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跳跃……飞奔……激烈的搏斗！

轰！

一脚踩破屋顶，两条纠缠着的人影从上方摔落进屋子里。

半空中两人仍在缠斗。凶猛的一拳撕裂空气，仿佛吸空了附近空间的所有力量，差之毫厘地掠过鼻尖，啪的一下，手腕一抖又转回来，两指如勾，直戳双目。对方掌背一翻，格开，身体后仰间，双腿如鞭地抡开。

砰——砰——

一方被拳头砸中胸口，另一方被鞭腿击中肋下。同时倒飞出去。

稀里哗啦，碎瓦片、尘土、木屑飞扬开来，阳光从墙缝里透进来，光柱里尘粒飞扬。屋中沉寂片刻，随后一个人撞破窗户逃走，碎玻璃在夕阳下反射出七彩斑斓的光。另一个人把外套一扬，挡住碎玻璃，紧追而出。

飞奔！追赶！

窄巷里，垃圾桶被“砰”的一声踢飞，乱七八糟的杂物带着腐臭洒得满地。前面一张破桌子断了两条腿，一跃而过，随后一脚后蹬，桌面呼地一下向后方飞砸，随即被后面追来的人影一拳砸的四分五裂。

前方临街处斜着许多木杆，几乎挡住整个路面，前方的人影刷地一下象条大狗一样灵巧地从木杆下方与墙壁构成的倾角里蹿过，随后回身用力地一推，木杆堆稀里哗啦地倒成一片。后方人影撑臂护住头，合身撞过去，木杆“咔嚓咔嚓”地碎裂，却在冲到某一处时被隐藏在木杆中的一脚踢得向后倒飞。

回转身，继续奔逃。

这时终于能看清，前方一直在逃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背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飞奔之中，男人抬眼四望。夕阳渐沉，光线已经昏暗，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到那时就更有利于逃跑了。

转眼间奔出小巷，眼前却突然间亮成一片。

路面轰隆隆地震动，刹车声连续不停，砰砰的摔关车门声，一队队持枪士兵交错着奔跑。不远处的高楼后方，一缕明亮的探照灯柱打过来，灯柱的源头渐渐升高，直升机轰鸣着露出机身，向这边飞来。蓝白的警灯交错闪烁着，将四周映得忽明忽暗。

咔咔咔……枪栓声响成一片。

他一时间有些茫然。举目四望，眼前的光线却太过耀眼，什么都看不清。背后的小男孩探头看了一眼，又马上缩回去。

后方的人影慢慢地走出，却没再攻击。

“师兄，跑不掉的，别反抗了！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的！”

“解决？主动把孩子交给你们当成小白鼠去解剖，我就可以活下去了，是这样吧？”

“但是……这也是为了大局的利益，我们……”

“大局？”他猛地转头，怒视，“拿无辜的小孩子做实验，研究出各种结果，生产更多怪物，或者是提供延长生命和增强力量的方法给那些人，这就是所谓的大局？”

“师兄，你要明白，牺牲个别人来换取大局上的利益，一切都……”话说到一半，那小男孩又探出头来，拿清澈的眼睛望着他。他突然发觉自己说不下去了。在那清澈的眼神下，借口很污秽。

男人侧回头看了自己背上的男孩一眼，随后解开身上的绳子把小男孩放落到地上，伸手牵着。

抬起头，仰望远方红霞漫天的盛景。他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但是在这一刻，他想到的却不是生死，而是很久以前一些不相干的东西。

“……阿烈，记得吧？很多年前，有一天，我、你还有向荣，傍晚练完拳偷偷跑出来玩，那时的天也象现在这样，漫天的红云，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单纯，天空也很美，我们在最干净时候遇见她……呵，说起来其实你也喜欢过她吧？”

后方的男人仰起头，把目光投向那个方向，迟疑了一下：“……其实向荣也有喜欢她呀！说实话，她那样的女孩没人会不喜欢的，不过谁都没想到她最后喜欢上的居然是你……这件事对向荣的打击其实最大，一直以来他都是最优秀的……”

“可惜……她死了！我没能保护好她……”伸出手，遥遥地向天空抚摸，仿佛那里有一张笑容灿烂的脸，正随着漫天云霞渐渐消散.

“……向荣，现在怎么样了？”

后方的男人微微垂下头，想起向荣的结局，一时不知该怎样去解释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良久，一切都咽回去，只说了声：“对不起！”

“这样啊……向荣也……”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不语。

光影晃动，对面晃眼的灯光里驶出一辆军车，停在近前。

车门半开，满脸傲气的年轻军官，目光扫视着男人和他牵着的男孩，扬着下巴询问：“考虑的怎么样了，大武术家？说实话，上面还是很看重你的，别那么死脑筋，将来做了搏击总教官，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孩子？再生一个就是了，何必搞的这么僵嘛！”

男人看看他，缓缓抬起空着的那只手……

军官吓了一跳，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伸手拔枪。

“切——”

男人嗤笑一声,伸手抹了把嘴唇。这一刻，他突然想抽根烟。

军官脸色涨的通红，心里却松了口气，手很尴尬地离开枪，头重新从车窗里探出来。

就在这时，后面那人突然喊了声：“师兄，别……”

随后“呸”的一声，男人一口唾沫重重地啐在军官的眼睛上。虽只是唾沫，却象是子弹般直接穿透整个眼珠。

军官“啊”的一声痛叫。

后方的男人嘶喊着：“别，别开枪……”

“嗒嗒嗒……”

密集的枪声响起。鲜血四溅。

明亮的探照灯定格在浑身枪眼的男人身上。不知是凭着一种怎样的力量，男人竟仍未死去，身体半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垂头看向手里牵着的小男孩。

“司南……记着……活——下——去！”

小男孩扬着头，脸蛋着沾着一道红线，清澈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男人。

对面的马达声突然轰鸣起来，车里的军官捂着一只眼睛，单手控着方向盘，满脸狰狞地踩下油门。军车轰然撞上男人倚墙而立的身体，随后倒车，轰——再撞，再倒车，轰……

被后面的男人抢先拽到一边的小男孩清澈的眼睛大睁着，静静地看着。不哭，不闹，不躲，不逃。

大滩大滩的红色液体溅在男孩脸上，温热，粘稠，流进嘴角，血腥浓烈。

片刻后，小男孩仰起头，望向男人曾经眺望的方向。

天空微暗，城市的上空有迁徙的鸟群飞过，金灿灿的夕阳余晖映在高楼一角的玻璃墙上，折射出绚烂的七彩光晕。轻风吹过，天空中零落的黑色羽毛在光柱中纷纷扬扬。

耳畔声音响起。

“把这小男孩带走，送进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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