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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花开不尽》第四章:莫佩尔蒂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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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奈生大抵还不知道,在他没有声张的情况下,自己还是火了。

异性本相吸,雌性对雄性天生敏感,更别说十六七岁正处于发春期的少女对高颜值鲜肉了。自从陆陆续续有同学在学校撞见林奈生后,这位迷一般的“鲜师”,便在高二女生中引起了连锁反应,大家都称其是“本该靠颜值,非得靠才华”。甚至有女生每天跑到综合楼下蹲点,只为“偶遇”男神的魅魅一笑。而鲜肉老师便是当年的胖男林奈生的秘密自然也被扒了出来,不少女生小脸老红,星星眼直冒:“果真是男大十八变”!

也正是因为林奈生在南中的突然大火,朱槿才猛地想起来他周二时要求交的两千字小说。

朱槿这一周依旧留校,因为下周才是月假,每周回镇上实在麻烦。所以周六中午上完课,朱槿便让诗雅带上她去南城转转,好找一些灵感。

来南中读书一年多,朱槿却依旧对南城不太熟,除了知道这里的几个地标性建筑外,对于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她平时一般每月放月假时回一次家,因为要转几趟车,时间长又麻烦,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选择留校。而对于她来说,“留校”的概念大概就是单纯地泡在学校里刷题、写文、看书,不像其他同学业余生活极其丰富,以“留校学习”为噱头不回家出去唱k、泡吧、喝酒。

诗雅可怕她在学校里给闷坏了,总是怂恿她出去玩,以前她总是拒绝。一来她想多花点时间复习一下一周的内容,而来她也想多写点稿子赚点生活费。所以当诗雅听到她要求自己带她出去玩时,她反倒跟打了鸡血似的,格外亢奋。

“今天姐带你玩个够!”

撂下这话,诗雅便冲到前面的马路牙子上拦公交车去了,风风火火的模样。

南中建在市郊,从学校坐车到市区少说也得一小时,打出租车的话可不便宜,朱槿想劝舒雅坐公交,可诗雅却拼死拼活也不干,说公交车难等又绕路,到了南城都晚上了,只能逛夜市了。

朱槿无奈,只好由着她去了。

车子启动后,窗外的景色像绵长的画卷一样一帧一帧地滑过车窗,由还可以看见农田的城乡结合带到逐渐环抱于高楼大厦的街区,过渡得生硬而自然。朱槿看得十分有味,心中却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涩来。

好久没有像今天一样去南城玩过了。

她记得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他经常开着车带着小朱槿去南城玩,一家人虽住在城外的县城,但在城里工作的爸爸对南城甚是熟悉。他带着朱槿逛遍市中心的街街巷巷,给她买各种美食和新鲜玩意儿,或许是印象太深刻了,朱槿至今为止对南城的直观感受,始终都停留在孩提时期的草莓味棉花糖和卡通大头贴。

十年过去了,足够一个城市的更新换代。推陈出新的步伐从未停歇,现在的南城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南方的一个大型工商业基地了,老城区的许多建筑都已经翻新重建,无数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城市被物欲横流的社会习气所滋养,钢筋森林在工业废气中茁壮成长,海洋生态诸多污染破坏,再无碧海蓝天的景象……

随着时代的更迭,父亲的离去,这里再也不是朱槿午夜梦回的那个盛满回忆的小城了。

她们在步行街东门下车,这里也是全城最繁华的地段,高楼林立、商铺密集、四通八达、人流量巨大。

诗雅拉着朱槿逛了一圈,因为地方大店铺多,整个晃完两个小时就过去了。或许是路走多了,下午四点多诗雅就说她饿了,于是拉着朱槿来到了一家街边小店,声称味道超赞。

诗雅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哪条街上有好玩的,哪个角落有好吃的,她都清楚的不得了,人肉导航也不过如此。

诗雅引着朱槿来的是一家素椒杂酱面,素椒杂酱面是南城特色小吃,就想四川的火锅云南的过桥米线,来南城如果不吃上一碗素椒杂酱,那简直是白来。诗雅说这家店做得非常地道,因为地方比较偏所以价钱也不贵,味道好的不得了,她从小吃到大。

面很快端上来,诗雅急急忙忙十分敷衍地吹了一吹,便不顾烫口迫不及待地唆起面来。朱槿见她吃的一脸享受,便十分好奇地尝了一小口,这一口下肚只觉是食指大动。

麻辣鲜香刺激着味蕾,过油的肉丁和花生末香酥可口,配着筋道的的手擀面和鲜榨的豆浆,简直是好吃到叫人泪崩。

或许就是这样,无论再繁忙的都市也总有它细腻和缓的一面,就像这个藏匿在繁华深处逼仄小巷中的小面馆,冥冥中却又勾连起这座城池早已被人们遗忘的远走的旧忆。

“是不是超级好吃?觉得自己都要飞起来了?”诗雅猛喝了一口豆浆,明知故问的样子十分可爱。

朱槿笑,伸出两只手比出两个大大的赞。

酒足饭饱后,诗雅提议去步行街旁的新华书店逛逛,朱槿一听到这个就跟打鸡血似的,“好呀好呀”叫个没完。

南城有许多大型书城,以前朱槿去大多时候是为了买教辅,都没有好好逛过其他的书。她一直喜欢看书,她几乎把自己能挤出来的零花钱都贡献在买书上面了,可是因为知道城里卖的贵,课外书她几乎都选择在镇上唯一的那家小书店买,卖书的阿姨早就认识她,还经常给她少些零头。如果实在买不到的新书,她会在网上买,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省钱。

本来到南城的机会就少,她这次就是多花点钱也得带本书回去。

新华书店一共三层,第一层是科教类,第二层是文学类,第三层是艺术类,大的类别里还有极尽详细的子分类,各类图书,应有尽有。

朱槿拉着诗雅直奔二楼,从第一排的书架挨个逛过去,她倒是乐此不疲,诗雅却等的磨皮擦痒,百般聊赖。

“诗雅啊,你现在也是个文科生了,多看点书对学文科有好处,要不我给你推荐几本?”朱槿一边在书架与书架之间流连游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诗雅说这话,免得诗雅太无聊。

而诗雅却靠在一旁的书架上,两眼一翻,“算了吧,再好看我都能看的睡过去,醒来书上估计全是哈喇子。”

“所以我就说你不该转文嘛,你明明就是读理科的……”

那个“料”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朱槿却她突然了下来,而她的目光已经向另一排的书架移了过去,诗雅也好奇地望了过去,才发现那是林奈生的专区。

从他初中到今年的作品,一应俱全,一本不差。

朱槿的指尖滑过一本本的书籍,心中莫名的便是一阵悸动。

林奈生的书朱槿打小就看,不管是校园的、奇幻的,亦或是古风、竞技类的小说作品,她都一一看过,精彩到她甚至都可以把剧情倒背如流。包括他的散文、评论、诗歌作品,她都有所拜读,各有各的风采,却都同样可以称得上是惊艳。不得不说,在朱槿心目中,林奈生绝对算得上是她的偶像。

她是何其幸运啊,不仅见到了大神真人还有机会听他上课,这简直是别人求之不得,盼都盼不来的啊。

“猪头,你怎么了……”

“诗雅,我决定了,我要买这本!”

说着,她从书架里抽出林奈生的新书《杂货铺》,满意地扬起嘴角。

回学校后,朱槿破例熬了个小夜,一口气不带歇地看完了整本《杂货铺》,只觉得大神不愧是大神。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开杂货铺的妇女与她儿子之间的日常琐事,以孩子的口吻日记的形式记录了母子生活的点点滴滴。看似平淡无奇的故事,没有过多的悬念铺陈,描写也甚是清淡,却蕴含了深刻的哲理和细腻的情感,以小见大,发人深省,看到最后甚至叫人热泪盈眶。

故事的最后,母亲带着儿子离开了他们长年居住的小镇,杂货铺变成了一家小卖部,人们依旧光顾,可却再也见不到儿子帮母亲抗货回来的身影,再也听不见女人用烟熏似的嗓子催促儿子写作业的声音,人行穿往,再也没有谁同往日一般因为五毛一块讨价还价,因为小卖部的主人本不具有母亲的耐性。

淡淡的落寞缠绕在心头,朱槿带着这样的情绪睡了一宿,一觉醒来便找来笔和本子,动手写林奈生安排的“作业”。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思路很顺,落笔成文,算是写得一气呵成。她以自己的家乡为背景,以自己的名字也就是朱槿花为线索,创作了一个哑巴男孩和叛逆女孩之间的青春□□。或许那份落寞的情感挥之不去,或许是自己的习惯使然,她将故事的结尾设置为悲情,使文章总体多了几分凄美。

正当朱槿满意地合上笔记本,准备出门买早饭然后去教室上自习时,她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的饭卡不见了。

她将书包和柜子翻了个遍,愣是找不到卡。朱槿心里又慌又急,她昨天才充了五十,今天又逢周日,负责挂失补卡的老师都还没上班,这该如何是好?

确定饭卡已经遗失后,她失魂落魄地出寝室下楼去,心想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反正教室还有面包,饿是饿不到。

而就在这时,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只觉得双腿一软,周遭一晃,脑子里“轰——”的一声,朱槿从三楼的楼梯口直接摔了下去。

身体传来一阵刺骨的钝痛,额头上生出一种明显的粘湿感,她挣扎着站起身来,然后伸手一摸,发现果然是挂了花。

她从包里拿出随身小镜子照了照,只见右侧前额上被撞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看得她一身的鸡皮疙瘩,疼得她一边哆嗦着一边咧开嘴“嘶——”了一声。

真是祸不单行,希望医务室不要关门了才好。

朱槿一边捂着流血的伤口,一边踉跄着走出宿舍楼。倒霉的是,执勤室里一个宿管阿姨都不在,她想找个帮忙的人的没有。

看来好人有好报,也不是那么有道理。

一个人一把辛酸泪地踱到医务室,门倒是开着,可她叫了几声“老师”也没人应她。正当她已经彻底绝望地往教室走,想去寻寻看自己备用的创可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朱槿?”

朱槿闻声,捂着脑袋转过头来,站在她眼前的正是最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学校的林奈生。

军绿色风衣的领口高高竖起,挡住他脖子和下巴的棱角分明,隔着镜片投来的是他关切的目光。

朱槿惊讶地望着他:“林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啊?!”

林奈生并没有答话,取而代之的是伸出纤长白皙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朱槿贴着脑袋的指掌,而她的手心已经被血液染得鲜红。许是有些血液已经凝固,手心离开伤口的时候,朱槿感到了一丝因撕扯而产生的疼痛。

“嘶——”

“怎么弄的?”

不知为何,朱槿觉得他此刻的目光分外柔软,面对老师如此这般的关心,她一时感到有些慌乱,吞吞吐吐地道:“就……下楼……摔的啊。”

“你……”林奈生注视着她,“从楼梯上滚下来的?”

这分明就说明知故问。

还不等朱槿回答,林奈生便从包里摸出一张湿纸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朱槿额头周围的血迹,一边擦一边说:“我带你去医院。”

不是“需要去医院吗”而是“我带你去医院”,没有征询的意思,只是知会她一声,甚至像是要求或命令。

朱槿整个人都懵了,知道自己糊里糊涂地上了林老师的黑色奥迪,并被安置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她才反应过来故事的起承转合。

这个早晨实在是太混乱了,而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会不会来的太生猛了点啊?

虽说朱槿自允这只是皮外伤不算严重,可林奈生却莫名其妙的紧张的要命,在医生给她包扎好额上的伤口后,他还多次强调朱槿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最好打个ct查个骨片。

只见医生扫了一眼朱槿身上的校服,笑着道:“小伙子,对妹妹可真好。”

林奈生会以一个清浅的微笑,朱槿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医生没说她是林奈生的女朋友……

女朋友?!……

朱槿倏地被自己的这种释然吓了一跳,她怎么会神经兮兮地产生这种无厘头的想法呢?

“想什么呢?”

两人已经从治疗室走了出来,林奈生的手里拿着他要求医生开的检查单,准备带着朱槿去做一个详细一点的检查。

“没,没什么……”

朱槿的脸有些红了,目光不停躲闪着,不敢看林奈生,“林老师,我们去检查吧。”

只见林奈生撩唇一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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