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传奇上路

第二天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爬起床稍微收拾一下，带上钱和身份证件以及那包散烟出门而去。

先是到孤老头老草包那里把烟送他，然后在村子小卖部买了个面包边吃边走，赶往城里面的公交站台。

他们这座小县城离昆明很近，也就十来公里，属于昆明的效县，有一趟12路公交车往返于昆明和呈贡之间。

竹竿儿就是去坐公交车上昆明买票的，对他们小县城的人来说，上昆明很方便；只不过到昆明火车站要转车，问题不大。

离站台还有一二十米，竹竿儿就看到了一个熟人，人家正忙着上班，所以就没去打扰人家，一个人找个地方蹲下，一边啃面包，一边看人家干活。

只见那家伙站在公交车门口，手脚麻利的对一个个上车乘客进行搜身！而且是让人毫无察觉的搜。

遇到警惕性强的、手死死捂住口袋的怎么办？

简单！

在人刚上车未上车之时，从后面死挤人群！趁人精力分散之时，再施展空空妙手。

竹竿笑嘻嘻看着，等人差不多挤上车了，才慢悠悠走了过去。一边往上挤一边对正准备对自己伸爪子的青年调侃：

“小抖手，手艺见长了嘛，是个人你都敢递爪子了！”

“师兄？”

那青年看清竹竿儿长相，下意识的说。

“谁他妈是你师兄，早他妈退出江湖了。”

“你不在江湖，江湖上还有你的传说！”

“少他妈跟老子瞎扯，见好就收，老贼的下场你记不住啊？”

“比不了师兄你呀！我这一样也靠不着，只能靠这双手了，师兄你～”

“说叫你别叫老子师兄听不懂敢？你那些师兄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赶去投胎了，想咒老子早死呀！”

“么你上昆明整哪客？”

“拿脚（泡妞），给客（去不去）？”

“么等等我，我也～”

一边说一边就要往车上挤。

哪想到让车上的竹竿儿一脚就蹬了下去：

“麻烦你给个面子行不行？你要上班我不拦着，你赶下一趟给行？”

“行，你的面子得给，不碍你眼了。”

在车子即将要走之时，竹竿儿把头挤出车窗外，对站在一边的青年大喊：

“小抖手，一伙的除了你还有谁？”

“六枝儿，歪嘴。”

汽车上路，竹竿儿拉着扶手发起了呆，那可是十七八个人呐，八九年时间居然只剩三个了。

江湖路不好走，江湖饭不好吃！

幸好自己快进快出打了个蘸水。

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仿佛两节火车车厢拼凑起来的公共汽车内部，这也是当年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啊！

当时有九岁还是十岁？

参加工作太早了呀！

在当年一分一文可都是人家的血汗钱呐！

让人逮到了还不朝死的打呀，不死也残、不死也废，可没人管你是大人小孩。

摇摇头把这股该死的情绪甩出脑海，别人的生死关老子屁事！

死道友不死贫道，別人不爱惜小命，自己那是相当的爱惜的。

昆明火车站在南窑，本地人都称为南窑火车站。

到地方时已经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了，路边有很多餐馆，随便找了家回族馆叫了碗牛肉面。

好是好吃，价格也比自家的贵一倍多，要五角钱一碗。

竹竿儿一边大口吃面，一边暗想不就隔了一二十公里路么？咋价格就涨了这么多！

要不？不去深圳了，就在昆明开馆得了，何必大老远往外跑；卖碗米线而已，在哪不是卖。

可又想到牛逼都吹出去了，什么豪言壮语，准备工作都做了，这临阵退缩也太丢人了；

大不了我去深圳试试水，好混就留下，不好混再跑回来嘛？这样子脸面上也好看些。

好不容易说通自己，一脸郁闷的进火车站买票，票一买好立马打道回府。

票是明晚八点的，还有将近一天的时间准备，倒是不急。

回到家倒头就躺到床上，感觉浑身软棉棉的，一身力气全跑个精光；就这么眼睛直直看着房顶发呆，仿佛连魂都不在了，成了一具活死人。

渐渐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睡了过去。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

正昏天黑地大睡呢，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把他惊醒，同时还伴随着他大哥杨建伟的叫喊声。

往外一看，天都快黑了，努力爬起床，打着哈欠走到大门前，把门打开；

人都没看请，大老倌扯着嗓子喊：

“老三，走，老房子吃饭去！”

“哦，”

竹竿儿一边揉眼一边关门；

关上门后，一脚高一脚低的尾在大老倌儿身后走；就跟个还没醒酒的醉鬼似的。

走进老房子后，才发现全家人都来齐了。

和二老倌儿对视一眼，都觉得尴尬，眼神错开各自找点事做。

抱碗的、放筷儿的、抬凳的、端菜的、倒酒的，众人一齐动手，三几下就饭菜齐全。

全家人一齐上桌，但却没人动筷儿，都拿眼睛盯着老太太、等她开口呢。

老太太扫了眼一桌人，单刀直入：

“今儿晚把你们全部招来吃饭呢，主要是给小伟送行；”

眼睛看着竹竿儿：

“小伟你哪阵走？”

“明儿晚八点；”

竹竿儿闷声回答。

“好！到时候基伟找辆车送送小伟；”

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盯着自己二孙子；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单位有辆212在修理厂，今儿日通知我去提车，我没来得及去，明儿日正好开上路试试车。”

看到二老倌表态，竹竿儿也不能一句话不说。

拎起酒瓶‘咣咣咣'给自己倒满一杯，端着酒站了起来：

“二哥，平时弟弟不懂事、瞎胡闹、嘴臭手欠，正式跟你道个歉，你冇往心里去；”

说完话，酒杯往嘴里一送、张嘴一口闷干。

难得啊！

铁树开花马长角了！

今儿晚不但叫自己哥而且还正式跟自己道歉，杨老二、杨基伟同志那是惊奇得不能再惊奇了！

惊奇过后是惊喜，二话不说，也给自己满上一杯，端着站了起来：

“我也有错点，要说嘴臭，我比你臭，兄弟之间不用说对不起；”

说完也一口闷干杯中酒。

老大杨建伟也来凑热闹，端起刚倒满的酒站起身：

“老三，祝你鹏程万里，大展宏图，发早财、结早婚、生早子，事事顺心，事事如意；”

话音一落也一口闷干杯中酒。

看到三兄弟和睦的样子，做为父母自然最开心。

杨二狗亲自给老娘、媳妇以及自己倒上酒；身边有酒的也有样学样，拎起酒瓶给身边人倒酒、直到一个不卯全部倒上酒。

倒好酒的杨二狗端杯站起，所有人也跟着端杯站起。

杨二狗动情的说：

“我这生人剩下的愿望就是，你们三兄弟能一直和和睦睦，老娘能长命百岁，老伴能陪我到老死！今儿晚上我看到了全都能达成的希望，心里痛快，大家干了！”

说完一口闷干杯中酒。

全家人不论男女，全都一口闷干奉陪了一杯。

杨二狗刚给老娘夹了筷儿菜、正准备给媳妇夹菜，李香兰嘴巴对着他耳朵小声说：

“不准死在我前面！”

杨二狗一边嘿笑一边给媳妇夹菜，看向媳妇的眼里满是那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干完这杯酒，气氛彻底的活跃开了；三兄弟头挤在一起，喝酒吃肉，吹牛放屁，荤素乱讲，没人在意。

酒一多，话更多，一个个成了大嘴巴，互揭老底、互相伤害；三兄弟都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这一刻，竹竿儿真实觉得自己长大了；但是长大了，怎么快乐却少了呢？

无奈啊！

小时候盼长大，现在才觉得后悔，傻逼才盼着长大！难怪有人叫自己傻大个、大傻，没叫错嘛。

第二天直睡到太阳当头，竹竿才慢悠悠爬起来；昨晚酒喝多了，到现在头还在有点疼。

饭懒得弄了，飘到老房子，就着剩菜刨了两碗饭。

陪着老太太聊了会儿天，就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猜到可能是二老倌儿来了，出去一看，

果然！

回过头：

“奶，我走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孙子发财了来接你享福；”

说完后抬手挡住要送自己的亲奶，关上门扭头走了，没那么多矫情。

坐车路过老房子，竹竿儿一偏头，就看到老太太站在大门口；见他看过来，微笑着对他挥挥手。

车子开到南窑火车站，找好地方停稳，竹竿儿麻利的下车转到车屁股，打开后门取出里面的行囊：

两个大编织袋；一个装烟，一个装衣裳和水烟简。

两只手一手提一个，拒绝了二老馆儿帮忙的要求，大步往车站走。

二老倌儿大声提醒：

“小心贼！”

“知道，”

头也不回远远回了两字；

帮杨老二开车的师傅笑呵呵说：

“你这兄弟可真有性格。”

“可不是么！就是让人不省心；走，回头。”

话才落地，bj212一挂倒档调完头，麻溜的上路走人。

公元一九八八年八月二十八日，竹竿儿手提编织袋、嘴里唱着倒版甜蜜蜜，去往那个传说中菜比肉贵的城市：

深圳！

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篇章。

惨兮兮，

我哭得惨兮兮，

好像枯枝儿败在冬天里；

败在那冬天里。

不见你，

再也不见你，

要想见你只能去梦里。

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又见你；

是你，是你，梦里又见到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