐井观天之辈！”宋广成长叹一声。“那崔元一如今呢？近些年来未在江湖中听闻此人有甚明堂。”

“安心经商，武功平平。”

“怎地？”宋广成刚刚端起的酒碗又落回桌上。

杨笙微微一笑：“功成之后，崔元一功力倍增，而且内力沉凝，落地为火。便生了拜师之心。那先生便说拜师之事再议，须得先将他护送回寒霄谷。一路之中二人也曾遇到过一些宵小之徒，只是多次出手之后觉得土煞之力实难驾驭，无论如何修炼，百不成一。便不断向那先生请教，不料那先生却对崔元一徒然百般嫌弃，一路挖苦。”

笪褚、陈玉胜等人始终静静听着，此刻吴茜终是忍不住道：“那测字的可是做了手脚诳骗了崔元一？”

“非也，世事造化。那崔元一多年经商，处事圆滑，行程之中即便先生态度骤变也未曾体现出任何不敬，对他人也从未表现出狂傲之意，加之崔元一本就乃心善之人，待回到寒霄谷先生便对他恢复如常，只是对拜师之事只字不提，崔元一心知求教不成，便欲拜谢辞别先生，崔元一不曾胁迫于他，可见崔元一不负野心，一路走来人品尚佳，先生便决定再帮他一帮，那先生道:‘我起初找你，是怕你控制不住体内火煞之力，终有一日残害无辜。当初替你引煞入体便知你武功修为不够根本无法驾驭土煞之力，而且于此一道你根本走不长远。’崔元一听的云山雾罩。原来，这驭煞之功与那阵法皆属一道，称为术。古籍有载，术士也，练术之士，源于北方，得术者先天为赋，后天为术。得术之人得天独厚，天下间恐难越过双掌之数。那先生便是先天得术的赋士，练术之人不设传承，皆因得此大能者或心系苍生，或自私自利。那崔元一听到此处便指天为誓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以后也定当锄强扶弱。那先生听罢誓言，便问崔元一沙场之上以万军破十万，三天三夜十万尸骸平定战乱可是好事？可十万骸骨血浸黄沙凝，狂风吹不动，便不是生灵涂炭？”

众人一惊，聂桐这天生酒鬼不知何时怀中抱着酒坛子，舀出一碗一口下肚，很是解渴，道：“九州王战神楚南司！他是术士？”

杨笙看着聂桐笑道：“今日过年，便让你喝个够。不错，楚南司便是术士，用阵法屠尽那十万叛军。崔元一不解便问那先生即有如此顾虑为何当初不直接帮他拔除火煞，那先生说乃是为断他念想。不该留的留不住，换作是谁，如此神功在身也不愿舍弃。先生又道‘怀璧其罪，你这一身功夫与我说不知如何修来，我信，他人可信?’崔元一觉得先生说的在理，怕以后为家人招来无妄之灾便主动求先生替他拔除火煞。”

笪褚沉吟片刻道：“所以半年前你等便是入了阵法之中。”

吴启明道：“不错，我等怕是无意之中卷入一场纷争，尤其这那石佩尚在我等之手。不过好在自那崔元一处得知练术一道，属阵法威力最巨，而阵法则需借天地之势，五行之威，需要提前布置，如此一来我等便可防患于未然，而若论打斗之力合我等之力未必就占了下风，即便有所劣势，他术士会布阵，我等便不能设些机关陷阱吗？况且我等乃是守株待兔，由不得他们牵着鼻子走。”

话到此处，众人多日来压在心口的大石终被掀开，齐齐松了口气。尤其是李黛与张雅芳，日日担忧，姐妹两人闲聊总是将话题有意无意扯到此事中来。随即吴启明吩咐道：“风远，即日起你与江华多多注意镖局周边的巡视，找些整日走街窜巷游手好闲的混混，在咱们镖局附近和山下把风，许他们些酬劳，若有何可疑之人便前来报信。平日之中所有人需谨慎出行。”

吴启明将目光转向刘夏：“你练功晚，底子薄，这半年来也只教了你一些简单的调息之法和招式，自明日起我与你二师傅决定传你一篇我二人改良后的三焦经与一套剑法，年初这段时日我与你二师傅和几位伯伯要去拜会你二师傅族中长辈，怕是无暇顾及与你，稍后会交代菁儿，年轻一辈中菁儿武学天份最高，便由她教导你，你要勤加练习。”

刘夏连忙起身，对着吴启明与杨笙深深一躬，道：“谢两位师傅赐教之恩！”继而又转身对黄菁儿道：“谢过师姐。”

聂桐那边哈哈大笑，道：“这除夕之夜，好事连连，咱们行个酒令助兴，畅饮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