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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生明月》九 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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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玉偎依在他肩膀上,手拿铜镜自照。

傅三看到镜中浣玉云鬓半偏、巧笑倩兮,而自己相貌还算英俊,只是胡子拉渣,一脸土相。傅三不禁自惭形秽。

这时汤池里面热气蒸腾,白浪翻滚触摸,召唤着傅三。

他想,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得好好洗个澡,修饰一下仪容,洗一下清醒一些,好想一个法子出去。想起刚才女子用毛巾熨烫身子,傅三兴奋不已。他想抱着浣玉跳入池中,浣玉身子矮躲过了,傅三站立不稳,扑通掉进池子里面。他呛了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吞咽了下去,身边就是处处白肉环绕。他后悔自己在外面喝了马肉汤,现在嘴巴里面口气不对,眼前美女个个嘴唇嫩滑,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凑上去,心中抓痒。

他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巴掌。

女子们见傅三面容痴傻,动作僵硬,个个吃吃直笑。浣玉流波一转,把铜镜扔给了浴池外的同伴,跳了下来。她动作轻盈,灼若芙蓉出渌波,柔身游过来,双手环抱裹住了傅三。手持铜镜的女子也见机跳下来,她没有合适的地方下手,就把傅三的头紧紧地搂在怀里面。傅三枕在大片的海绵上,闻着焦土的芳香,如痴如醉。

就在他抬头的时候,他看清了抱住他脑袋的女子的脸。

“云儿”,傅三如遭雷击,整个人跳了起来,露出水面后,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连忙蹲了下去。

“你这么会在这里”,傅三看着“云儿”和众多女子一样,光着身子在汤池里面,一脸震惊惶惑。

“云儿在这里好好的,公子你才不学好,脑袋乱钻,你真坏透了“,一阵气息在傅三耳间脸颊飘过,傅三浑身酥麻。两人双目相对,他这下才真正注意到,浣玉眉眼虽不是非常美丽,但是眼波流转,媚力透人骨髓,加之身材细长,恍如已解罗裳的嫦娥。

傅三现在兴致全无,他紧紧捂住下半身,死死地盯着“云儿”。

“云儿”被他看得有些怕了,起身说,“公子,你坐下,我帮你捶背”、“公子,要不我给你唱个曲”。

她见傅三脸色依然阴沉,不等傅三点头,手护酥胸,就唱了起来。

只听词中说道:“苦恨碧云音信断,只教征雁空还。早知盟约是虚言。枉裁诗字锦,悔寄泪痕笺。”傅三是勾栏瓦肆的常客,但是如此美妙的歌声从没听到过。听清音低回,随着蒸气起来,浸透了重重迷雾,好似整个房子都成婉转娇柔,傅三全身浸在其中,怒火中烧。“云儿”看到傅三眼神迷乱,歌声越唱越柔,好似山间绵绵流淌的温泉,想要软化到石头的心脏。傅三看到“云儿”妖媚的笑意,浑身一抖,心中绞痛。

一腔愤怒不知到何处发作。

“不要唱啦,我要带你出去,不能呆在这。”

话没有说完,傅三就抓住“云儿”的纤手,拉着她起身往往外面的卧室走去。“云儿”娇喘吁吁,声音大急,“公子放手,快放开……,我不能出去的,公子危险,这是王宫。”

“你离开,在这里干什么,继续不穿衣服给人唱歌!”。傅三眼睛冒火,回头怒斥。他看到“云儿”脸色通红,眼睛一直躲着自己。他忙低头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和“云儿”什么都没穿,手拉着手在洞中浴室走来走去。傅三顿觉惭愧,不自觉松开了“云儿”的手,但又立刻伸手抱住,这下抱得更紧了,“云儿”两个香肩被他紧握。

傅三抱着“云儿”,他不看她,到处寻觅衣服。

但是通往卧室的门怎么也开不了,傅三单手不方便,折腾了半天,气喘吁吁都没弄开。浣玉这时从浴池里面慢慢起身上来,带着甜甜的笑意,“公子的衣服都拿出去熏香了,丫头们应该都已经做好了,请进卧室”,说着她对镜拢了拢湿湿的头发,媚眼偷看了傅三几下,见傅三一脸怒意,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傅三等得不耐烦,上前抓住她,喝道:“快开门”。傅三气冲冲地扑过来,女子没有躲,趁势又贴过来。

傅三正要大怒,只听耳间传来细细的声音,“进洞房后,立刻离去,门在右手边上。”

傅三惊疑不已,左右环视,浣玉妖娆地缠绕在自己身上,两人脸贴着脸。正疑惑之间,卧室门大开,一阵香风吹来,浴池的蒸汽仿佛散开了一个大洞,傅三感觉身上有些冰凉,又觉身心俱爽,那香气有梅花的清香又有牡丹的甜味,闻着实在是舒畅之极。

傅三连说,“不好”。

他今天晚上已经是中毒两次了,该不会是第三次吧。

这时,一口焦土的香气吹来,象是直接哈在他的嘴巴里面。傅三从小嘴大,男人嘴大吃四方,父母都不是很高兴,他们不希望傅三四处奔波,只要在龙门湾平安过日子就行。只有傅三舅舅郑裁缝非常喜欢,他认为好男儿就应该志在四方,于是精心传授傅三武艺。

傅三和美女嘴对着嘴,焦土的香气贯通了五脏六腑,浑身松软,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晚上碰到的那个怪女子,她应该知道这里面的很多秘密。傅三懊恼不已,他非常恨自己,每当快入港的时候,就想到怪女子和地牢里面众女子的惨状,让好不容易提起里的兴趣,又象是水上的球一样被按了下去。

傅三推看了女子,拉着“云儿”,快步走进了卧室。

香风是房子里面的蜡烛吹出来的,傅三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只是见到“云儿”竟然也是艳姬,一下子脑袋好像被清空一样,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他不明白浣玉为什么老是拿着铜镜,为什么又突然和自己亲嘴,他更搞不懂,如此香艳时刻,自己竟然会想起脸皮僵硬象是死人的怪女子。

卧室里面比刚才更为明亮了,头顶一盏巨大的琉璃吊灯,巨烛在吊灯的中间,照得满屋如白昼。傅三起先还以为是天亮了,柔揉眼睛,才知道是一盏巨灯如小太阳一样悬在空中。跟刚进来相比,卧室显然又是做过一番打理,不知道什么人,竟对傅三如此礼待。

小丫头们手捧着衣服,傅三拿起来,又香又硬,好似刚刚洗过一样。傅三算了一下,自己在浴池里面前后也不过半烛的香功夫,手脚再快都来不及把衣服洗好、浆硬然后再晒干。傅三摸摸衣服的质地和作工,绸质的料子,翻开衣服胸前内口袋的边缘上面写着“大明特制”。傅三的父母都是军户,喜好军人定制的衣物,买衣或裁衣都是去做军需的待诏店铺里面。他翻开了大明特制的小布条,后面果然写着“郑字十六行”。

没错,这是他的衣服,这字号是他舅舅郑裁缝的,他每做一件衣服都会在内衬里面找一个地方打上自己的字号,以备将来存记。

“云儿”的衣服也熏好了,好像是有人知道他要拖着“云儿”进来,两人的衣服都准备完毕。

傅三再次环顾这间奢华的卧室,四周雕梁画栋,每一扇墙面都有精美的壁画,有异果奇珍,也有骏马和彩鹿。在各类奇物之间,不时会看到十三朵郁金香组成的金字塔型图案。傅三从小海边长大,看过不少异国风物,但这金字塔还是第一次见。

看这地宫如此恢弘的样子,或许这金字塔是海王的徽章吧。

石卧室一些墙面也是石墙切割而成,这么看来,这卧室和浴池和刚才的地牢应该是同一个工程,只要发现暗门找到路,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去。

想起外面女子的惨象,他赶紧穿好衣服,他要带着“云儿”找到通到外面地牢的道路。云儿聪明有算计,会想个办法把女子们带出去,当然还有货物。货物是他今天晚上最大的收获,想到货物,他不禁心神旌荡,比刚才在浴池里面还激动。他幻想着云儿想到一个办法,弄到假海引或者是抢一个有海引的外国商人,顺利在龙门上岸发货,以后自己就会有一个巨大的庄园,和“云儿”在花下饮酒,亭台阁楼上听风,还可以荡舟湖上。求功名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封侯拜相他没有什么兴趣,发财富贵过自在生活是他所愿,有“云儿”相伴,人生美事还到哪里去寻。

傅三深情地回头看着“云儿”,只是她美目传情,举止妖娆,说话声里面有哀求更有撒娇,跟下午的聪慧妩媚判若两人。

傅三心想云儿聪明古怪,或许是另有图谋,心下放宽了许多。见她穿戴完毕,丫头们送上酒菜。傅三汤池上来口中正渴,金黄的酒象是蜂蜜一样,黏黏地流了出来,香气醉人。傅三暗自赞叹,海王宫果然不传虚名,酒的味道也是与众不同。傅三拿起杯子一杯给了”云儿”,碰了一下,迫不及待地提杯一饮而尽,酒似不经唇舌直接滑到肚子里面,腹中发热,香气似要从眼耳鼻中溢出。

傅三唯一的遗憾:酒太滑,来不及好好品味。

他又倒了一杯,想给“云儿”继续干杯,回头一看,大吃一惊。“云儿”衣服又脱光了,站在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傅三着急,俯身拿起衣服准备裹住她,实在不行就抱着她出去,就象下午两人拥抱在树上说话那样。这个感觉,让他久久不能忘记。

云儿的衣服象一堆蛇,盘绕在她的小脚周围,傅三刚弯腰下去,突觉腹中一热,酥痒从腹上来,刚开始极为畅快,但很快遍及全身。傅三开始手舞足蹈,全身乱抓,头上的痒在骨头下面,无论如何抓不到。头发被抓破,很快渗血。这时傅三又痛又痒,全身烦躁,象是放到了蒸笼里一般。傅三到处乱串,这时一片烦热之中,一丝青草的幽香飘来,耳中送来一句“去汤池吧”。

说话的是手拿铜镜的浣玉,她的樱唇贴在傅三耳朵上。

太奇怪了,傅三被她轻轻拉一下,整个人就轻飘飘地,很快就到了外面。见到大水池,傅三立刻跳入了下去,重新回到了水波臀浪当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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