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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养的小丫头》第七章 弦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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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忠勇候杨知禾的六十寿日,京城里的公侯贵胄之家或多或少都有姻亲关系,又都在朝堂互为支撑,所以,平素也都成为了通家之好,诸如贺寿、升迁、挂榜、婚丧等,都会携家带口的出席,一为贺喜;再者后院女眷也通过这样的方式交际应酬,夫人替丈夫拉拢人脉,展示自家待字姑娘,以便寻找夫家。

小姑娘在这种场合中就更是快活,无忧无虑,像一群出了鸟笼的小鸟,叽叽喳喳玩乐,更可以交到闺中密友。况忠勇侯是花其婉的姑姑花舜英的公爹,属于近亲之好,武安侯府更是老少都去。

一早,花其婉就被彤管和绿竹从床上挖了起来,洗漱着装,捯饬了近半个时辰,这才由绿竹陪着到太太的屋里去,赶巧二太太已经准备停当,走出房来,抬眼看到婉丫正走过月洞门。

花其婉一身娇嫩的黄色襦裙,领缘和腰间垂下的丝绦上绣着各色的蝴蝶,简单的双平髻带着粉色的珠花,甬道两旁是翠绿的竹子和芭蕉,远远看去,婉丫就像春天里刚刚绽放的第一束迎春花,清新、明丽,活泼泼生意盎然,惹人欲要伸手抚摸,又怕破坏了那娇妍,真真是舍不得,放不得,任凭你心痒难耐,却又莫可奈何,最后只有加倍呵护,让她的尽情绽放。

容氏身边的秦嬷嬷说道:“瞧咱们三姑娘,真如那画中的可人。”一句话说得容氏嘴角上扬,眉开眼笑。

用过早饭,武安侯世子花棣辉带领着三房爷们,世子夫人高氏带领着三房女眷,车马如流水一样驶出武安侯府,浩浩荡荡流向忠勇侯府。进了大门,男客到前厅去给忠勇侯杨知禾拜寿,一众女客则直奔后院。

忠勇侯世子夫人花舜英早带着一众仆妇迎在垂花门口,见花家的马车进来,忙亲热地迎上去和各嫂子们、侄女们互相见过,就将她们引入正堂。见过忠勇侯夫人后,太太们便进了东次间喝茶,姑娘们便被表姑娘杨眉引入西次间。

杨眉今年十岁,长得端和秀雅,贵在一双眼睛总含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所以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花氏放手让她接待一下小姑娘们,这也是为将来做冢妇打打基础。

西次间的桌上早摆满了各色点心和果子,杨眉又吩咐丫头们把茶端上来,大家才做下来边吃边聊。杨眉毕竟也还是孩子,茶点让过之后,因一向和花其婉比较亲近,便先跟她攀谈起来:“婉妹妹,今日看起来比前次见你的时候气色好多了,养了这一阵子,越发地娇嫩可爱了,连我见了都忍不住掐一把呢。”说着,就伸手想要捏花其婉的脸颊,花其婉也顺势伸出手去捏杨眉,两个人就笑闹作一堆,一时没有顾上别人。

花其娈因年龄最长,只当看着妹妹们玩乐,不觉地受到了冷落;花其姝一向被高氏教养得一副大家闺秀的行止,即便心里不高兴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只有花其嫣看到她们亲切笑闹,心里格外气愤,立时拉下了脸子。

终是憋不住,花其嫣怪声怪气地对花其姝说:“二姐姐,看来咱们今日只是陪衬了,三姐姐是天女下凡,到哪儿都吃得开,哪像我们只有坐冷板凳的份儿。”

花其姝慢悠悠地吃完一块芙蓉糕,拿巾帕试试嘴角,笑着说:“四妹妹,别胡说,眉姐姐跟咱们是一样的表姐妹,心里待咱们自然是一样的。”

花其婉本就是娇憨可爱的性子,前世一直到容氏去世,她都是活泼泼的,只不过后来一连串的遭际,让她变得沉寂了。可自重生后,重新享受着家人的宠爱、呵护,天性一下便给养了回来,眼下她真就被娇养回到了八岁,在亲近的人面前,小孩之态自然流露。

不过,她毕竟是一个成人的灵魂,人长大了就会多思多想,常常会说者无意而听者有心,况说者未必无意,有时真不能小看侯门、宫廷里的孩子,身处勾心斗角的环境,心自然就会曲折深沉。

“眉姐姐心里待咱们自然是一样的”,这话细想想,弦外之音可多着:今儿在这样大宴宾客的场合,主人的姿态可都在满京城贵妇人的眼睛里,主人厚此薄彼了,那便是处事不周全,这在勋贵太太们的心里可就会有了欠缺,任何一个冢妇和将来要做冢妇的人,是绝不会在这种场合暴露缺点的。

可眉姐姐“只能心里一样”了,竟然不周全了,这传出去,要么自然是眉姐姐不堪大任;要么便是花其婉的原因,令眉姐姐不得不这么做,自己这里肯定不会是像花其嫣说的,因为“天女下凡”的长相,到时候传来传去,自己就成了刁蛮之人也未可知。

想到这些,花其婉看了看花其姝,只见她一脸坦然,花其婉又在内心狠狠地鄙夷自己:“人长大了,就变得复杂不纯粹了,二姐姐才多大点的孩子,说话能有什么弯弯绕绕,只是简单地宽慰四妹妹罢了,自己怎么能胡乱歪曲呢!”

其实花其婉未必是想多了,人与人之间存在微妙的感应,一个人再怎么掩饰内心的想法,你虽面上看不透,但她散发的气场是可以感觉到的,这就是常说的直觉。

花其姝是武安侯府世子的嫡女,母亲又是平康侯的嫡长女,况小姨母是当朝贵妃,平日又被高氏教养得高高在上,可想而知,在人前岂能容得别人的光芒超过她,她才应该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听到花其姝和花其嫣的话,杨眉和花其婉停止了打闹。

杨眉笑着说:“瞧我,娘亲头一次交给我任务,千叮万嘱要我招待好各位姐妹们,我拍着胸脯说一定办到最好,结果我看到大家来,激动得都手忙脚乱了,怪我。今儿我第一次承担大任,姐妹们可得原谅我。”

说着拉起花其嫣的手,“嫣妹妹我得让人拿面镜子来让你仔细瞧瞧自己,你只说婉妹妹长得俊,却是看不见自己个儿也是天仙下凡,人见人爱的。这且不说,我相信大家都觉得娈姐姐和姝妹妹也是貌比春花,可见适才你说的并不是真心话,是逗着我玩呢,对不对?”说着就手捏了一把花其嫣的小脸,大家也随之笑开了。

杨眉天生就有一种力量,三言两语就会把尴尬的气氛变得轻松、愉悦。刚刚的一番话,她也并不是刻意为讨好客套而言,而是内心就这样认为,在她的心里,就没有一个不好的人,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与前世的花其婉尤为相似,所以,她们俩也分外亲近。

而今花其婉是因多了一世的经历,有过可怕的遭遇,感受过生离死别,因其本性至善,虽没有怀着满腔的恨意而来,但很多时候也多了防备,看问题常常会思考其背后的深意。

正说笑间,仆妇又引进来两个小姑娘高蓉、高蓓,她们是平康侯的嫡孙女,也是花其姝的两个亲舅舅的女儿,高蓉今年十二岁,高蓓今年十岁,除花其娈之外,其他的小姑娘都喊她们姐姐。

大家见过后,花其姝拉着她们的手说:“蓉姐姐、蓓姐姐,你们怎么来这么晚,我们可都来了好一会了。”高蓉只笑着瞥了高蓓一眼,高蓓接口说道:“这怎么能怪我呢!还不是贵妃娘娘赏赐的东西太多了,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带哪一个好。”

原来平康侯的嫡出小女儿,高蓉、高蓓的小姑姑,五年前永泰帝继位时被选入宫,因长得娇媚可人,初入宫就得了宠,封为丽嫔,第二年因诞下六皇子而直接晋封为丽贵妃,平康侯的爵位本是降等承袭为平康伯,也因贵妃娘娘加封侯爵,并重新世袭三代。

今年永泰帝已经四十七岁,本也不太沉迷女色,继位以来也才举行了一次选秀;近来又开始练道,更是于女色上不太上心,这才使得丽贵妃几年来盛宠不断。自然平康侯府地位也就水涨船高,平日里赏赐不绝,连高蓉、高蓓都已被抬得异常骄奢,吃穿用度到哪里都不忘炫耀一番,恨不能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们的富贵华丽,更重要的是她们有一位高不可攀的贵妃姨母。

经高蓓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她头上的新头面,是一套赤金蝴蝶镶珠簪。金饰虽是常见之物,但此簪自有皇家的气派,绕簪头一圈东珠,色泽经营,在阳光下更显得流光溢彩;一对赤金蝴蝶卧于其间,似振翅高飞,又似流连嬉戏。高蓉头上的是一支简单的玉莲吐珠簪,其实看似简单,细看才知道此非皇家没有,那是用象牙雕成的莲花,簪头与针梃连为一体,莲花瓣间镶嵌着细小的粉珠。

花其姝和花其嫣看着羡慕不已,一时称赞有加。不过,花其婉以一个成人的眼光来看,这两件头面,贵则贵矣,但高蓓头上那金晃晃的光泽缺少了一点雅韵,而高蓉头上那朵玉莲花的姿态则显得老气了一些,缺少了一点小姑娘的灵气。

随着京城个个勋贵高官之家的不断来贺,西次间的大小姑娘也越挤越多,有点坐不下了。正当大家想要去花园里透透气的时候,门廊上传来丫头的通传:“老太太,镇国公府姑老爷、姑太太带着表少爷,连同府中七爷和姑小姐来了。”

一时外间正厅中年轻的女眷都回避到东次间,而西次间的姑娘们也都安静下来,透过屏风往外看。花其婉虽没有引颈探望,可内心已是翻江倒海一般了,这是她自醒来第一次见到或者说听到前世夫家之人。此刻花其婉的内心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一颗心无处安放,竟至手足无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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