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传奇赵子龙》第六章 洛阳街头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在路非止一日,来到修武县境。.那杨吉从另外一个人贩子处打听到,十几天前确实有人向一位员外卖过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模样跟任红昌描述的很相仿。不过那员外并不住在修武,只是路过而已,连那孩子也是在城门口买的。至于那员外的住处,却不得而知,只记得他额前长着鸡蛋大一块白斑。

几个人好生失望。杨吉献殷勤说:“别急别急,我们到城门口探听一下,或许能寻到些线索。”

众人别无良策,只好来到城门口。杨吉为讨好众人,逢人就打听,那样子似乎比任红昌还着急。他见两个守城官兵靠在墙角说话,便点头哈腰凑上去搭茬。两个军爷正在讲黄段子,正讲到有趣处,冷不丁被杨吉插进来,便转过身去,想讲完后再理会他。谁知杨吉不识趣,竟扳住军爷的肩膀连声询问。结果这位军爷的黄段子渲染得不够充分,没能产生预期的爆笑效果,对面的军爷只是嘴角动了动。黄段子军爷觉得很丢面子,恼羞成怒,照定杨吉的脸上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杨吉不知何故,怒道:“你为什么打人?!为什么打人?!”那军爷越发生气,又连掴了他几巴掌,骂道:“再敢在这里扰乱军务,军法从事!他妈的,滚!”

杨吉不敢多言,忍气吞声地退了回来。

几个人漫无目的朝前走着,沿路只找额上长白斑的人。在一家乡村小店倒是看见一个人额上有白斑,但一问才知道是杀猪的。任红昌灰心地说:“大千世界,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额头长白斑的员外?不如我们先去颖山吧。或者天随人愿,无意中遇见那白斑员外呢。”

刘冰霞道:“任姐姐说的是,似这般大海捞针,只怕三年两载也找不到。”

赵云深以为然,便打算改道奔颖山。杨吉说:“去颖山必经洛阳,我们只沿着官道行走即可。”

又走了数日,来到洛阳城中。果然帝都气派,好不繁华,真个是人烟稠密,车水马龙,百业兴旺,人物风流。几个孩子久居乡间,哪见过这般风水宝地?初来乍到,耳目一新,目不暇接,看什么都觉的新鲜诱人。走到一个皮影棚前,只见那布幕上的人物活灵活现,晶莹剔透,再加上技师生动的配音解说,煞是有趣,不觉看得呆了。

就在这时,街边走过一个家丁模样的汉子,手里拖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边走,一边踢打,一边不时地破口大骂:“兔崽子,到了我们家,一天天好吃好喝,锦衣玉食,使婢差奴,公子般的享受,哪一点不好?你偏他妈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稍不留心你就跑。若是你跑了,老爷还不得割了老子的脑袋?!你趁早死了那份心,乖乖给老爷当儿子。你能跑到哪里?!诺大个洛阳城,都是老爷的天下!告诉你,老爷说了,你敢跑,抓住就狠狠打。实在留不住你,就一刀割了你的小**,送你进宫当太监去!世上男孩多的是,不怕找不到儿子!”那男孩被踢了几个跟头,哇哇大哭。偶一抬头,泪眼中看见任红昌在人丛中晃了一下,扯开嗓子大声呼喊道:“姐姐!姐姐!”无奈人声嘈杂,男孩的声音早被淹没了。那家丁骂道:“哭什么丧?!哪里有你的姐姐?!快跟我走!”说着掐住男孩的脖子押了回去。

几个人看了半天,到晚才住进客店。任红昌见赵云气色不佳,询问缘故。赵云说:“想是路上受了风寒,只觉得浑身发冷,四肢无力。”任红昌去他额头一摸,滚烫滚烫的,吓了一跳。央店家请了一位郎中来,和刘冰霞拿药煎了,伺候赵云蒙头睡下,回到隔壁房间。二人计议,眼下赵云生病,任举怀有二心,需得万分提防才是。刘冰霞说:“任姐姐不必害怕,你且歇息。我今晚就在云哥哥床边守护,谁敢来骚扰,我一针管保取他性命。”

任红昌拉住刘冰霞笑道:“好妹妹,你说哪里话,你年纪幼小,我岂肯让你受累?你安心睡吧,我来照顾云弟弟就是了。”

刘冰霞不肯,二人推来让去,最后都来赵云房间,打个地铺睡下了。

却说那赵三旺离了家乡,辗转到了河南地面。他心里寻思,赵云他们定然会打听到我去过颖山,不如先去那里看看,没有的话再另做打算。于是认准路径,直向颖山奔来。

这天到了一个小镇,正低头走路,路边过来一个人拦住道:“大哥,我这里有上好的和田美玉,你要不要?”

赵三旺笑道:“不要不要,我一个穷庄稼汉,那用得着这玩意儿?”

谁知那人趁赵三旺不防备,把那和田玉向前一撸,碰在赵三旺手上,啪地掉在地下摔碎了。那人一把抓住赵三旺,要他赔偿。赵三旺情知遇上碰瓷的了,却不敢揭穿他,只好拿出十两银子,求那人放行。那人假作愤恨地说:“我这块美玉价值万两,你竟然想用区区十两银子打发我,这不是笑话么。今天我也不要你的银子,只要你赔我原模原样的美玉,不然断不肯与你干休!”

赵三旺为难地笑道:“这位大哥,你这话可就不是了。你那玉已经摔坏,我又不是开玉器店的,又不是采掘玉石的,叫我如何还你原模原样的?”

那人蛮不讲理道:“那我不管,反正你必须赔我!”

赵三旺心里气恼,却慢吞吞笑道:“这个,谁能做到啊,我可办不到。”

那人说:“看你是外乡人,我一味难为你,好像欺负你似的。这么着吧,我这人向来心软,就给你个机会。你可先将你身上的包裹质押在这里,早早找来同样的玉石。你这包裹我不会打开,等你找来玉石,保证原封不动还给你。”说着就去抓赵三旺肩上的包裹。

赵三旺明知他要将自己包裹里的银子全部掠去,哪肯放手?二人于是纠缠在一起。这时旁边又过来几个混混,一拥而上,围住赵三旺乱踢乱打。赵三旺将包裹紧紧搂在怀里,死活不松手。

忽然,听见有人喝道:“住手!”

众人回头一看,见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老者骑在马上,冲这边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为何以众欺寡,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混混们见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骂道:“老不死的,关你什么事?早早滚开,当心我骟了你!”说完一阵哄笑,继续踢打赵三旺。

老者大怒,在马上一纵身,忽地就到了这边,三拳两脚,将众混混打翻在地。去地下拉起那人一看,惊道:“三王兄弟!”

赵三旺爬起来一看,说道:“刘皇叔,怎么是您?”

刘奉拉住赵三旺说:“我前者去陕西拜望朋友,回来不见了霞儿。一打听,才知道和云儿、任举他们一块到河南找寻你去了。唉,这几个孩子,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全不知江湖险恶,出门艰难。我担心他们小孩子家在路上不安全,便快马加鞭追了过来。走到这里,看见一伙混混围住一个人厮打,特地上前救助,不想却是你三旺兄弟。”

赵三旺说:“如此说来,我与皇叔此来目的一样,都是找云儿他们。据我猜想,几个孩子定是往颖山去了。正想去往那里,不料遇见这几个恶棍欺负。不是皇叔,这一包盘缠定被他们抢掠一空。”说完苦笑了一下。

刘奉道:“既然如此,你我同往颖山就是了,在路上也有个照应。”

赵三旺笑道:“这却不便,皇叔骑马,我如何跟得上?不如您先行一步,我慢慢赶来吧。”

刘奉说:“这个不难,待我去另买一匹马来给你骑上。”

赵三旺笑道:“说哪里话,怎么能让皇叔破费。我身上带有银两,只是这一辈子穷怕了,舍不得花钱买马而已。既然这样,我索性就买他一匹,和皇叔同行。”

二人找个牲口市场,买了一匹劣马。赵三旺骑上去,美得合不拢嘴。他一个庄稼汉,哪享受过这骑马过街的滋味?

一边走着,刘奉问道:“但不知三旺兄弟一去这许多年,为何至今才回来?”

赵三旺叹口气笑道:“一言难尽哪,自从那年出门,一路颠簸,做了几桩生意,赚下些银两。正要返乡,走到这河南地面,路过颖山,不料遇上一伙山贼,被他们劫了去。我本以为这番性命不保,可巧有个山贼说山上缺少人手,让我替他们砍柴烧饭,救了我一命。我无计可施,只好留下来当苦力。转眼两三年过去,那群山贼屡遭百姓反抗,官府擒拿,在当地站不住脚了,想投靠别处。为头的山大王因与西凉刺史董卓手下一个叫做李傕的军官有些交情,便弃了山寨,带领众山贼前去投靠。我本打算趁此机会脱离他们,不想那贼首见我做的一手好腌肉,人又老实可靠,不肯放我走。我只好又随他们去了西凉。”

刘奉不解,问道:“那贼首往西凉投靠朋友,是为生计所迫,一个人去也就是了,怎么会带大群喽啰一同去,就不怕那李傕厌恶吗?”

赵三旺说:“开始我也纳闷,等到了那里,才发现来此不过也还是做山贼,并不见那李傕如何关照他。相反,大王倒是隔三差五给李傕送金送银。后来才知道,原来在此打劫,有李傕庇护,官府不敢管他,任凭他杀人放火,鱼肉百姓,逍遥法外,好像自由民一般。”

刘奉怒道:“岂有此理,如此下去,我刘家岂不大厦将倾,江山易主?董卓那厮好生可恶,居然纵容李傕这种败类为非作歹!若让当今圣上得知,看不问他个失察之罪!”

赵三旺说:“我后来又听喽啰们私下议论,他们早晚会编入董卓的队伍。目前是在积草屯粮,养精蓄锐,以便成为朝廷正规部队以后,为国出力。”

刘奉骂道:“呸!他这哪是为国出力,分明是在招兵买马,拥兵自重,图谋不轨。此事必须上达圣听,及早除去后患。否则那董卓、李傕必定祸乱天下,涂炭生灵。只可惜我不过是一个不第秀才,朝中更有阉贼当道,阻断言路,只怕我无力回天哪。”说完沉默不语,无计可施。

过了一会,又问赵三旺道:“但不知三旺兄弟如何逃脱魔掌,回转家乡的?”

赵三旺说:“也只是机缘巧合罢了。那天我给大王送去午饭,刚要离开,忽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屋顶呼啦啦塌将下来。左右之人惊慌失措,各自逃命。我见逃跑已来不及,拉了那大王钻进桌子底下,霎时间眼前一黑,我们二人被掩埋住了。等到众匪徒把我们挖出来,才知道是发生了地动。屋后土山出现滑坡,将房屋压塌了。那几个向外逃命的匪徒俱被土石压死,我与大王在桌底下方才捡了条命。”

刘奉拱手道:“原来三旺兄弟大难不死,可喜可贺呀。想必是那贼首念你救了他一命,才放你返乡的。”

赵三旺笑道:“正是。那大王一时感激,表示可以满足我的任何愿望。我没别的要求,只说想回家。那大王本不愿意让我离开,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好答应了。临走命人给我发放二百两银子做盘缠。”

刘奉说:“可是你用这二百两银子做本钱,一路做生意,回来便发了财?”

赵三旺笑道:“皇叔是读书人,不曾做过生意,把赚钱想得忒简单了。老实说,我自从跟了那伙山贼至今,再没有做过买卖。”

刘奉疑惑地说:“那你是如何发家的?”

赵三旺感叹说:“这也是偶然巧合。我从大王屋里出来,到账房领钱时,不料那账房先生是一个歹毒奸诈之徒。他对我说,自己手头正紧,这二百两银子要自己留下。”

刘奉气愤地说:“岂有此理!没有盘缠你如何返乡?敢情是你到贼首面前告了他一状。”

赵三旺笑道:“不是。那账房先生贪污了我的银子,又对我说,也不能叫你空手而回。刚才弟兄们在黄河边劫了一船高粱秸秆,到手后却没什么用,正不知怎么打发,要扔掉了。现在就把那船高粱秸给了你,你如果能设法卖掉,想必也能值几两银子。我听了很是生气,那一船秸秆能值几文钱?可是我知道这账房先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如果我去大王处告他,恐怕他怀恨在心,以致遭他毒手。何况那大王本就不想让我走,我再去找他,只恐节外生枝,于是忍气吞声离了贼窝。等来到黄河岸边,见那一堆高粱秸秆仍然堆放在沙土里,根本没人要。我一气之下,点火把它烧了。自己坐在地上伤心犯愁,心想离开家乡这么多年,家中妻小也不知怎么样了,只怕已经被那任良糟蹋的不成样子。现在要回去了,又是两手空空,这便如何是好?不如寻短见死了吧。”

刘奉埋怨道:“三旺兄弟这就错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家中老婆孩子眼巴巴盼望你回来,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呀?”

赵三旺苦笑道:“当时也是一时绝望,才产生了这念头。不过正是这一念之差,居然救了我一家老小。”

刘奉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讲来。”

赵三旺说:“我本想跳进黄河了结性命,可是我是在泜河边长大的,自小善于凫水游泳,要让水淹死太难了。我看见旁边有一棵红柳树,就想上吊而死。这时那堆火烧尽了,灰烬里露出半截铁丝。我想正好用这铁丝把自己吊死,就过去拿起那铁丝头。谁知往外一拉,竟然挂出一个匣子来。”

刘奉惊问道:“莫不是匣子中藏有珠宝?”

赵三旺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我把匣子打开了,里边是一柄二尺来长的精巧宝剑。从剑鞘里抽出来一看,只觉得寒光夺目,冷气逼人。我估摸这肯定是一件不错的东西,定是那船主为了掩人耳目,才藏在这一船高粱秸里的,想必也值几百两银子。幸亏我点了这把火,不然就与之擦肩而过了。心里一高兴,便打消了寻死的念头,把宝剑重新放进匣子,加在腋下,沿着黄河往回走。一路上指望着遇见个识货的,把这宝剑卖掉,换些银两回家。到了太原附近,有一天正在赶路,忽然旁边有个武生模样的公子喊住我,要看我手中的匣子。我给他递过去,他看了一眼便说要买下,问我要卖多少银两。我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就请他报价。他不答应,一定要我说价。我没有办法,只好狠狠心,说了五百两。说完又怕他嫌贵不要,心里忐忐忑忑的。不料那年轻人听了,不屑地说,大叔不是在笑话我不识货吧?这点银子连这一个匣子都买不了。快说正经的,到底多少钱?我又发发狠,说了一千两。谁知那后生生气地说,你纯粹是在消遣我,压根就不想卖。说完就要走人。我拦住他说,公子切莫生气,实话告诉你,我真的不知这剑值多少钱。这样吧,你随便给个价钱我就答应,怎么样?”

刘奉惊道:“莫不是一把名剑?!”

赵三旺慢吞吞笑道:“皇叔不要性急,且听我说下去。那公子听了我的话,回过身说道,既然这样,我出个价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可不许反悔。如何?我答应了。那公子开口说,我不多不少,给你五千两银子。我当时惊呆了,不由自主收了他的银票,把剑给了他。”

刘奉吃惊地说:“是什么名剑,居然值这么多钱。”

赵三旺说:“交接清楚后,我也这么问那公子。那公子拿到宝剑得意忘形,说大叔你有所不知,这是远古时期传下来的一把神剑,名叫‘青釭’,不信请看,这剑靶上刻有名字。这把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最早为黄帝所有,他斩蚩尤用的就是这把剑。随着朝代更迭,这把剑流失到民间去了。后来辗转到了秦王嬴政手里,秦王反击荆轲时用的正是此剑。不然以荆轲的武功,秦王早被杀死了。自此之后,便不知下落。早年间传说被一个古董商得到了,如今世上多少人都在寻找这个宝贝,不想让我在这荒郊野外遇见了,真是天助我也。实不相瞒,刚才我说要走,只是试探大叔是否识得此物,其实决不肯错过这一良机的。”

刘奉大惊:“啊!原来是‘青釭’神剑!唉,不是我埋怨你呀,三旺兄弟,这把剑乃是无价之宝,休说是区区五千两,便是十万两百万两也值得的。要是换了我,出多少钱也不肯卖的。你呀,丢了一件稀世珍宝。”

赵三旺苦笑道:“谁说不是呢。那公子对我讲了这把剑的来历,见我面有悔意,就又给了我一百多两银子,拿上剑匆匆走了。”

刘奉惋惜地说:“唉,三旺兄弟,你上了他的当了。如今那公子买去神剑,断然不会轻易示人了。不知那公子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

赵三旺笑着回想了一下,说道:“只记得他好像说叫夏侯恩,是哪里人氏此时记不清了。”

刘奉惋惜地说:“唉,可惜啊,真是可惜。”

二人一路上少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终于来到颖山。赵三旺在山上呆过数年之久,而今山寨虽然已经易主,他也颇有几个熟人。到了山门,偶然看见一个旧时相识的,他就上前打听,有没有一个叫赵云的和两个孩子来过这里。那人回忆了片刻,肯定地说绝对没有来过,你还是到别处找找看吧。

二人只好下山,计议一番,刘奉说道:“几个孩子从未出过远门,到了这天子脚下,很可能想去皇都看看。我们不妨去探个究竟。”赵三旺心中无主,全听刘奉的意见,于是二人也奔洛阳而来。

到了洛阳,在一个东升客店住下,少不得去各处找寻一番,哪有赵云的影子?

第二天吃罢早饭,刘奉说道:“今日我们别再漫无目的地转悠,要专门找那种孩子聚集的地方,诸如糖果摊、卖艺场、皮影棚之类,这些地方最能吸引小孩,说不定能遇见他们。”

赵三旺说行行行,我们就去这些地方。

二人出了客店,顺着大街,只捡小孩聚集之处搜寻。走着走着,不觉来到洛阳府门外,忽然街边一溜举着牌子的男女,引起了刘奉注意。二人停住脚步看那些牌子,尽是找寻失踪人口的启事。刘奉看见一个举着“寻山东任红昌、任鹏飞”牌子的妇人,便问道:“不知大嫂牌子上写的是何亲人?”

任氏含泪道:“是我侄女、侄儿。”

刘奉道:“莫非是走丢了,抑或是被拐卖了?”

任氏道:“事情就麻烦在这里,到底是走丢了还是被拐卖了,至今不清楚。前日从山东过来一位乡亲,说我哥哥家遭了大火,带着一双儿女来投奔我家。还说曾在一个名叫一家店的地方见过我哥哥的马车,只是人早不见了。又说曾在修武瞥见过我的侄女,只是没来及搭话。我心中不安,想起半月前曾做过一梦,梦见我哥哥浑身血淋淋的,只剩了一副骨架。梦里我哥哥对我说,自己已经被人害了,两个孩子幸免于难,托付我好生看顾。当时我只当不过是个噩梦而已,及至听了那乡邻的话,方估计我哥哥定是遭了毒手,不然为何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挂念那一双儿女,故此前来寻找,也不知他们到底是死是活呢?”说着低声啜泣起来。

刘奉感叹一番,又问旁边的一个叫张三的老者道:“不知大哥所寻何人?”

张三叹口气道:“我找的是小孙子。可怜我儿夫妻新近亡故,只剩下一个不满两岁的小孙子与我相依为命。谁知那天我带着孩子来这街头玩耍,一个不小心,竟被一个骑马的恶贼公然抢去跑了。我年老体弱,哪里追得上?我无可奈何,来这洛阳府求告多次,指望借助官府之力将孙儿找回。可恨这洛阳的衙役捕快尽是些花天酒地之徒,办事拖拖拉拉,推三阻四,到现在也没个音信。”

又问了几位,不是婴儿被偷就是老婆孩子被拐卖,每个事件背后都有一段辛酸悲惨的故事,令人惨不忍听。

刘奉又感叹一番,心想我刘家天下怕是不能长久了,这种种劣迹就是亡国之兆。忽又想起董卓、李傕之事,心情越发沉重。思虑道,今日来到这洛阳城中,必须设法给圣上传个消息,好让他提高警惕,严防乱臣贼子,同时励精图治,广纳贤良,重振我大汉雄风,造福天下百姓。

一个寻找女儿的瘦子插口道:“听说这洛阳城中有个丐帮,专门干些买卖孩子的勾当,只是不知这丐帮帮主在于何处。若能去丐帮,或许可以找得到。”

旁边一个脸颊长酒窝的高大汉子道:“据我所知,这丐帮中多有打手爪牙,动不动就动刀动枪,实在不好惹。如果官府不出面,就算我们找到又能如何?凭你那一副猴样,恐怕连门还没进,就被打断腿脚了,怎么救你的孩子?”

瘦子听了很不满意,赌气似地说:“别看我瘦小,我就不怕什么丐帮。真要知道了他们的住处,看我敢不敢去闯,大不了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把我女儿救出来!”

高汉子鄙夷地说:“大话谁都会说,真要是到了那一刻,怕是你连尿都吓出来了。”

瘦子反唇相讥:“是不是说大话,到时候自见分晓。反正我不像有的人,五大三粗一条汉子,净说那没出息的话,倒像一个娘们。还出来找孩子呢,八成是孩子在找你吧?”

高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羞赧地说:“我是没出息,不过我到时候有软法子,大不了我给人家磕头叫爷爷,总比那种没有本事瞎逞能的死犟筋强。”

瘦子扭过头去小声骂道:“还叫人家爷爷,只怕人家不认你这龟孙子哩。”

高汉子怒道:“你骂谁你骂谁?!你骂谁?!”见瘦子没有应声,胆子壮起来,横眉立目地骂道:“妈的,别在这里跟我胡放屁,当心我打歪你的狗嘴!”

瘦子腾地站起来怒道:“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敢他妈的打谁呀!”

高汉子也站起来怒目相向道:“我就再说一遍,打歪你的狗嘴,怎么样吧!”

瘦子噌地蹿到高汉子跟前,高汉子也不示弱,二人骂骂咧咧厮打在一起。众人也有劝解的,也有看热闹的,乱作一团。

刘奉上前抓住二人往两边一拽,二人身不由己倒退几步分开了。可是都不服气,还要厮打。刘奉厉声说道:“你们两个好没出息,偌大一个人了,孩子没找到,反倒先在这里打起架来,也不怕人笑话!真不知自己干什么吃的!”

二人听了,心中想起各自的孩子,才收住手脚,回到原处坐下。嘴里仍在嘟嘟囔囔的骂着。

刘奉对众人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出来找孩子的。以我愚见,我们不妨互通一下名姓,谁见到别人的孩子,互相告知一声。大家这样联起手来,总比单独寻找的希望更大一些。”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都说这个主意最好。于是大家互通了姓名住址,以及所找孩子的相貌特征,都一一记在了小本子上。

刚要转身离开,忽然过来一个瘸腿的小叫花子,噗通跪在地下,抱住刘奉的腿哀求道:“老爷呀,求求您施舍点银子吧,我家有七十岁老母,房无一间,米无半升,您老人家可怜可怜我们吧。”说完磕头如捣蒜。

刘奉见状,掏出一两银子给了他。谁知小乞丐哭道:“老爷呀,您再发发慈悲,多给一点吧。今日有幸遇上你这个好人,是我前生修来的福气。再遇上您这样慷慨的老爷不易呀,我实在不肯错过机会。您多给一点,也好让我和老母多生活几天呀。”

刘奉觉得这里的乞丐与别处不同,有心赶快走开。谁知小乞丐抱住他的腿死活不松手,就那么在地上拖着。刘奉无奈,只好给了他十两,小乞丐这才千恩万谢地去了。

刘奉和赵三旺又去大街小巷寻找了半天,顺便留心打听了一些丐帮的消息,回到客店已经晚了。二人吃过饭,洗脸泡脚,上床躺下,刘奉小声对赵三旺说:“今晚我要去丐帮探探虚实,你不必担心,只管睡觉。不论外边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赵三旺苦笑道:“我们打听了一天,也不知丐帮总舵到底在哪里,皇叔如何能找到?”

刘奉说:“既然是丐帮,想必住在那贫民聚居的破烂之处。我只捡那乞丐出没的颓院破房寻找就是了。”

赵三旺说:“白天我们不是问过那些乞丐了吗?连他们都不知道帮主是谁,住在什么地方,怎么寻找?”

刘奉说:“我总觉得这洛阳丐帮神神秘秘,与别处丐帮不同,看样子是个非法帮会。白天不方便动粗,今晚就是硬逼,也要问出个眉目来。”

赵三旺又说:“皇叔是怀疑云儿他们几个孩子被丐帮拐去了?”

刘奉道:“以云儿的聪明机智,我看他们不至于被人贩子拐走。何况他们都有武功在身,一般贼人即便一时得手,也定然占不到便宜。我此去只想看看,如果丐帮真的有被拐卖的小孩,我便设法将他们营救出来。你白天没见那些家长多可怜,既然官府不管他们,我身为刘家皇叔,怎能坐视不理?”

赵三旺笑道:“既然要去,应该我二人一块去,哪有让皇叔一个人冒险的道理?”

刘奉道:“你不会武功,去了反倒拖累我,行动不便。那丐帮绝非等闲之辈,只恐暗藏高手,今晚免不了动刀动枪。你只要能保住自己安全就可以了,别的不用多管。”

赵三旺还要客气,刘奉摆摆手,下床换了夜行衣套,带上短剑,打开后边窗户,斜纵身上了对面屋脊,转眼消失在夜幕中。赵三旺无奈,只好提心吊胆躺在床上。</p>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