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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日记:我拿爱情包围你》远走高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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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广州是第二天下午。

我一路都在担心,到广州火车站怎么找到高旗。之前妈妈给他打过电话,他知道车次和时间,说在出站口接我。但七八年没见了,他还认得我吗?

最后见高旗是八年前那个春节,他和老婆香兰坐飞机回老家补办婚礼。在喜气洋洋的婚礼上,我看见高大的高旗和漂亮的香兰嫂,被众人推着象粉丝追随布拉德•皮特和安吉丽娜•朱莉那样卷进了洞房。

他之前在广东已经结婚,那次是带表嫂回家看看,顺便补办仪式,让亲朋好友也高兴高兴。

高旗是我姑妈的儿子。姑妈家在一个叫天堂的堡子里,不远,我们常去。她们家有一个大果园,种满了桃子、杏和苹果。果子成熟的时候,她就叫我们敞开肚皮去吃,回来还拿很多。父亲借钱头一个也上她们家,有求必应。

高旗也时常接济我们。逢年过节给家里寄钱,他也给我们几百。父亲也常向他借钱,他也给,没见还过,他也不要。

姑夫是个很随便的人,一来我们家就要喝酒,一喝就醉,无一幸免。他常常醉得丑态百出,除了大喊大叫叫酒,什么都不知道,有一次还众目睽睽站在门口撒尿,拦都拦不住,嘴里说没醉,却栽倒在尿泥里。

姑夫以前开手扶拖拉机,拉土石方。技术不怎么样,却开得飞快。路上碰到,也敢请我们上车。坐在那拖拉机上,蹦蹦跳跳,象骑在西班牙斗牛背上,感觉早晚要抛下去。

还好,我们没事,他却自己出事了。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下午,刚下过小雨,他给新建的鱼池拉土,下一个大土坡,路滑,车没刹住,一头栽进旁边一个养蜂场。蜂场正在收蜂蜜,工人大呼小叫跑开了,几大桶蜂蜜却蜜流成河。

姑夫给蜂群蛰惨了,蜂子蜂孙们倾巢出动,呼啸而来£$@#∮¥第二天在医院见到姑夫,他的脸还肿着。半个月后在家见到他,脸不肿了,却不见了那台闯祸的手扶拖拉机。

姑妈说,是卖了赔蜂场的钱。

高旗是我们整个家族的骄傲。据续写族谱的我八爷考证,即使追溯到明崇贞皇帝的三宫六院被张献忠收编的那一年,我们家也只出过一个人物,虽然官至七品,却是个唱戏的,扮演县令,只在戏台上出出风头,脱掉戏服,比普通老百姓还穷困潦倒。就这,我八爷也向外夸耀了好多年,还拿他遗留的半截腰带给人看。

谁也没想到,几百年后,会冒出来一个高旗,以全县理科状元的身份挤进清华大学。

这事非同小可,全县轰动。首先是教育局长,坐着小卧车,在乡长的带领下,亲自到我姑家送录取通知书。后面还跟着一辆大卡车,欢欢喜喜,锣鼓喧天,还放了碗粗的花炮,象满清王朝的范进中举。

那年全国高考,数理化高旗都拿了满分。在随后一次全县教育工作表彰大会上,县长还亲自把5000奖金颁发给他,号召全县学生向他学习,good gy ,day day up。

可几年后大学毕业,高旗却分配回了我们县城,进了一家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机械厂。那家机械厂一直在名正言顺给国家赔钱,工人数月开不出工资,县长开着小汽车一遍一遍跑银行,却照样弄不出钱。据传,还有工人因给儿子买不起一根冰棍,翻过松朵山把头枕在铁轨上自杀,死得惨不忍睹。

高旗无所事事,大部分时间都在失业。我去他们家,总见这废柴骑在那辆半新不旧的飞鸽自行车上,从外面冲进院子,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把车子丢在柴堆上,一个人去闷到房间里听音乐,声音大得要命,象挥金如土的霍公子给跳水皇后阿晶开party,整个院子都砰砰乱跳。大家都知道他难受,也没人说什么,姑夫也没有对他的不思进取表示不满。

他大学临毕业,北京一家军工厂点名要他,手续都办好了,可他的一个同窗好友跳出来检举,说他参加了年那场轰轰烈烈的,还往过往的车上贴标语,结果那废柴就名正言顺取而代之。

在大学里,他还有个不错的女朋友,北京姑娘,标准的校花,被才高八斗的高旗给征服得小鸟依人,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形影不离跟着高旗在清华园里浪漫了几年。她毕业后去北京一家航空公司当了空姐。刚毕业那年,在蓝天上翱翔到我们省城,她还专程从天而降,来看望过高旗几次。

她当时还想把高旗往北京转移,几年下来事没办成,却因此认识了北京某部长的儿子,并很快和那公子哥结了婚。

这事对高旗打击很大。在那年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哭着向家里要了五百块钱,第二天一早就踏上了开往广东的列车,从此杳无音信。

高旗和家里取得联系在五年之后,也就是他回家结婚的那个冬天。

后来我们才知道,高旗到广东后,吃了不少苦,后来跟着一个有钱的老头,在顺德北窖一片荒滩上建起了一个生产摄像头的电子厂。几年后那厂发展成了集团公司,那老头也变成了他丈人,被高旗收入囊中的是他的独生女儿香兰,人漂亮不说,还拥有英国某知名大学的BA学位。

我随人流走出火车站,外面在下毛毛细雨。我站在出站口铁栅栏那儿,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着寻找高旗。我很快就发现了他,这让我有些激动。只见他站在铁栅栏不远的地方,撑着一把黑伞,手里举着一面红纸旗子,上边用毛笔写着:接表妹王小燕。正是那旗子让我发现了他。

我向他招手,他没认出我,还在向别处张望。我提着黄帆布提包向他跑去,欣喜若狂,想茫茫人海里找到高旗竟如此简单。

我跑到他面前,他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一手接过我的包提着,顺手把旗子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摸摸我的头。“都长成大人了。要是在路上碰见我肯定认不出来。”

“我能认出你。”我钻到他伞下,高大的他顺势就搂住了我的肩头。

上了公交车,高旗说,他现在广州读研究生。学校那邦学生整天上网打游戏,吵得没办法他就搬出了宿舍,一个人租住在天河一个叫棠下的村子里,每天坐公交车去上课。

我感觉很意外,三十多岁的人了,高旗还去读书,太让人费解。

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本来头就晕,上了拥挤的公共汽车我晕得更厉害。走了没多远,我就想吐,高旗说什么我都听到,却没力气和他搭话。终于还是吐了几次。每次进站停车,他都挤下去把袋子里的脏物丢进垃圾桶。我开始靠在他肩膀上,后来就软倒在他怀里。每当我吐的时候,他就轻轻拍我的背。吐完就帮我擦嘴揉胸口,说那样舒服。有几次揉我胸口,他还碰到了我的,但很快就移开了。有一次丢完垃圾上来,我还看见了他的秃头,耳边也有了白发。我想人真快呀,高旗都三十多了,都老出白发了。

车到花园酒店的时候,上来一个抱吉它的大学生,在车上又弹又唱。吉它弹得还行,歌却唱得很烂,把齐秦弄得向刘欢。唱完就向乘客要钱。他走到我们面前,高旗掏了十块钱给他,这废柴连声谢着。“好人好报,看你女朋友都这么漂亮。”

“你什么眼神?人家都是见钱眼开,你是见钱说瞎话!”我很生气,都想把那十块钱要回来。

“别生气了,”高旗把我抱到怀里宽慰我,“其实他也是好心,想说我这老大爷年轻。”

我给他逗笑了。

车子经过中信广场时,高旗指着云雾缭绕的塔尖说,以前他和一个同学爬到了那上面,转了三次电梯,沿逃生通道爬了上去。他们提着从购书中心买来的一摞书,装在黑色塑料袋里,几个保安一直在后面狂追,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上面呆了没两分钟,几个保安就赶到了,让他们在原地蹲下,并打开塑料袋。当发现是书,才松了口气,显然是当成了爆炸装置,还以为他们要象911那样炸毁美国的世贸大楼。后来他们被捉到了地下层的保安室,才发现那里有监控录像。他们在那里解释了半天,还写了检讨,并留了学校的地址和电话,保安队长才勉强放他们走。他说中信大楼比白云山还高,在上面看汽车象甲虫,看人则象一群蚂蚁,不愧为亚洲第一高楼,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问我要不要下去逛逛,前面就是万佳和百佳,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前几天两家PK,烧鸡一毛钱一只,鸡蛋一分钱一个,弄得排队都到五山镇去了,半个广州的警察都调来维护秩序。

我笑笑说不去,累死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他说那就回去,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他的课也不要紧,明天陪我好好逛逛。

“那麻烦哥了。”听他说得那么有意思,我还真想来逛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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