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正在厨房里忙着，她伸头往外看了看：“你们一起到啦！建设，你进来帮下忙！”

李建设硬着头皮进了厨房。这个顶头上司丈母娘一开始就不同意女儿嫁给他这个乡下来的小伙子，用她的话说，就是“不管学历再高，没有几代人的磨砺，那乡气就怎么也去不掉，在一起生活肯定不搭调。”所以艾茹他们即使有矛盾也尽可能瞒着家里，省得被她说：“呶，不出我的意料。”

其实李建设知道，凌霄本人也算不上正宗的城里人，她们家原来是艮山门一带开织绸小作坊的，现在叫作城市扩建了，要不然艮山门也就是杭州的乡下。他是一边切着洋葱一边想着这些的，所以眼泪理所当然地流了下来，凌霄看到了很不满意：“怎么搞的？开开油烟机在那下面切好了呀，一点脑筋不动的！”

李建设没有理她，吸了吸鼻子坚持把洋葱切完了，然后才问：“妈，昨天的事情后来怎么处理了？”

“我就等着你来问的，想看看你到底有多沉得住气。”凌霄心里颇为不满，这个女婿说话总是硬邦邦的，一点不会讨好人。在她看来，昨天的事情尽管是她工作份内的，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帮他李建设挡事，怎么他到好像没事人一样！

“姆妈，要不要我来帮忙？”周盾刚突然探头进来问了一句。

“不用了不用了，地方小，再进来人就转不开了，你陪爸爸聊聊天吧！”凌霄满脸是笑。

“哎呀，那辛苦姆妈了！建设也辛苦啦！”周盾刚就是聪明，好人也做了，还不用花一分钱力气，他心安理得地等着吃饭去了。

凌霄把一盆虾递给李建设：“你把这些剥虾仁吧，仔细点不要浪费啊！”她其实就想听李建设也说句姆妈辛苦了之类的，可他就是抵死不开这个口，真是气人！

没有办法，最后她只好说了：“你放心吧，赵根栓今天就会带着女儿出院的，你下礼拜去上班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怎么可能呢？全院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这么稀里糊涂的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凌霄一下就火了：“那你要怎么样？报警叫公安来查？那样你脸上就有光了？”

李建设赶紧把厨房门关上，他绝对不想这件事再被家里人知道，只好忍气吞声地问：“妈你没有告诉艾茹吧？”

“我才没有吃这么空去传这种闲话，我还嫌说不出口呢！你趁早要求换科室吧，再这么呆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艾茹不知道丈夫在厨房里跟妈妈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出来以后脸色更难看了，心里就晓得他又没能讨好。其实她自己也不是跟妈妈很亲近，也不能像姐姐那样跟妈妈发嗲，但希望丈夫可以调和一下气氛，不要总是这么别别扭扭的。

今天的菜很丰盛，艾蕊搂着凌霄的脖子：“妈，我们女人喝红酒好不好？1962年的干邑，比我还大五岁呢，特别带来给你的，让他们男的去喝什么五粮液好了。”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冲着艾茹：“对了，我给你带了一套Dior的护理，等下走的时候别忘了拿！”

艾蕊每次回家不仅要带东西给父母，也必会带东西给妹妹，这些都是别人送给周盾刚的，太多了家里放不下，顺手送出去，显得自己大方还能博得大家开心，感觉真是好极了，她对这种游戏简直入了谜。看着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连九岁的儿子周之围都忍不住嗤她：“妈妈你是不是当自己圣诞老人啊！”

艾茹却不以为然，拿姐姐的礼物她一点都不感激，当然也不会拒绝，只是抱着不要白不要，反正你也没有花钱的心态接受着。也只有这个机会，艾茹才能享受这些超出自己生活水平的奢侈品，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还是非常喜欢这些东西的。

李建设在一边看着妻子的表情，看着妻姐的作派，看着岳母的神态……心里的失落感越来越强烈。他想起前几天大学同学邓恺的那通电话，也许，真的该出去透透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