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难以置信地望向丽丽，双目赤红，壮硕的身体渐渐颤抖起来，狼狈又可怜。

丽丽抱住龙哥，哭叫道：“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真的只爱你一个！龙哥，你要相信我……”

龙哥目疵欲裂，狠狠抽了她一耳光：“臭婊／子！老子对你言听计从，你却想给老子戴绿帽！不是你挑拨离间，老子能到今天这地步？！”

丽丽还想扑过来抱他，龙哥一把推开，反手又是一巴掌：“贱人！我要是能出去，非要弄死你！”

韩宣饶有兴味的看着二人，突然道：“这样啊，我让你们走。”

龙哥呆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狂喜道：“谢宣哥！我以后当牛做马……”

“不必。”韩宣笑着打断他，表情恶劣而邪气，“好好照顾这娘们儿。”

丽丽被龙哥扯着头发拖了出去，刺耳的尖叫响彻空旷的厂房。

韩宣在一块废弃的石料上随意坐下，手下将几个小混混拖了过来。他往嘴里扔了一根烟，声音含糊：“我知道你们几个也是给人办事。这样吧，冤有头债有主，昨晚谁砍的我自己站出来，留下一只手。这事儿就算过了。”

几人跪在地上，汗出如浆。

韩宣遗憾道：“看来你们也不记得了……那就轮着来吧。”

“宣哥是他！是他伤得你！”朝天鼻指向最矮的一个混混。

矮个子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饶了我吧……我还有爸妈有爷爷奶奶要养……”

韩宣同情似的叹息：“看样子你是不能自己动手了……”他把刀踢给朝天鼻：“你来吧，早完事儿早回家。”

朝天鼻双手颤抖着捡起刀：“宣哥……我我我不行……”

韩宣冷冰冰地看着他。

朝天鼻咽下口水，一步步向矮个子走去。矮个子神色惊惧，刚想起身逃跑，几名手下迅速擒住他。满布血迹汽油和灰土的手被按压在地面。

朝天鼻抖道：“兄弟……对对不住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认了吧……”他猛地挥刀——

“啊——！！”

……

雨歇微凉，玫瑰色的黄昏渐渐褪去，夜色变得浓稠起来。整齐的路灯撑起了黑暗，昏黄的光晕静谧而温柔。苏稚从教师宿舍出来，她在暑假所任职的教育机构今天发放了工资。苏稚给姑姑转了大部分，打算把剩下的取出来做生活费。

元橙橙告诉过她附近的自助取款机位置，苏稚依照着一路寻去，十几分钟的脚程便到了。刚刚下过雨，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一个流浪汉躺在路边长椅上熟睡。苏稚将卡里的两千块钱取出，刚刚走出取款机，一抹高大的暗影便紧贴在她背后，坚硬冰冷的匕首抵过来。是路边的那个流浪汉。

“别动别出声，不然一刀捅死你。”低哑的男声狠狠地说。

苏稚一瞬间寒毛直立，心如擂鼓，声音紧绷：“不不不要伤害我…我把钱都给你。”

男人一把抢过苏稚手中的钞票，将她朝着取款机反身推了一把：“把卡里的钱全都取出来！里面的摄像机已经坏了，老实点别耍花招！”

苏稚周身冰冷，努力镇定下来，道：“我这张卡里已经没有钱了。”

男人道：“少废话！插/进去我看看！”

苏稚忙道：“好的好的。”她后背肌肤已经感觉到一点刺痛，慌忙依照男人的要求插卡输密码。确认苏稚真的没有余钱之后，男人愤怒的骂了一通脏话，警告道：“呆在里面不要转身，要是看到不该看的，老子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苏稚双手举起，配合道：“明白明白！我不会回头看的。”

男人把刀子收回，正欲逃跑，猛然间被一股大力袭中腰侧！还未做出反应就重重扑在地上，粗糙的地面刮下大片皮肉。苏稚听到异响吓得浑身一抖，却也克制了下意识转身的反应，老老实实站着不动。

“面壁思过呢？”戏谑的声音伴着一阵风拂过她。

苏稚愣愣地转过来，像一只吓懵的兔子，看着韩宣双手插兜从她身边晃过，来到躺在地上呻/吟的流浪汉身边，抬脚狠狠碾住男人的咽喉，凉凉地道：“自己说，对她做了什么？”

男人面色涨红，大声咳嗽：“放……放开我……”他双手奋力拉扯韩宣的脚踝，整个身体都在激烈挣扎，却像被钉住一般不得解脱。

苏稚上前一步，惊魂未定地拽了下韩宣的衣袖：“他……他抢了我一些钱……”

韩宣扭过头，眼瞳在雨后灯光下沾染了一点湿润的温暖：“有没有受伤？”

苏稚连忙摇头。

韩宣收回脚，俯身从男人兜里抽出一匝钞票，递向苏稚：“这个吗？”

苏稚接过来，感激道：“是的，谢谢你。”她看看还在大声咳嗽的流浪汉：“我们报警吧。”

韩宣眉宇皱了一下，嫌弃道：“去警察局流程太麻烦。”踢了流浪汉一脚：“让他滚吧。”

苏稚看着韩宣一幅不想多事的样子，只得点头默许了他的做法。流浪汉捂着脖子一路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苏稚这才渐渐松懈，嘭嘭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韩宣凑到她面前，细细看了一眼：“害怕？”

苏稚后退一步，蔫蔫道：“是呢，吓死我了。”

韩宣站直了身体：“上次胆子怎么那么大。”

“那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啊。”苏稚紧张地看向他的手臂，“你恢复的怎么样了？刚刚动手伤口有没有裂开？”

韩宣轻笑道：“没事。”

苏稚松了口气：“那就好。话说回来，你怎么总是大晚上的出来晃……”

“咕~”

苏稚疑惑地望过来。

韩宣捏捏脖颈，将脸扭到一边。

苏稚：“……”

“……”韩宣抿着嘴定定地看向她。

苏稚忍着笑：“今晚多谢你了，我请你吃饭吧。”

韩宣一幅“大爷我勉为其难”的模样：“可以。”

苏稚道：“想要吃什么？”

韩宣眉眼低垂：“想不出，你说说看。”

苏稚转身环顾周围的店铺：“披萨？”

韩宣嫌弃地“啧”了一声。

“那……烧烤？”

“不要。”

“上次去的拉面馆呢？”

“腻了。”

“肯德基呢……你大概也不会吃……日料可以吗？”苏稚已经准备好破财了。

“不喜欢。”

……

苏稚几乎将看到想到的问了个遍，他都不满意。苏稚可怜兮兮地望向韩宣，眼眸宛如一湾澄澈的夜露，映着星芒一点。

韩宣呼吸一窒。

他将视线艰难地挪到对面的路灯上：“你会做什么？”

“啊？”苏稚没明白。

韩宣一字一句，清晰缓慢的说：“你会做什么。”

“就……家常菜大约都可以。”

“食材齐全吗？”

“……没有了。”

韩宣转过身：“对面有家沃尔玛，去买。”

空气中浸润着馥郁芬芳的金桂香气，苏稚默默地跟在韩宣身后，心里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小小的挫败。昔日同学朋友都羡慕自己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只有自己才清楚平日是多么小心谨慎，老师不像老师，学生不像学生，她抬眼看着韩宣的背影，就好比跟这个祖宗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反倒是被管的那个。

前方的人像是有所感应般突然停下。

苏稚也小心翼翼地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韩宣歪着头：“苏……老师，你是不是，很怕我？”

“怎么会呢。”苏稚睁大眼睛，企图将自己的真诚传递过去。

韩宣似笑非笑；“别跟在后面，走我旁边来。”

“……哦。”苏稚乖乖地走过去，突然感到有什么拂过发顶，她抬眸疑惑地望过去——是一朵桂花，黄白相间，细小伶仃，捏在他的指尖。

韩宣送到鼻尖轻嗅了一下，眼瞳中暮色沉沉：“好香。”

苏稚微微一笑：“桂花都开了，要到中秋节了呀。”

二人过了马路来到沃尔玛，苏稚在入口处推出一个大大的购物车：“你有什么忌口和偏好吗？”

韩宣眯眼打了个哈欠：“没有。”

苏稚道；“那我就挑自己拿手的买啦。”她推着小车来到蔬菜区，这个时间只有为数不多的剩菜了，苏稚挑了几颗小番茄，拿了一盒生鸡蛋，又转到肉食区称了一袋鸡翅中。韩宣一直慢悠悠的跟在她身边，偶尔好奇的拿起手边的东西看一下。

苏稚看着他的动作：“是不是没有买过菜？”

“嗯。”韩宣扔回去一颗土豆。何止没买过菜，他甚至没见过带着泥巴的果蔬。

苏稚抿嘴一笑。

韩宣似乎有一点闲聊的性质：“你呢，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苏稚搬了几瓶燕麦酸奶：“跟姑姑生活在一起后吧。”她语气随意：“我刚刚有记忆的时候爸妈意外过世了，姑姑一个人带我，还要上班，特别辛苦。我记得三岁时会开始帮着姑姑洗一些土豆什么的，四五岁的时候学会做一点简单的菜和粥。那时候我特别矮…“苏稚笑着比了一下：“还没有灶台高，姑姑特意给我买了一个小竹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