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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壶转》3 庙里有个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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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从地上捡了一根看起来较为硬实的树枝,带着韩立信绕到了小庙的后面。

韩立信到底年幼,对这偷窃之事有些胆怯,对这小庙和庙里的和尚,更有一些惧怕。伸手抓住江瑜的衣服下摆,低声说道:“我……我有点害怕。”

“别怕。”江瑜笑了一声,猫在小庙的墙根处,认准了一块儿看起来有些松动的青砖,开始用手里的树枝抛砖缝隙间的泥土。回头看看紧张的东张西望的韩立信,江瑜笑道:“不用担心。这老和尚若是恶人,水壶村里只怕早就不得安宁了。”一个不吃不喝的老和尚竟然没有死,江瑜相信这老和尚肯定不简单。别看他年纪老迈,指不定有什么大本事呢。水壶村里那些平民,只怕非是他的对手。“他若是好人,又岂会跟你我这样的孩童计较,一块烂砖而已。”

韩立信似懂非懂,仍旧频繁的张望,怕那老和尚突然走过来暴打自己一顿。不过想起父亲的疯病,他又咬了咬牙,不打算就这么放弃偷砖的行为。

江瑜看韩立信脸上不像刚才那样不安,便开始专心抛砖。小庙年代久远,墙砖被风吹雨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砖与砖之间的灰土早已不像新房那样坚固,很容易被树枝抛掉。待把那块青砖周围的泥土抛去,试着捏着砖晃了两下。青砖松动,被江瑜掏了出来。

把青砖转手交给喜不自禁的韩立信,江瑜正要起身,忽然看到少了块青砖的墙洞,似乎是个暗格,里面竟然有东西。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小巧的古铜色水壶。

江瑜愣了一下,伸手进去,想要把那水壶掏出来。手指刚刚触及那水壶,却抓了个空。水壶凭空消失不见了。

韩立信抱着青砖,想着父亲疯病有治,心下欢喜,也没有注意到江瑜的异常,急着回家给父亲治病,略有些急切的催促道:“江瑜,快走吧,雨下大了。”

江瑜没有吱声,收回手,凝眉再看那墙洞,发现那暗格竟然凭空消失不见,只有缺了一块砖的一个浅浅的小凹处。江瑜心下大奇,以为自己花了眼,伸手再触及那凹处,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好似只是普通的砖墙。

“江瑜,走吧。”韩立信又催促道。

“嗯,走。”江瑜站起身,跟着韩立信转身下山,走出两步,又回头看那凹处,仍然没发现什么变化。苦笑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跟着韩立信快步下山。

韩立信难掩兴奋的抱着青砖回头笑着对江瑜说道:“这下我爹的魔怔肯定能好了。”

“是啊。”江瑜笑着点点头。抬头看看越下越大的雨,又道:“赶紧下山吧。”

“嗯。”韩立信答应了一声,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江瑜看韩立信跑得飞快,连声道:“等等,我走在前面。小心陷阱!”话音未落,却见韩立信身子猛然跪倒,趴在了地上。他的一只脚,踩到了兽夹上。

力道强劲的兽夹立时就把韩立信的脚腕夹出了血,韩立信愣怔了一下,一翻白眼,疼晕了过去。江瑜大惊,疾奔过去,把韩立信的身子翻过来,边喊着“猫蛋儿”边用力掐他的人中。

韩立信醒转过来,看到江瑜,又看看夹在脚上的兽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只是怀里还死死的抱着那块寄托着他希望的青砖,不肯松手。

江瑜顾不得安慰他,急忙查看他的伤势,发现锋利的兽夹的锯齿深深的陷进了韩立信的脚腕的肉里。殷红的血汩汩的流出来,又被雨水稀释,只片刻间,周围的泥水就变成了血红色。

若不及时把兽夹取下,韩立信的这只脚,肯定保不住了。江瑜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力道,试着去掰开兽夹。刚一碰到兽夹,韩立信立时惨叫起来。“疼!别……别动!”

江瑜深锁眉头,大喊道:“忍着点!”说着便去掰那兽夹,可惜自己力道太小,竟然掰不动它。

韩立信惨叫声更甚,把嘴唇都咬破了。江瑜放弃掰开兽夹的时候,韩立信又痛的晕了过去。江瑜赶紧又是连掘带喊,才算把韩立信弄醒。看看大哭不止的韩立信,再看看那兽夹,江瑜咬咬牙,把那连着兽夹的链子从树上解下来,慢慢扶起韩立信,想要背着他下山。

只是韩立信虽然年仅十岁,却生的虎背熊腰,哪里是八岁的江瑜背得动的。好不容易把韩立信背起来,江瑜却又体力不支,一跤滑到在地。韩立信的脚又被摔了一下,疼痛更甚。

江瑜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看到山上隐约间有人影晃动。那人影跑的很快,似是有什么急切事情。边跑还边大声喊着:“瑜儿!”是江七金的声音。

江七金在家帮着张氏褪了打来的野鸡的毛,发现下起了雨。等了许久,却不见儿子回来,怕他在外面淋雨得病。他知道自家儿子人缘不好,没有人会让他在自家门口避雨的。知会张氏一声,江七金满村子的寻找江瑜,却不见他踪影。江七金心下上火,正无奈间,从同村的一个孩子口中得知他看到江瑜和猫蛋儿上了水壶山。江七金吓得不轻,以为那山上的老和尚使了什么法术,把自家儿子招上了山,赶紧回家取了弓箭和猎刀,匆匆上山。——即便没有老和尚的缘故,江七金也不敢怠慢。这样的雨天,就是经验丰富的猎手,也是不敢上山的。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后悔都来不及。

到了山顶庙前,江七金没有看到江瑜,又见那老和尚正闭目坐在庙中,想上前质问,没等他开口,却听那老和尚忽而说道:“贵公子已经下山去了。速去,晚一步,只怕贵公子性命不保。”说话时竟然眼睛也不睁,看都不看江七金一眼。

江七金心下大骇,虽然对老和尚的话将信将疑,想着他眼睛都不睁,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用说自己的儿子了。而且他难道会什么法术?何以得知江瑜有危险?但儿子性命事大,容不得他多想,赶紧飞奔下山寻子,这才找到了江瑜。

江瑜看到老爹,大喜过望,还没来得及说话,却猛然看到江七金忽然拉弓搭箭。嗖的一声,利箭从江瑜脑袋旁飞过,嘣的一声,盯在了江瑜身后的一棵树上。

江瑜愣了片刻,回头看那箭支,立时恍然大悟。那只箭的箭头正中一只青色蛇的蛇头。青蛇的尾巴,还缠在一只伸出来的树枝上。那架势,显然是要坠在树枝上攻击江瑜。江瑜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想着要是万一这箭射偏了,还不如被蛇咬一口呢。

江七金也是暗自捏了一把汗。他听得老和尚的警告,心下早已慌乱,此时猛然看到儿子身后那只吐着芯子的青蛇,脑袋里嗡的一声,急切之下,这才拉弓搭箭。幸而江七金打猎经验丰富,箭术又好,不然麻烦就大了。暗松一口气,江七金快步走过来,伸手揪住了江瑜的耳朵。丢下另一只手里的弓,一巴掌打在了江瑜的**上。“谁让你上山的!你这个小畜生!”

江瑜吃痛,却感到温馨不已。顾不得跟老爹说明原委,赶紧道:“爹,等会儿再打我,你先看看猫蛋儿。”

江七金本也不打算对儿子实施家庭暴力,意思了两下,也就收了手。听到儿子的话,把视线转向了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韩立信。此时的韩立信脸色苍白,汗水、泪水、雨水、泥水混在脸上,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大有将死之兆。看到江七金,韩立信哭声更甚。“七金叔,我脚……疼!”

江七金看到韩立信脚上的兽夹,脸色变了一变。赶紧奔过去,小心翼翼的抓着兽夹两侧,把兽夹掰开,又扯下一节衣服下摆,替韩立信包扎了伤口止血。看到强忍着疼痛,脸色难看的韩立信,江七金责备道:“猫蛋儿,可不敢乱来。这下雨天咋能上山?你爹脑子又不好,你要是有个啥事儿,你爹可咋办。”提起韩立信的父亲,江七金心下一阵惆怅。他跟韩立信的父亲关系不错,以前经常一起上山打猎。自打他疯了之后,江七金隔三差五的就会给韩立信送去些衣食,只是江家本也捉襟见肘,出于友情和善意的照料,自然也是寥寥。

看到韩立信怀里的青砖,江七金疑问道:“抱着块砖干啥嘞?”

韩立信不敢蒙骗长辈,如实道:“这是山上庙里的青砖,可以镇邪,治我爹的病。”

江七金愣了一下,唉声叹气了一把,背起韩立信,又让江瑜捡起弓,下了水壶山。到了村里,江七金又对江瑜道:“我把猫蛋儿送回家,你赶紧回咱家,你娘和你爷爷快急坏了。”

江瑜点点头,看着韩立信,道:“我等会儿去看你。”言罢才匆匆回家。到了家里,江老爹喜的抱着江瑜又亲又肯,胡子扎的江瑜挺不舒服。张氏又喜又气,给了江瑜一个嘴巴,看江瑜捂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心疼起来。泪眼汪汪的揉着江瑜的小脸儿,问:“疼不?”

“不疼。”江瑜强笑道。

“臭小子,不疼再打你。”张氏佯怒,扬手欲打。江瑜赶紧告饶。张氏这才烧了开水,给江瑜擦洗满是污泥的身子,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江瑜收拾好一切,这才打了把破旧的雨伞,去了韩立信家。

平日里江瑜并不去韩立信家,他家里不仅破败的不成样子,还整日里散发着一股子骚臭味儿。据韩立信说,他爹总在屋里拉屎拉尿,这才使得屋里气味儿不正常。

江瑜刚到韩立信家的院门口,就听到了堂屋里呜呜的哭声。推开破烂的只剩下半截的院门,江瑜走进院子,径直来到大白天也昏暗不堪的堂屋。

堂屋里,韩立信的疯爹正抱着韩立信痛哭不止,韩立信也哇哇的哭的很伤心。江七金竟然也站在一旁抹着眼泪。看到江瑜进来,江七金欣慰的走到江瑜面前蹲下,一把抱住江瑜,道:“儿啊,你办了件天大的好事。”

江瑜不明所以,问及情况,江七金才把原委道来。原来江七金背着韩立信回到家,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韩立信才哭着把从山上偷青砖的事情说了,还说江瑜是陪着自己去偷砖,让江七金不要打江瑜,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把一直抱着没有丢的青砖放在了桌上。在一旁傻愣愣的发呆的韩父莫名的就正常了。两父子悲喜交集,抱在一起哭个没完没了。

言罢,江七金还不无感叹的说道:“那老和尚,很厉害啊。一块墙砖,都是宝物。”在他看来,韩父的疯病能好,自然是那青砖的功劳。而那青砖又是老和尚的东西,宝物的主人,自然不简单。

江瑜却只是笑笑,琢磨着韩父的疯病能好,是被韩立信的孝心刺激的好了呢?还是那青砖的功劳?

江七金又想起那老和尚预言江瑜遇险的事情,对江瑜说了,才道:“等天晴了,你跟我上山去,要谢谢那老和尚。”

江瑜点点头,心下却对那老和尚的身份好奇不已。

离开韩家,江家父子回家歇了。直到两日后,江七金才带着儿子江瑜上山向老和尚道谢。只是让二人惊异的是,一直待在这山上庙中无数载的老和尚竟然不在,只有一个小和尚取代了老和尚的位置。小和尚与老和尚一样,像个木雕一样坐在庙门内的蒲团上。

小和尚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模样,长的眉清目秀的,身材也极为瘦弱。见江氏父子到来,不等二人发话,小和尚便道:“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去了。”又看向江瑜,道:“他老人家留下一句话,让小和尚告知于你。”

江瑜拧了下眉,道:“请说。”

“师父说让你把手洗干净,不要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更不准你再来偷砖。”

江瑜眨了两下眼睛,乐了。他发现这个小和尚不仅人长得清秀,连声音都脆的像吃萝卜一样。说话时细长的眉毛还跟着嘴巴一动一动的,倒是颇为有趣。难道说这小和尚女扮男装……错了,应该说这小和尚是个尼姑?

江七金尴尬了一下,赶紧道歉。小和尚却并不理会,闭上眼睛,不言语了。看小和尚好似睡着了一般,江七金干笑一声,把江瑜送回家,又去寻了韩立信的父亲,一起上山打猎。

江瑜回到家中,在自家枣树下纳凉,脑子里却在想着那老和尚的话。让自己把手洗干净?这话大概不是说自己的手不干净吧?江瑜猛然想起那个诡异的消失的水壶。小心的摊开手掌,看到手中并无异样,有些放心,也有些失望。

难道自己多想了?江瑜苦笑一声,也便作罢。又去韩立信家看了看,发现韩家院落好似焕然一新一般,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屋里也没有了骚臭味儿,破烂的窗户纸也换上了新的,倒是有一番新气象。

韩立信正躺在床上养伤,看到江瑜来了,亲热的跟他打招呼。老爹恢复正常,家也有了家的样子,年幼的韩立信喜的这两天都没睡好觉,捉着江瑜的手东拉西扯,诉说着自己的父亲以前有多威风。

其实韩父以前到底有多厉害,韩立信自己也不知道,自打他出生后,他爹就疯了。所有的一切,他也是听村里人说的。此时再说给江瑜听,不免有些添油加醋,恨不得把他老爹说成是天上的神仙。江瑜也不插话,只是乐呵呵的看着韩立信,为他高兴。

晚上的时候,江瑜吃过饭,又听父亲江七金唾沫横飞的诉说着韩父的能耐。江瑜这才知道韩父名叫韩振,原本并不是水壶村人,当年来水壶村的时候,整个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出来围观。不是因为韩振有多帅,而是因为韩振带来了一个让水壶村的男人流鼻血的女人。就是韩立信的母亲。

江七金说韩振武艺高强,十个八个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邻村有些不正经的男人来招惹韩振的老婆,都被韩振的拳头打跑了。江七金这手几乎百发百中的弓箭,就是跟韩振学的。

江瑜在院中铺了张草席,躺在上面看着星星,想着韩振那么帅气,韩振的老婆又那么漂亮,怎么生了个模样一般,脑袋也有点儿憨的韩立信呢?想着想着,江瑜又想起了前两天的遭遇,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水壶。

忽然,江瑜感觉到手心里有些异样,心里一惊,坐起身子摊开手掌一看,只见手掌中心隐隐有些发亮,渐渐地,一只古铜色水壶的影子便在手掌中出现了。

江瑜心下大震,暗付:“老和尚,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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