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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暗恋狂蓄意招惹后》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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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陈嘉砚顺利升入临江大学,为此,楚良翰特意请假回来给他庆祝。

楚梨的高一下学期也结束了。

她悄悄将临江大学写入了自己的计划表。

只是临江大学的分并不低,对她来说有点吃力——数学起码要上120才有希望。

楚梨在他开学前夕有点惆怅。

“你走了,我怕黑怎么办?”

而对此,陈嘉砚只是听到了,并没说话。

楚梨有点失落,也只能沉默下来,继续在房间里刷题做题,只是有时候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

比如暴雨夜时,楚梨永远会打开房门,而他就在客厅里查资料或者忙些别的事情。

她稍稍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暂且以为,是他担心她怕黑吧。

给了她一种无声的宽慰。

直到临江大学开学那天,楚梨放学回来,已经是十点半,她原本设想自己回来后又要开始自己的独居生活,想来心里还怪不适应。

但这一年下来,她也有了陈嘉砚的联系方式,或许有时间可以给他发消息,只是楚梨脸皮薄,有时候觉得直接发消息好像显得有些矫情。

直到这会,她插|入钥匙开门,客厅里亮着灯。

陈嘉砚正在客厅里抱着笔记本敲字。

“你今天……不是开学了吗?”

不是大学都应该住校吗?

“男生宿舍楼在装修,本地生可以不住校。”

陈嘉砚撩了撩视线,示意她,“牛奶在冰箱。”

楚梨“哦”了一声,拉开冰箱门,里面放着两板养乐多和纯牛奶。

平日里陶静姗和楚良翰才不会买这些。

楚梨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养乐多,温热的手心捧着冰凉的饮料,顿时,那层薄薄的冰雾化成了水,让她有种潮湿的心悸。

楚梨多拿了一瓶,插好吸管递给他。

“那我去复习了,你也早点睡哦。”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心底总归有了点雀跃。

好像这短暂的一年里,习惯是一种很奇怪的存在。

就好比每天都习惯了早上跟他一起等公交车,尽管他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但日复日,总归是习惯了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又或者说,在她独自度过了那些年后,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以他的方式在她的身后身前,让她心里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酸酸涩涩,隐晦见不得光,像树荫下的蘑菇,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生长,又在见阳的地方化作了一潭酸水。

就像看到耿瑾薇的名字时,心中有一分忐忑和酸涩,又在他拒绝时心跳复燃。

楚梨不敢想“喜欢”这两个字,好像在这时的观念中,在此刻,这是一种错误的存在。

楚梨屏息回了房间,手里捏着一瓶冰冰凉凉的养乐多,又查了查临江大学的分数线,又算了算自己的成绩。

好像也不晚,再等自己两年,高中毕业,考进临江大学的时候,陈嘉砚也才大三么。

这样一想,心里终于舒服了许多。

而他坐在门外的客厅里,正在查着今天的资料偶尔一抬头,看到楚梨坐在房间里,已经换了一身棉质的睡衣,她的马尾松垮,露出一张小脸,侧脸还有些肉肉的婴儿肥,专注解题的时候,眉皱着,然后一遍遍在纸上算着。

——不是没看见过她贴在墙上的便利贴。

临江大学艺术系。

陈嘉砚笑了笑,又收回了视线。

楚梨原本是真的那么以为——

直到有个周末回来,正好楚良翰在家,楚梨听到了楚良翰和陈嘉砚的对话。

“也行,不住宿舍也可以,正好小梨才高二,有什么不懂得,让她多问你。”

楚梨站在门外,心又撞了一下。

好像什么东西,在心底开始萌芽。

这年过的依旧平平凡凡,楚梨在高一下学期冲刺了一下,加上陶静姗给她安排了一对一,老师是不错,但总在让她一遍遍的做题、做题、做题。

楚梨做完了一本又一本题,刷完了一张又一张试卷,也不再期盼着能跟同桌说上一些青春期的“小秘密”。

于是楚梨安心备考,也只等着学期末的成绩,期盼着能进到前十名,然后进入重点班。

楚梨平日的成绩原本是吊在二十多名,后来数学提上去,能在十几名徘徊。

期末考完那天楚梨觉得还挺惆怅。

常新月叹了口气,“小梨,下学期可能见不到了。”

“你学理吗?”

“对,除了理科好像也没办法了,我又没什么特长,走不了艺术生,我也就物理和生物好一点。”

楚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常新月个子不高,短发,总宅在位置上做题。

这一年过去,楚梨记住的竟然只是她的一头短发。

成绩是在放假前出的。

每个班的前十名会单独组重点班。

两个文科重点班,两个理科重点班。

楚梨恰好考了个第九名。

也算是擦着边进去了。

楚梨松了口气。

陈嘉砚考入临江大学,楚梨进入重点班。

楚良翰很高兴。

楚梨的高二上学期,或许是因为进了重点班的缘故,楚梨的压力也不减反增。

这一年过得很快,楚良翰难得推了除夕夜的加班,陶静姗也在家里准备饭菜。

但是楚良翰也有点发愁,因为陈凌婳的身体不太好,楚良翰想给她安排手术,但身体情况又不允许。

这年的除夕,按理来说,陈嘉砚应该是跟陈凌婳一起过的。

但陈凌婳现在的身体状况……陈嘉砚过去了,估计也是在病房守着。

楚良翰和陶静姗商量了几句,意思是有护士照顾着,干脆让陈嘉砚跟他们一起过年算了。

陶静姗说他,“你倒是心肠好,万一人家有老家要回呢?”

“陈凌婳自己带个儿子,我都没见她有家人来看望过。老家这个,估计悬。”

过年前楚梨又上了一次衔接班。

正月二十五结束了,说是正月初六继续上课上六天。

楚梨倒也习惯了。

这年正月二十八,临江市下了一场雪。

楚梨跟高一班里的体育委员分进了一个班,体育委员还挺高兴,说楚梨是他唯一认识的人了。

体育委员问楚梨,说大年三十游乐场有一场烟火,问楚梨去不去看,还说是什么自己身为工作人员的表哥弄到的门票。

楚梨本来想拒绝,又想到陈嘉砚。

“那你去吗?”楚梨问了一句。

“我不确定,我可能跟我爸妈回老家过年。”

“那也行,我能带个朋友去不?”

“成啊,那以后咱们互相关照了!”

“行。”

然后体育委员发过来一串电子码,说到时候让楚梨去兑票,是晚上八点开始烟火表演。

楚梨挺高兴的,默默把电子券码存了起来。

“小梨,你问问陈嘉砚,今年过年,要不要留在咱们家过?”

楚梨下楼了一趟,进小区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买菜回来的陶静姗。

“好。”

楚梨点了点头,跟在陶静姗后面。

处理很开心,在她的记忆中,临江市很少下雪,这十几年里,她大概只见过两次雪。

雪花白皑皑的,堆在地上和草上,而临江市的马路上也早早就挂上了过年的红灯笼,一眼看过去,很温馨。

楚梨轻轻笑了。

这几天陈嘉砚似乎在准备考试还是什么,他经常在房间里待着,楚梨上楼之后就敲了敲他的房门。

陈嘉砚开门,他穿了一件高领毛衣,地上和桌上扔了几个团起来的纸团。

楚梨走进去问他,“陈嘉砚,今年过年,我们能一起过吗?今年我爸妈都在家,去年我爸妈忙工作嘛……今年会热闹很多!”

陈嘉砚没说话,他将书桌上的东西收起来,一言不发。

楚梨有点好奇,很少见他这样的时候,似乎有不高兴。

楚梨弯腰捡起了一个纸团,上面密密麻麻的写这东西,她也看不懂。

“我们一起过年吧?”

楚梨小心翼翼又问了一声。

好像藏了点期待。

“嗯。”

他静默了一会,答应下来。

楚梨很开心,他房间的门没关,偶尔看到陶静姗端着东西路过,楚梨心跳有点加速,她吸了口气,小声地、飞快的说,“今年大年初一,我带你去个地方!”

-

这年除夕,雪没有停。

这也是难得陶静姗和楚良翰都在家的一个年。

陶静姗烧了一桌子菜,零零总总,近十道菜了。

陈嘉砚也要去帮忙,楚良翰却非得拉着他问他学习怎么样,进了大学有没有适应。

偶尔楚良翰接个拜年的电话,就去阳台接了。

电视上在播贺新年的新闻。

桌上放着许多糖果。

陈嘉砚抬起眼来,楚梨在厨房里帮陶静姗,也算不上帮,陶静姗不许她在厨房里忙活,楚梨非要帮着洗菜。

陶静姗又说她洗都洗不干净,别在这捣乱。

楚梨笑嘻嘻的。

陶静姗又问她学习成绩怎么样、都高二了,要安心学习云云。

楚梨又拉下脸,让她大过年别催着学习。

楚家很温馨。

陈嘉砚收回了视线,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心中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里,从七八岁那年后,他跟着陈凌婳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国家,他们的生活一落千丈。

陈凌婳常常让他自己在家。

他们也在一个地方住不了太久,总待上两三年,或者七八个月就要换地方。

那时他已经开始上学了,陈凌婳又要带着他去办手续。

当然,也给他改了名字。

七岁,已经开始记事情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叫薄臣野,后来被陈凌婳改成了陈嘉砚。

陈凌婳总蹲在他的面前,一次次纠正,然后让他永远都别提起那个名字。

他的童年和青春,是在颠沛流离里度过。

最初,他不知道什么是新年,也不知道除夕,后来每年的某天,有烟火声,邻居奶奶家开始热闹。

邻居奶奶说,新年是所有人团聚的日子,外面的人都要回家。

但每一年的除夕,连陈凌婳都不在家,国内的迅速发展,她是个单亲妈妈,以往金贵惯了,又只会画画,这一回来,大部分的工作都不要她,能做的也只有一些低廉的活。

可低廉的收入养活不了孩子,陈凌婳只能出去兼职,连意味着团聚的除夕,都不能陪着儿子一起度过。

每一年,陈凌婳都买好了速冻水饺放在冰箱里,让他晚上自己煮着吃。

他孤独惯了,正是因为总有别离,所以他不喜欢跟人互相了解,也不愿意交朋友,他也沉默惯了。

这是他第一年,正正经经地过除夕。

陈嘉砚看了楚梨一眼,那种晦暗的情绪像酸水,顺着心口一寸寸沁进去。

他也是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自卑”的东西。

——原来,当对一个人产生好感的时候,是会自卑的。

楚梨对他是不同的。

她有最温暖最明媚的笑容,多年前在医院走廊上的那一瞥,烙进了他的脑海中。

楚梨小心翼翼地视线,又在撞上他的目光时迅速地挪开,下一瞬,脸颊发红,什么心事都藏不住。

她总一步一步跟在他的身后。

很难说没有什么其他感情。

只是都被他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不会说,也不肯说。

除夕夜,在傍晚八点的时候外面开始放烟花,陶静姗和楚良翰守在客厅里看春节晚会,但也没看了太久,生怕明天一通电话又要赶回。

但能够跟女儿一起过一个除夕,他们已经是很满足了。

晚上十一点,陶静姗和楚良翰去休息。

楚梨做贼似的,提醒陈嘉砚早起,明天要带他去个地方。

陈嘉砚打了个哈欠,应下来。

楚梨却回了房间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年的时候陶静姗给她买了几套过年的衣服,陶静姗的眼光不错,选的衣服都是端庄典雅的那一挂。

毛线长裙,质地柔软,里面配一件修身的高领毛衣,外面搭一件毛呢大衣,多一些青春和乖顺。

又或者宽松的毛衣配牛仔裤与长靴,年轻又活泼。

楚梨半夜爬起来,对着镜子比了比,她瘦,但不算高,毛衣与牛仔裤配长靴,似乎显得高一些。

陈嘉砚大概有一米八八多了,自己总不能显得太矮。

楚梨选好了衣服,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好。

她闭上眼睛,脸颊却发热。

明明是晚上八点才开始的烟花,楚梨前一天凌晨就睡不着了。

楚梨定了凌晨四点的闹钟,可到底三点才睡着。

所以四点多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楚梨关上了,然后又闷头睡。

早上六点,陶静姗喊他们起来吃水饺,睡早上会有人来拜年。

这一年,楚良翰还是科室主任。

但每年都会有以前的患者和同事来家里拜年。

楚梨应付着吃早餐,惦记着下午跟陈嘉砚溜出门。

早上七点,陶静姗才刚刚收拾完餐桌,第一波来拜年的人就来了。

陈嘉砚已经换好了衣服,楚梨像得到了什么暗号,她小跑回房间,路过他的时候,她小声说一句,“你等等我,五分钟,我马上!”

陈嘉砚不语,但默默回了房间等她。

楚梨和陈嘉砚趁乱溜出门。

陶静姗在后面问了一句,“你们上哪儿去?”

“一会就回来!”

楚梨溜出门,拉住陈嘉砚的手腕就往外跑。

外面的雪没融,白色的,堆在马路的两旁,有顽皮的人堆成了雪人。

楚梨忘记带手套,寒冽潮湿的冬风,她的手发凉。

陈嘉砚停住脚步。

楚梨这才意识到自己攥着他的手腕,他也没带手套,白皙的手,骨节微微泛红。

虽然是早上七点,,但街角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仍然在营业。

陈嘉砚无言,他走进了便利店,让她在门口等一会。

楚梨点头,靴子踢着地上的雪。

这一出来,楚梨才觉着冷——只顾着匆匆跑出来,这毛衣是宽松的圆领,要配一条围巾,楚梨急忙忙地,围巾手套通通忘了带。

这冷冽冬风一吹,风顺着脖子灌进来。

楚梨有点后悔没找找围巾。

陈嘉砚在超市里结账,往外看了一眼,楚梨估计穿的是真不多,一条牛仔裤,长靴,手缩进毛呢大衣的袖子里。

天空有点飘雪,一瓣雪花落在她的鼻尖,然后一点点融化。

楚梨听到了声音回头看,陈嘉砚依然身高腿长,与她差不多颜色的大衣,她朝她走来,潮湿的隆冬,早上有隐约的雾气。

他将一份热腾腾的关东煮递给她。

楚梨接过来,温热的杯子传来暖暖的热。

他拆开手里的手套和围巾。

楚梨老老实实戴上手套。

他打开围巾,然后微微躬身,将围巾系在她脖子上。

“只有这个颜色了,别嫌弃。”

“……好。”

怎么会呢。

他给她系围巾,楚梨低着视线不敢抬头看,他微凉的手不小心碰过她的耳廓,却觉得好像有种异样的火热,她抬手拨弄了下头发,耳朵有些发热。

陈嘉砚没说话。

他走在前面,楚梨小跑跟上他的脚步,走在他身侧。

“我才想起来,我们要去哪?现在才七点多……好像太早了。”

“看场电影吧。”他说。

“好,贺岁档有好多片子呢!”楚梨说,“不过一场电影好像才只有两个小时……”

要怎么挨到下午六点呢?

下午六点去游乐场应该更好,路线两小时。

楚梨完全没了计划,她只想跟他度过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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