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之瑜和谢景止从昭武殿中出来,又再御花园逛了一圈后，才回到燕翎宫中。

刚一进殿，沈之瑜就和刚要出殿的兰翠打了个照面。

兰翠正要出去找沈之瑜,见状没再拖延，直接开口有些焦急说道：“王妃,云川道长和云琅姑娘今晨就已经离京了。”

方才刚出毓秀宫,沈之瑜便吩咐兰翠去找云川道长明日见面，却没想到云川道长竟然在上元节这日就离开了。

“云川道长没留下什么话吗？”

沈之瑜微微蹙眉问道，这个结果着实出乎她预料。

灵悟大师早些年便已经去四处云游，鲜少会回禅山寺,更别提进京；如此一来,她想知道的事,便只能劳烦云川道长解惑。

谢景止不清楚其中内情，见沈之瑜皱眉,他也跟着担心，“是找云川道长有什么急事吗？”

“不然，我去找皇兄，让他派人去找云川道长？”

说罢,他试探性问道。

他知道谢景寻和云川道长之间比较熟稔，毕竟当年谢景寻的蛊毒都是云川道长想法办压制的。

若是沈之瑜找云川道长有急切的事，他倒也愿意冒着打扰谢景寻和姜清筠后被谢景寻算账的后果,去趟毓秀宫。

如此想着,不等沈之瑜开口说清楚，他转身就想去毓秀宫。

被沈之瑜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不是大事,你不用大惊小怪这么紧张。”

“日后总会再和云川道长见面的,不着急,也不是太过重要的事。”

怕拦不住谢景止,沈之瑜的语速都快了几分，一边说着，她还一边牵着谢景止往殿内走。

找云川道长，她也只是想再问一句谢景止前世最后是何境况。

以及，他们之间的那个孩子……

既然云川道长已经离开，便就此作罢。

谢景止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放心又追问了好几句，直至的到沈之瑜确切的回复后，他才终于停歇。

沐浴更衣之后，兰翠和一众宫人退下，沈之瑜和谢景止也吹了灯躺回到寝床上。

上元时节月盈，清辉皎洁，从窗棂的缝隙中偷溜进殿内，和摇红烛影缠绵嬉戏。

“后日就要离开了，你这两天晚上别闹我，明日还要起来收拾行囊。”

在谢景止试探得揽住沈之瑜腰身时，沈之瑜从前没防备中过不少次圈套，如今却是摸清楚了。

她轻拍了一下谢景止的手，困倦地说道，说着还假装打着哈欠。

而后像是还还不够一样，她翻身枕着谢景止的手臂，转而握住他另一只手，十指紧扣，不让他乱动。

谢景止欲言又止，垂眸看了看沈之瑜，见她着实困倦，念及今晚在昭武殿应付太上皇，他想了想也就收敛住了。

低头，他在沈之瑜耳畔说了一句话，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便兀自盖棺定论。

“等之后回到封地再说。”

沈之瑜耳廓微红，装作已经入睡没有回应。

直至感觉到谢景止已经熟睡，呼吸平稳，她才睁开眼，凝眸笑着看了他片刻，“平日里精明，怎么有时候就这么傻？”

语罢，她便朝谢景止那边靠了靠，一手搭在他腰际，安心阖眼入睡。

主殿外月光如洗，照彻红墙青瓦白雪红梅，一片安然。

*

正月十七。

前一日沈之瑜便和兰翠收拾好行囊，这日辰时过半，一行人便朝宫门口走去。

原本姜清筠想来宫门处送她，但顾及到她身子不便，沈之瑜还是劝着她不用来，前一日在毓秀宫又陪了她半日光景。

他们进京时带的物什不多，离京时要带回封地的东西却足足多出一个马车。

知道沈之瑜和谢景止要走，沈之瑾一早便在宫门口等着。

“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去封地？”

这几年，沈之瑾也已经长大许多，如今他虽是留在沈家，却师从温知许和赵京渡学文习武，模样看起来也成熟许多。

不再是当年那个进宫都要谢景止牵着他手的小孩子了。

沈之瑜闻言，替他正了正衣领，“等你长大学成之后，再来找姐姐也不迟。”

“在京中，你要好好听温大人和赵将军的话，别给你表哥惹麻烦知道吗？”

听过好几次的说辞，沈之瑾撇嘴，有些不乐意，“姐夫，你看看姐姐，每次都这么说。”

“明明就是在敷衍我。”

“姐夫你快和姐姐说说。”

知道沈之瑜不会松口，沈之瑾转而就想谢景止告状，想挣扎出一线生机。

谢景止对上沈之瑜含笑的目光，摇摇头拒绝，“你姐姐都是为你的着想，听话。”

“等你表嫂临产，姐姐再回京的时候，若是你学得好，姐姐就带你去封地住一个月。”

临走前，到底是对着自己亲弟弟狠不下心，沈之瑜还是松口，却给沈之瑾立了个要求。

尽管在封地，谢景止也能请夫子来教沈之瑾，甚至他自己都可以亲自教，但是沈之瑜总归是放不下心的。

文韬武略上，谢景止着实没问题，甚至与温知许赵京渡相比，都毫不逊色。

只是他这在外人面前精明，在私下里却不甚正常的模样，还是不要让沈之瑾看到得为好。

闻言，许是知道这是自己姐姐做出的最大让步，沈之瑾连忙点头应声。

“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着师父学。”

“不会辜负你和姐夫的。”

即便他年纪尚小，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当年沈之瑜入宫，是因为沈家那些人，以他的性命作为要挟。

沈之瑜百般尝试，想带他离开，却求路无门后，才不得不妥协入宫。

以换他平安无事。

若不然，她和谢景止之间，也不会蹉跎许多年岁。

沈之瑜欣慰地摸摸他头，又仔细叮嘱几句后，这才和谢景止一同上了马车。

一路绝尘，朝谢景止封地的方向而去。

京郊小路上，远远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云川道长这才收回视线。

转身准备和云琅一起走下小山丘。

云琅熟稔挽着云川道长的手臂，不解问道：“你明明知道之瑜姐姐要来找你，为什么就忽然离宫了？”

明明他们两个人说好，等新岁过去之后才离宫的。

云川道长低头，点了点她眉心，“两天了，还没想出来？”

摇头，云琅抬手轻轻揉着自己眉心，没说话。

“还不到时候，下次见面，时机便成熟了。”

如今沈之瑜还未彻底放下，知道了反倒会让她心生愧疚。

没再过多解释，云川道长虽说着让云琅自己琢磨，却还是带着她回了京城，去了长门街。

“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烧鸡。”

云琅闻言，抱着他手臂笑得愈发明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