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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五月潮汐》149、最遥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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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说想得到什么,必须先失去什么,云沾衣很早以前便懂这个道理,所以才一直在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轮回中浮浮沉沉,却难得没迷失心智。事实上她也曾暗暗自恋过,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真是不易,自打她和云小楼没死在车祸中,到现在手上沾满鲜血,个中痛苦煎熬冷暖自知。

所以当她看着那张全家福逐渐涣散、透明,消失不见,心里一阵平静,不敢有解脱感,什么都不敢想。因为一旦如此,那些付出的代价便会被记起,然后心里千倍万倍的钝痛。

云沾衣胆小,自认担不起那如天崩地裂世界毁灭般的情感。

她降落到了一个高级公寓里。

耳环结界被打破后的漫长坠落结束,云沾衣扯了扯身上破烂的衣服,打量周围。阿尔不见踪影,偌大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人。公寓布局非常简单,冰冷硬质的黑白两色,一尘不染的地板和家具,看得出经常被打理,却少些人气。从落地窗向外看,这应该是大楼的高层。

常年的习惯使她初入一个陌生环境便保持了高度警醒,虽然没有灵压,就连神力都有隐隐溃散的趋势,云沾衣还是极敏锐地捕捉到了卧室方向传来的声响。

她朝卧室走去,脚步轻敏地没有发出声音。里面隐隐传的声音使云沾衣脸色有些古怪,忽略掉周身弥漫的尴尬感,她推开门。

果不其然撞破了人家的好事。

听到门响,床上赤身**的黑发男子反应极快地拉过被子挡住身下人的春光,同时伸手到枕下摸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在第一时间对准云沾衣,后者眼睛一亮,偏头躲过了飞驰而来的子弹。

“9mm口径的P99C……”她认出了男子手里拿着的枪型,心脏狂跳起来。

这是个正常地方,不是19世纪的欧洲也不是尸魂界木叶村江户歌舞伎町……

她回来了。

装了消音器的枪只是闷响一声,子弹高速旋转着射进云沾衣身后雪白的墙壁里。男人明亮摄人的黑色眼睛如利刃般射过来,压低声音喝道,“谁?”

男人看起来大概在26、7岁上下,东方人,黑色蓬松的短发,薄唇微微绷紧,那双仿佛能灼穿人的眼睛微眯着,任何一个人看到他都会首先想到一个词——危险。云沾衣很想用‘漂亮’来形容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但显然这个词之于他太过软性,反而会降损这一身的杀伐气。

云沾衣扫了一眼被窝里瑟瑟发抖的西方女子,金发绿瞳,漂亮得无可挑剔,虽被枪声吓了一跳,但表情却是疑惑多过惊恐。

“你长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云沾衣为了表示友好,首先开口。的确很像,如果忽略那眼下的疤痕,他和云小楼,或者说库洛洛非常像。

谁知对方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扯过一件睡袍下床,持枪谨慎地朝门口走来,和云沾衣擦肩而过,警醒地环视周围,随后又皱眉走回来。

或许是常年的习惯所致,黑发的东方男人并没有很快把枪放下,他扫了一眼床伴关切的眼神,无动于衷地转过身,“你回去吧。”

“Sean……”女人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转而风情地撩起发,“好吧,记得给我打电话。”

卧室里,金发女郎目无旁人地穿衣服,Sean则窝在一旁的沙发上,一切的一切都进行的如此理所当然,就像最平常的状况。

云沾衣站在卧室门口,失了言语。

不是这两人太过镇定,也不是自己看起来过于无害,事实上偏头躲子弹这种事在真实世界里几乎不会发生,那就只有最后一个答案。

——他们看不见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花费了她不少时间。她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好像自己已死一样。

为了证明这不是梦,她走向金发女郎,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金发女郎依旧在和床伴谈笑风生,只是直觉地摸了摸脖子,红指甲肆无忌惮地穿过了刀身。

同样的方法试在东方男子身上,同样结果,只不过Sean的六感显然比女人还好,虽然看不到人,却仍好几次准确地对上了云沾衣的眼睛。可惜几秒后就会移开。

云沾衣接受了这个现实。她在客厅干净无暇的落地窗倒影中看到了自己耳朵上完好无损的耳环,简直快哭了。

公寓里那个漂亮的鱼缸成为了怒火下的牺牲品,望着在地上乱跳的金鱼,云沾衣忽然就泄了气。她可以碰到这里的任何东西,别人却当她为空气,她为什么会来这里,阿尔去哪儿了,耳环为什么还没被毁掉……一个个问题就如一座座山,把她死死压在下面无法翻身。

Sean洗澡时听到了鱼缸破裂的声音,围着条毛巾走了出来,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碎裂一地的玻璃和刚才无风却被打开的卧室门一样,并不是一般的恶作剧。

正当他沉思时,忽然看到沙发上静静躺着一张纸。走近,上面用英文写着一句话,“你的鱼缸成为了牺牲品,对不起。你可以喊我佩特拉。”

Sean大概是第一次遇到灵异事件,他深深皱眉,即便如此也无法破坏他那完美的皮相。好在他镇静的极快,片刻便抬起头环视周围,“告诉我你的方位。”

云沾衣闻言,一拳捣碎了吧台上的玻璃杯。

Sean顿时面无表情,“这是我最喜欢的杯子。”

云沾衣:“……”

“你的基本情况。”Sean来到吧台前,取出新的酒杯,倒上些人头马,准确无误地推到云沾衣面前,而后看着杯子凭空飘起来,液体倾斜不知消失在哪个空间。他眼睛一亮,闪电般出手,却抓了个空。

[我离开这里10年。]云沾衣就着酒在桌上写出一行字。或者是因为用词模糊的缘故,男人显然误解了什么,“你死前在哪儿。”

云沾衣抽了抽嘴角,[学校,18岁。]

“为什么是我?”

[恰好到这里了。]云沾衣诚实地回答。想了想,她又写道,“我想跟着你,放心,大概没多久。”

没听到回答,云沾衣就当默认了,为了拉近关系,她又写道,“你长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回答她的,是Sean的一声嗤笑。

Sean和普通人不同,虽然在这个国家持枪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但他无论是反应还是身手都远超常人,云沾衣曾看过他身上浅白色的疤,很有魅力,但也是某些证明。

第一天,Sean窝在公寓里看了一天的电影,顺带和云沾衣聊天。他问话的水平很高,每次都能问到关键处。这是自库洛洛后云沾衣遇到的第二个脑子如此快的人,仅仅一下午的时间,Sean已经把他能知道的都知道了。

云沾衣对Sean的兴趣从第二天开始。白天他去公司,和各种人见面,晚上去酒吧,也和各种人见面,却是截然不同的人,姑且认为是黑道。坐在轿车车顶吹风的云沾衣一边猜着这个东方人是不是卧底,一边回忆着她已经忘得差不多的某部香港电影片段。

也许以前是警察也不一定。

云沾衣用了三天,得知这里并不是任何一个平行空间,而是她以前生活了18年的地方。想到这里她又扼腕得要死,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这样一个恶心的幽灵形态。

在离开前发生了件值得一提的事。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回家的路上Sean遇到了枪击事件,云沾衣作为临时保镖帮他打飞了一个子弹,于是那货得寸进尺地干脆站在原地不动,而云保镖不知是出于敬业心理还是别的,竟是把所有人解决了。

关于这件事云沾衣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Sean是个不要命的变态。

至此,Sean对她的态度变得不太一样。他时不时会问一些很奇怪的私人问题,诸如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东西等等,但对自己的情况却闭口不言。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天朝,云沾衣确定他是个本土人士。

回去后,云沾衣消失了一天。她去林家的墓地,看到还是只有林萤父母时悄悄松了口气,当时林萤买下旁边的墓地作为自己的一份,现在那里并没有她的名字。

Sean就在云沾衣所在的城市,每天固定时间上下班,偶尔去参加个商业party,这让云沾衣之前对于他‘卧底’的猜测变得尴尬而可笑,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正常不过。

云沾衣越是和他相处,越觉得他这个人沉默寡言到不可思议,这和自己那每天都带着如沐春风般笑容的弟弟截然不同,甚至他对于女人的态度也没有云小楼负责,至少云小楼会认真地和谁约会,而不是随便滚个床单就saygoodbye.

再然后,Sean去了一家心理诊所。

云沾衣本来并不想跟进诊疗室去窥听私人秘密,但鬼使神差地,Sean没说,她就假装不知道,怀着某种期待的心情站在角落,听着他和女医生之间的对话。

女医生看着他坐上按摩椅,熟稔地一边翻着手中文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星期前。”

Sean放松地闭上眼,站在角落的云沾衣挑眉,对这个黑发男人难得露出的疲惫感到诧异。她来到女医生旁边,试图偷看Sean的病历,却正好被女医生啪地合上,放进了抽屉。

难道不记录吗?录音,录像,笔记,什么都不做吗?

云沾衣不禁多看了一眼女医生,越看,心里越发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她果然是跟Sean在一起时间长了,以至于看个医生都以为是林萤。

可林萤以前是从不化妆的,也不戴眼镜。

“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女医生再次问。

Sean隐瞒了幽灵事件,转而问,“你要结婚了?”

女医生的目光在他眼下的伤疤上转了一圈,淡然道,“女人的青春很珍贵,趁我还没过30把自己嫁掉,这是正确选择。”

“是那个银行家?”

“大学教授,我跟你说过。”

“他很适合你。”

“你都没有见过他。”

“……你想让我说什么?”Sean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很头疼。

云沾衣在一旁无语,她从没见过Sean一次说这么多话。

女医生走到椅子后面,亲自帮他按摩,Sean顺势闭上眼,从表情看应该很舒服。顿了顿,他说道,“真要嫁给那个商人?”

“是教授,你给我适可而止。”女医生忍不住提高声音,随即平静下来,“不然你娶我?”

“如果你愿意。”Sean随口接道。

“我不。”出乎云沾衣意料,女医生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要说得那么轻松,你明知道这不可能,那个人一天没回来……”

她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端起凉掉的咖啡一饮而尽。

“你在那个银行家面前脾气也这么差吗?”Sean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女医生已经不想再在教授和银行家之间做出辩论,不满地扫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什么样子。”

Sean从椅子上坐起来,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有些事要有个度,尽力了却做不到的感觉,我们都不想再尝试了。”女医生取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顿了顿,“……别找了。”

Sean冷然接话,“不可能。”

“我们找不到!”女医生倏地起身,“如果她还活着,凭她的本事早就回来了,就算回不来,也会用各种方法通知我们。还不明显么……”

“闭嘴!”Sean猛地离开椅子,如鹰般的双目尖锐地盯着眼前人。

女医生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尖锐的指甲戳向他的前胸,“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

一股浓重到压抑的气氛就这样突兀地在房间里爆炸开来,整个空间都随着女医生逐渐消弭的声音而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两人间的剑拔弩张宛若不断旋转扩散的黑洞,焚巢荡穴,毫不留情地吞噬一切。

而云沾衣则不知为何心头一紧,呼吸忽然变得困难。

半晌,女医生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看向白色的百叶窗,“婚礼定在下个月末,你陪我走红毯。你知道,家里没人了。”

没有人应声。

“你走吧。”

女医生闭上眼,似乎是尽了很大力气才说出那句话。身后人沉默了许久,似乎是想拍她的肩,但顿了顿,悬在空中的手又放了下来。

云沾衣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医生的侧脸,忘了呼吸,手握成拳,似乎在等她开口叫那个名字,甚不知不觉间惧怕得浑身颤抖,仿佛那个名字一出口,就是地裂天崩。

女医生动了动唇。

“云小楼,你……”

接下来他们说什么,云沾衣就没再听清楚了。

当那三个字响起,她只觉得胸腔深处像是有什么爆炸开来,隆隆的声音震得她耳朵里轰鸣一片,而后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就像身处耳环空间。身体有些飘,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一瞬凝固,就连时间都停在这一刻,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推动它继续前行。

云小楼。

云小楼云小楼云小楼云小楼。

她以为会相依为命一辈子的弟弟。

过去是个爱笑的清爽少年,喜欢和很多不同的女孩子约会,绅士,强大,细心,即便扛着再多的责任也会顶天立地前行。

变得……不像他了啊。

努力定下心神,再去看Sean,云沾衣觉得自己的眼睛无法再移开半分,贪婪地像是险些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然而她清楚这不是幸运的绝处逢生,而只是为了让她堕入更深更深的黑暗而做的最后一击。

很成功的一击,足以让人彻底崩溃。

耳环终究没有彻底放过她,这是她毁掉结界的代价。

不可抑止地走向那两人,云沾衣觉得如何需要打个比方的话,她现在就像是赤足走在刀锋铺就的独木桥上,钻心的疼。

他们看不见我,他们听不见我说话,他们不知道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们一直在找我,可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云沾衣忽然觉得很累,暂停脚步休息了一下,短短几步路的距离硬是被她走出了一种地老天荒感,仿佛前路虚空一片,她想触碰的,想与之拥抱的都只是海市蜃楼的幻影。

云小楼和女医生,不,林萤,结束了最后的告别,转身走向门口。云沾衣站在桌前近距离地看林萤的眉眼,记忆里的面孔和眼前人逐渐重叠,天衣无缝。她想到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姑娘马上要结婚了,要有自己的家庭,有幸福的后半生,不知为何就有一种夺眶的冲动。

女医生看了一眼空了的咖啡杯,沉默地出门。转身的那一刻,云沾衣拿起了桌上的笔。

她想,总是要写些什么的,例如我很想你,例如我没有死。

然而许久,落在纸上的却只有一句平凡的话。

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认出我的字迹——云沾衣一边写,一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云沾衣觉得自己呆不久了,莫大的压力撕扯着她的身体,像是无法再融入这个空间,身体重量也越来越轻,看一眼自己,已经是半透明状态。

回到公寓时,云小楼坐在沙发上看书。好像只是这样看着他安静地坐着,心里就被某种安宁溢得极满。云沾衣拿起旁边的纸刷刷地写,云小楼听到声音,索性合上书。

[我听了你和女医生的谈话。]

“然后呢?”

[来个拥抱怎么样。]

“……”

没等同意,云沾衣便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颈窝。闻着他衣服上的香,云沾衣觉得有些可惜,可惜只能是她抱着他。

她的弟弟长大了,变成了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好身材好长相好收入,除了脾气有些差,不怎么爱说话爱笑了,时不时还会变身亦正亦邪的亡命之徒。他生活无忧,他还保持着极好的涵养,他带着一枚和自己同款式的另一个黑色耳环,是当初她在秀场丢失的那只,他身上干干净净没有纹身,脸上虽然留了疤但看起来更帅了。

本来就应该很放心的,反而是没出息的姐姐给他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我真是太开心了,这10年来我从没这么开心过……”

云沾衣轻声启口,自言自语般呢喃。

“你可能猜不到我遇到了什么。我杀了很多人。我长高了,现在有170cm,前几天生了场大病所以体重只有46公斤左右,我很强,虽然神力和灵压都没了但没人能轻易杀我,我用刀,刀法极好。哦对了我还遇见一个和你非常像的男人,他叫库洛洛•鲁西鲁,和你一样优秀。我还有几个特别要好的人想介绍你认识,坂田银时、高杉晋助、坂本辰马、桂小太郎、浦原喜助、四枫院夜一、平子真子、库洛斯玛利安、罗德、缇奇米克,还有我的同伴阿尔和妖精。他们都是极好的人,待我极好,我没受委屈,所有事情都处理的很好……我最后悔的事是从没喊过妖精的真名,最难过的事是缇奇死了,我杀的,我喜欢他。银时对我说要我死前一定爬回去见他,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没有灵力了再也发动不了头儿给我的项链上的鬼道,一想起来就惋惜的想哭……”

或许有些可笑。

这些话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可云沾衣还是絮絮叨叨说了很长时间。

一开始感受到拥抱的云小楼本是僵着身子,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逐渐放松下来,背靠着柔软的沙发,望着前面雪白的墙,像是在聆听什么。他表情柔和,眼眸深处有说不出的暗潮汹涌。

许久,他叹了口气,云沾衣的絮叨戛然而止。

公寓客厅里安静极了,很久才听到云小楼沙哑的声音,带着笑,还有些难过。

“……姐。”

她眼泪刷地掉下来,抱着云小楼脖子的手臂紧了又紧。

“姐你快勒死我了……”感受到她的变化,云小楼不知为何笑了一声,“轻点,疼死了。”

云沾衣听话地松了胳膊。

“我知道是你,直觉,大概。”云小楼仰着头,觉得眼睛有些模糊,嗓音更哑了,“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还好我没有告诉林萤。”

分明感觉到一个人的重量趴在自己身上,却无法捕捉到实体,云小楼颤抖地放下手,任凭她抱着,轻声说道,“我……找了你很长时间,以为你死了。我很多次都想放弃了,可又怕自己后悔,怕你陷在哪里出不来,我如果不救你怎么办?你消失的太突然,连线索都没有,我很害怕。”

“林萤……要结婚了,我总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家,你比我大,哪有我先成家的道理。我不想丢下你不管,可你这一招玩得太过了,我真生气了。”

“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不管你了。”

云沾衣静静听着,直起身,却发现那个从来都坚强得吓人的男人,此时茫然地看着一个方向,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他抬手捂眼,高高仰头的样子让云沾衣想起了刚从耳环空间里出来,知道再也见不到妖精时的自己。他们云家人,总是在某些地方惊人的相似。

她怔怔望着自己弟弟哭得无法再说出一个字,难受得不知所措。阿尔说在她之前那些接受耳环任务的人一听说可以穿越空间,都十分兴奋,可云沾衣却真真实实地发现,这真是一个再可悲不过的事。谁愿背井离乡?谁愿受那么多伤遭那么多罪?谁愿和自己喜欢的人兵戎相见?谁愿最后终于回了家,却是这样一种见而不得?

她唯一的亲人,看不见她,摸不着她,只能对着大片大片□的空气泣不成声。

或者……云小楼根本就只是把‘佩特拉’这个魂魄当成了她,给自己一个发泄的借口而已。谁能看见她云沾衣?谁知道她存在在这里?

她连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都不知道。

拿起纸笔,云沾衣僵着手腕不知该写些什么。是不是告诉他真相比较好?还是干脆对他说,其实你姐姐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不要再找她了?

颤抖许久,她终还是垂下手,对着自己的膝盖发呆。

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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