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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赵子龙》第二章 扫平群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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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赵三旺将赵云抱回家中,一家人俱各欢喜。.王香姐垂泪道:“云儿遭此大劫,皆是为母的疏忽大意,自今以后再不敢离开我儿半步。”又问丈夫的伤势,赵三旺笑道:“那司马仙道果然高明,才这半天工夫,已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行动还不太灵便,需要将养一段时间。”

王香姐说:“那你就安心歇息吧,以后田里的活由我操持就行了。”

赵三旺叹口气说:“这倒还在其次,昨晚李贺兄弟为找咱们云儿,跌下悬崖,至今生死不明,需得央求几个人再去找寻。”

王香姐道:“还没来及告诉你,李贺兄弟今早被几个乡邻救了回来。倒无性命危险,只是一双腿摔断了,正在请郎中调治。”

赵三旺闻言要过去探视。王香姐说:“李贺兄弟是因咱们负伤,怎好空手而去?应该备些礼品。”

赵三旺说:“这是自然,你把窝里的母鸡杀两只炖熟,回头我给他家送去。倘若病情严重,花费多的话,咱们还得不惜银钱给人家治疗。”

王香姐说:“话虽如此,凭咱家的境况,如何拿得出许多钱来?为给父亲治病丧葬,已经欠下一堆外债。昨天为打发那牛巫婆,又向任良家借了七两银子的高利贷,难不成再去借贷?”

赵三旺说:“那又何妨,纵然是砸锅卖铁当牛做马也要医好李贺兄弟的双腿。那李家也是一门老小,全靠李贺一人支撑。失去双腿,这一家人如何过活?受人点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这种救命大恩?”

王香姐道:“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去借贷来,反正迟早是要借的。听那郎中说要医好李贺兄弟的病,要花不少银子呢。”

赵三旺说:“我这就去先借一百两,纵然治病用不完,李贺一家也是要吃喝的。”

说完一瘸一拐出了门,来在地保任良家里。那任地保虽也是庄户人家,却时常在外面干些生意,附近这一带的核桃、板栗一应山货,均由他统一收购销往外地,故此是个殷实富户。

任良听了赵三旺的意思,吞吞吐吐地说:“借给你三旺兄弟银子并不是不能,但是,说一句不好听的,凭你家那种状况,怕是十年八年也归还不清。万一到时候休说利息,连本钱我也收不回,岂不落个鸡飞蛋打,竹篮打水?”

赵三旺慢吞吞苦笑道:“大不了我节衣缩食,起早贪黑,多种地养蚕,好歹也要把你的银子还上。”

任良说:“那也难说,你那粮食蚕丝能卖几个钱,如何还得起?光是这本钱就有一百零七两之多,加上利息,十年内怕要滚成四五百两银子。小门小户人家,哪里能积攒这么多。”

赵三旺说:“无论如何,李贺兄弟的腿是要治的。火烧眉毛顾眼前,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倘若到时候还不上银子,你只看我家里有什么尽管拿去,要房要人都行。”

任良沉吟了一会,不怀好意地说:“这样吧,房子我不能要你的。没了房子,你一家怎么安顿?到时候如果真的还不起,我可以宽限就用你老婆顶账如何?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你再想别的法子。”

赵三旺心里窝火,却又不敢发作,合计了一会,最后一狠心说:“行,我答应了。”

于是找来中人,二人立了字据。赵三旺领了银子,给李贺送了过去。

从此之后,赵三旺和王香姐果然起早贪黑,节衣缩食,全力以赴归还债款。然而毕竟是农桑生产,收获的产品大部分被官府奸商盘剥去了,落在自己手里的寥寥无几。几年下来,还不上几两。加上利滚利生出的银两,赵三旺的负债不减反增。

看看还款无望,赵三旺便生出了做生意的念头。老婆王香姐也无可如何,只好同意。于是又东挪西借凑了几两本钱,赵三旺带上出了门。临走对王香姐说道,我这一趟出去,快则半年,慢则一载便就回还。家中负担全落在你一人肩上,你千万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莫要太过劳累。待我赚了银子回来,还清外债,再好好过安生日子。一家人洒泪而别。

赵三旺虽然不惯经商,然因为诚实厚道,出外不久就赚了一笔。接着又做了一笔大些的,赚了数百辆,归还高利贷绰绰有余了,便想返回。只可恨时运不佳,那日走到河南地界,山上忽然下来一伙贼寇,将结伴而行的一群商客全部打了劫。那伙山贼十分凶恶,不但劫财,而且杀人,诸多客商全都做了刀下之鬼。也是赵三旺命大,不该绝命。山贼中一个名叫邵龙的小头目见赵三旺长相憨厚老实,忽然起了一个恻隐之心,对贼首说道:“我们山上正缺少几个打杂的伙计,我看这个人忠厚可靠,不像是溜奸耍滑之徒。不如就饶他一条性命,让他去替我们挑水担柴,烧火做饭,大王意下如何?”

贼首看看赵三旺,也颇觉面善,便点头答应了。赵三旺这才算保住了一条小命,跟随山贼上了山,从此在贼窝里耽搁了下来。

家中王香姐和几个孩子辛勤操持,眼巴巴等了三年有余,不见赵三旺回还,一家人忧心如焚。此时赵云已满六岁,长得浓眉大眼,面如傅粉,力气过人,手脚勤快,很是讨人喜欢。只是有一样,家里的生活更艰难了。赵云常常觉得饥饿,看见别的孩子掉落的干粮渣,也会急忙捡起来吃下。秋天里人家扔在路边的山药根,常被赵云当做山药装在衣袋里,饿了就吃一口。别的孩子在这个年龄都进了私塾,王香姐供不起孩子上学,把儿女们都带到地里种田。

看看赵云能帮着家里干些活了,王香姐便用柳条给他编了个小小的挎篓,赵云每天吃过饭就和几个穷家孩子在村外泜河边上薅猪草。

同在一起的孩子中,有一个最大的叫任举,就是地保任良的儿子,已经十岁。任举原本入了私塾,但他无心读书,常常撒谎旷课。他以为赵云他们打猪草很好玩,就逃了学,煞有介事地也来凑热闹。只是他并不专心干活,一会要求大家比赛谁撒尿撒得远,一会又天南海北地讲一些乱七八糟的笑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薅着草。别人走到哪里,他跟着讲到哪里。别人是薅草间隙说笑几句,他是说笑间隙薅几棵草。赵云打满一筐背回去了,他筐子里的草还没盖住底。赵云又打满一筐背回去了,他筐子里的草还是没盖住底。即便这样,他还是说笑个不停。“我还知道一个笑话,能把人笑死。”任举又讲道,“说是有个人去杭州住了几天,回来口音就变了,管爹叫阿爸,管娘叫姆妈。他爹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到了地里看见玉米他说,这高秆秆黄缨缨的东西是什么呀?他爹不耐烦地说是玉米。他说不对,人家杭州人都叫苞谷。看见山药他说,这长蔓蔓红根根的东西是什么呀?他爹不耐烦地说是山药。他说不对,人家杭州人都叫红薯。看见荞麦他说,这红梗梗绿叶叶开白花的东西是什么呀?他爹忍不住了,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暴打。他大声喊道,救人啊,荞麦地里打死人啦!”

几个孩子都大笑起来。任举正在得意,一扭头见唯独赵云没有笑,正背上一满筐猪草往回走,心里很生气。他把赵云喊住说:“赵云,这一筐猪草你不许背回家,必须给我。”

赵云说:“这是我薅的,凭什么给你?”

任举说:“就凭你听我讲了半天笑话,难道你能白听吗?我的笑话是收费的。”

赵云说:“你又不是打把势唱小曲的,收什么钱?开始你如果说收钱,我早堵住耳朵不听了。”

任举强词夺理道:“不管怎么样,你非把这筐草给我不行!”

赵云说:“我就不给你,你能咋样?”

任举虎视眈眈地走到赵云跟前说:“你看我能咋样!”话音未落,挥手就打了赵云一个耳光。

赵云把草筐一撂,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任举嘿嘿冷笑着说:“打你?我还要掐死你呢!”说着双手来掐赵云的脖子。

赵云不等他掐住自己,抬起双手在他胸前猛地一推。只这一下子,任举感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到身上,双腿站立不住,身子飞起来,向后甩出一丈多远,呯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又连翻了几个滚。

幸亏地下全是沙土乱草,不然那任举纵然保住性命,也定被摔得腿断臂折。

任举趴在地上好一会爬不起来,哭不出来,几乎背过气去。等到哭出了声,众孩童将他扶起一看,衣服也破了,腰带也断了,鞋子也少了一只,浑身上下青一道紫一道,伤痕累累。

任举哭回家,任良问明原由,好不恼火,怒气冲冲来找王香姐吵闹。王香姐少不得赔礼道歉,又东挪西借凑了些钱给任举疗伤买点心吃。任举还不肯罢休,定要王香姐责打赵云。王香姐本想待他父子走后再责罚儿子,被逼不过,也是一时气急了,命赵云跪在地上,拿起一根棍子劈头盖脸打起来。口中骂道:“你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倒先学会了打架!”

赵云心中委屈,哭诉道:“是他任举欺负我在先,我只不过是被迫还手,为何派我的不是?”

王香姐厉声骂道:“小畜生!还敢犟嘴!明明任举受伤了,还说人家欺负你!小小年纪就不说实话,这要长大了还怎么了得?!你父亲出门在外这么几年死活不知,一家人每天早出晚归,日夜操劳。你倒好,白吃饭不说还给添乱,真是个败家子呀!”

王香姐越说越气,下手越重,直打得赵云身上血印纵横。任良在一边漠然视之,任举则抬腿踢了赵云几脚。王香姐纵然气恼,却也不好意思发作。

任良父子走后,王香姐看着儿子浑身伤痕,又生气又心疼,抱住赵云嚎啕大哭。赵云痛哭流涕,说道:“娘,娘,你别哭了,都是云儿不好,以后我再不跟人打架了。娘,娘。”

王香姐哭道:“儿啊,不是娘心狠教训你,实在是咱家太穷,惹不起人家。打了人是要花钱给人家看病的,咱们破费不起这个呀!再说,咱们家祖祖辈辈都老实巴交,咱们虽然穷,却要活得堂堂正正,与人为善,不可去干那伤天害理的勾当。”

赵云抽抽噎噎地说:“娘啊,真的是任举先欺负我的,他要夺我的猪草,我不给他,他就打我。我不肯挨欺,才推了他一跤。”

王香姐听出儿子不像是在说谎,知道刚才冤枉了儿子,心里更加难过,搂紧儿子说:“儿啊,娘明白是委屈你了。可是,你要记住,你天生力气大,就算别人打你,你也要忍着点,千万不能大打出手。倘若闯出大祸来,这一家人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赵云含泪点着头说道:“云儿知道了,娘,我以后再也不和人打架了。”

这以后,赵云果然学会了忍受。别人骂他,他只当没听见。别人打他一下,他瞪对方一眼就默默走开。他尽量远离那些坏孩子,只和一个叫赵胜的温顺善良的小孩玩耍。赵胜不在的时候,他就独自去打猪草,或者一个人玩泥巴、捉鱼虾、抓蜻蜓、套知了。疲倦的时候,他就躺在地上,看蚂蚁觅食,看草丛里的小虫子,看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鸣叫,看头顶上高高的蓝蓝的天空,看夕阳下绵延起伏的远山……

对待那个任举,他总是避而远之。如果任举迎面走过来,哪怕是踩泥蹚水,他也要绕过去。凡是有任举在场的地方,即使正在进行他最喜欢的卖黄金牌游戏,他也不靠近,只站在远处眼馋地望着,嘴里和着那些孩子的节奏小声念着歌谣:“卖牌呦,什么牌?黄金牌,二亩地里摘花来。花唻?卖啦。钱唻?给猫买食吃啦。猫唻?上了树啦。树唻?大水冲啦。水唻?老牛螨喝啦。老牛螨唻?上了天啦。天唻?跟地平啦,嘡啷嘡啷过了你的河啦!”

任举见赵云老是躲避自己,以为他怕了自己,有事没事总想找茬沾点便宜。他一看见赵云就喊:“欠债的,来还钱呀!”接着又念道:“盘、盘、盘脚盘,一盘盘了整三年。三年整,吃烧饼。烧饼花,一担茄子一担瓜。有钱的,吃个饱。没钱的,跟着跑。一跑跑进茅道儿哩,呲溜呲溜喝尿儿哩。”他看见赵云的鞋子破了,就说:“前边卖黑枣,后边卖柿子,中间开着肉铺子。”他见赵云掉了一颗牙,就说:“笑人齿缺,狗洞大开。”无论任举如何嘲笑,赵云只是不理他。偶尔与任举走了碰面,任举冷不防在赵云头上来个脑瓜崩,赵云也只是怒视他一眼,揉揉头皮就走开了。

一来二去,任举就认为赵云软弱无能,胆小怕事,越发变着法子欺负他。有一次,赵云正在打猪草,一抬头,发现任举和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也在打猪草。正要躲开,几个小坏蛋一下子围了上来,不让他走。任举一脸坏笑地说:“这小子是个草鸡毛,不信你们试试,踢他一个响**,他也不敢怎地。”一个家伙果然趁赵云不防,用脚面在他**上踢了一下,其他小坏蛋哄然大笑。赵云瞪了他们一眼,没有吭声。任举得意地说:“看看,我说的没错吧?他家欠我家好多钱呢,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动。现在变个法子,让他从咱们**钻过去,行不行?”小坏蛋们拍掌叫好,齐声命令赵云钻裆。赵云不肯,哀求道:“各位大哥哥,我要回家喂猪了,请你们行个方便,放我过去行吗?”。话还没说完,任举突然从后边抓住赵云的双脚把他扳倒了,几个家伙纷纷从他头上迈了过去。赵云爬起来羞恼满面,小坏蛋们鼓掌爆笑。任举又说:“现在我们开始打他耳刮子喽!”说完照赵云脸上啪就是一巴掌,其他小坏蛋见状也上来打。赵云东躲西闪,无奈他被小坏蛋们四面围住了,脸上不时挨一个嘴巴子。赵云恨不得一脚将他们踢死,但又不敢还手,憋屈得大哭起来。任举见赵云嘴巴张开了,抓起一把沙子往他嘴里撒了进去。其他小坏蛋觉得有趣,也跟着乱往赵云嘴里撒沙子。赵云呛得咳嗽个不停,急忙蹲在地上向外吐沙子。任举一见,掏出小**就往赵云头上撒尿,其余小坏蛋争相效尤。——世上竟有这般歹毒残忍、丧心病狂的儿童!

赵云忍无可忍,一股无明业火焰腾腾的窜将起来,直冲囟门。只见他浑身发抖,毛发倒竖,边哭边大叫道:“你们这些畜生!去给我死吧!”说完一手抓住一个小坏蛋,使出那打虎驱狼的本事,一用力就举过了头顶。本欲把他们摔在地上,又怕伤了他们性命,看见旁边有一个浅水坑,扑通一下子撺了下去。任举和其他小坏蛋惊恐万状,一拥而上想把赵云也扔进水坑。赵云哪放在眼里,见他们四面扑过来,先把最瘦小的那个撞倒,跳出圈外。然后反身抓住两个人的后襟,又撺进了水坑。任举见不是对手,想要逃跑,被赵云一把扭住。正要往水坑里扔,脚下却被一个孩子搂住了。赵云一抬腿,先将他踢进水坑,随后把任举也丢了进去。剩下一个小坏蛋,像兔子一样跟头咕噜逃命去了。水坑里小坏蛋们满身泥水,哭做一团,像一群呱呱乱叫的癞蛤蟆。

赵云也不理会他们,背起自己的草筐扬长而去。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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