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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 婢》86、灰色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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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雨水很足,净慈寺的僧人在寺庙周围的空地种下了大片的玉米,转眼已经长的有一人来高,深绿色的叶子在初夏的烈焰里丝毫没有退却。

月箸小心翼翼的踩着田埂,留意每一棵植株,心不在焉的拨弄着未成熟的果实,暖风偶尔将她的裙裾吹的扬起,水红色的衫子随着绿叶轻摆,有着说不出的惬意,偷得浮生半日闲,她拢了拢头发长舒了一口气,唉,若时间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沙,沙,沙

一个声音由远而近,月箸浑身的细胞瞬间沸腾了,那是某种印象深刻的记忆在脑海里定了格,挥之不去,她知道那是纱氅划过一片片玉米叶子带动出来的响声慢慢的,月箸转回头

天哪!身后疾步走来的是玄青!他手握着马鞭,好似从天而降,背对着烈焰,周身像是镀了一层金,看不清脸,好似一尊神

玄青正发愁呢,如何找正在寺里过及笄的卓筠成了大难题,反反复复的在寺外面徘徊了两个时辰,没想到田埂上站着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我正愁怎么找卓筠呢,瞧见田埂上有人,没想到是你!”

月箸愣在那不知所措,不过从自己皮肤的灼热程度上看,他的眼眸好似火焰在烧,即使是逆光看不清玄青的脸,光是听声音就已经判断出他此时有多么高兴,几乎是本能的,月箸拔腿就跑,她不想见他,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不想不想跟她有任何肢体上的关系。

“喂!你别跑啊!”

玄青几步追了过去,时不时的用马鞭抽打着两边的玉米叶子泄愤,该死!他又不是瘟神,干嘛见了他就跑!

照比两年前与月箸初见时,他的步子不但留着小心,心里也温柔的出奇,一怕追急了,她慌不择路摔倒,二怕粗糙的叶子划破她的小脸,他要心疼。

可若是速度慢了,她的小野猫便跑了,寺院森严,他又没有理由进去,要再想抓她就难了,马鞭一甩,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娘们样儿。

“站住!我找你有事儿!”玄青低吼着抽着马鞭。

月箸心里嘟囔着,哼!你找我能有什么事儿啊,还不是那点事儿,老娘可不再让你白吃了,假装听不到她脚下努力,心中窃喜,长大了就是好啊,跑的也快了,看你能拿我怎样。

她真的就是有这个本事,不到一刻钟时间就能把玄青气的七窍生烟,“你给我过来!”玄青纵身一跃向前扑了过去,两人应声摔倒,玄青在落地之前猛然转身,月箸的排骨身板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玄青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隔着层布产生了共鸣,他们彼此聆听着对方的心跳,仿佛山川大地在这一刻都是静止的,全世界只有两颗跳动心直到——直到玄青面部扭曲的捂着自己的下巴。

“你这个这个笨蛋”他一边吼着一边粗鲁的将月箸推开,自己坐在地上生气的揉着下巴,每一次都是!没有一次能相安无事的!

月箸也好不到哪里去,鼻子被撞的酸酸的,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赶紧用手指推了推自己有些松动的两颗门牙。

“我还能吃了你啊!见我就跑,看你今后怎么跑!”他倒不是为了自己这点疼,身为贵族他身上若是有伤会牵连婢女侍卫等一群人,还有被老王妃埋怨个不停。

“再不好好管着,你就要成精了,以后天天在老王妃眼皮子底下怎么得了。”

月箸低着头,疼痛使她清醒,直到玄青将自己的唇舌送了过去。

他是如此的急切,仿佛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交换彼此的心肠。

月箸本能的抵抗,甩着头躲避着,他的吻带着侵略性与浓重的男性气息,最该死的是,那是她如此的熟悉的味道,其实从不曾忘掉最该死的是,她越是挣扎,他总是让她无法抗拒

不知道过了多久,微风吹来,月箸觉得胸前一片湿凉,太阳照得她只能眯着眼睛,玄青那件象征着贵族与权力的纱氅被她压在身下,他低着头忘我的吻着她,她盯着他的发髻,盘算着是一把抓过去,还是一拳打走他,此时玄青却温柔的握住她的小手,与她十指交扣呢喃着,她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了。

“我一直好奇,都说丞相清廉,看来不假,丞相府里的伙食是真的不好。”玄青爬起来用胳膊支着头,歪着脑袋看着她。”这两年你倒是长高了不少,唉,就是胸脯不见大,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

啪!一巴掌下来,玄青紧闭着眼睛却没有感觉到疼。”喂!你傻了啊,干嘛打自己的头,这不是越打越傻!“玄青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急忙将表情痛苦的月箸搂到自己怀里,笨拙的拍着她。

完了,真的完了。

月箸心中绝望着,如此猥琐的一句话,从他嘴巴里出来,在她看来却是如此的浓情蜜意,可怕的是,她将这句话延伸成了一个承诺,一个契约,那么只能有一种可能——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有多少次她都在逃避,逃避自己对他的真实感觉,天知道她有多少年不曾有过,不曾有过那种爱上坏男孩的感觉,尽情的发泄,疯狂的,伤痛的,带着快意和青春的骄傲,即使互相带着敌意也是种另类的**,拙劣的,扭曲的,最后伤痕累累的走进对方的心,留下不拘的代价。

若是人生如戏,爱情便是戏中戏,月箸不得不承认在情场上,女人比男人更爱冒险,这便是那些坏男生屡次得手的原因,思前想后,在这场游戏里,玄青无非是利用强硬的手段先入为主,向她发出了危险的邀请,刺激着她的荷尔蒙,结果远胜过默默站在她身后的南迁。

好吧,无论怎么样,也不管是谁,既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那么她就要好好得活着,可天天守着这么多的秘密,她快崩溃了,况且命运并没有给她太多的优势,重新活了一次让她学到了许多,在古代生活和在现代生活没什么两样,同样要争取,不幸的是自己前路依然渺茫。

月箸轻叹,算了,想不了的就不要去想,不如就此沉沦吧,不要再抗拒,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思及此,她将长发当做青纱蒙在自己脸上,透过发丝,阳光变成了无数个美丽的斑点,样子有点像吸食大麻后的世界,五彩斑斓的,只感觉脸上凉凉的,说不清是伤痛的还是喜悦的眼泪,忽然间,她的世界黑了,她从未像此时这样害怕过,身体和心灵如此的空虚和绝望,弓起身子,她摸索到玄青的背。

“乖,别着急,我来了。”

玄青声音沙哑,透出他此时有多么的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到只将月箸的红唇从发丝中拨出便狠狠的吻了上去,他用自己填满了她所有的空虚,将她因为满足而发出的低吟融化在自己的口里

良久,良久,直到夕阳西下。

“喂,你怎么了”玄青用一只胳膊支着头,手指轻轻的戳着月箸的小脸,歪着脑袋盯着他,她这幅空洞的表情让他有点害怕。

月箸索性闭上眼,懒得搭理他,另一个原因是她累坏了。

玄青暗暗吐了吐舌头没敢继续招惹她,心里纳闷,难道是错觉吗?就在刚刚,他们之间忽然不同了,她开始回应他,对于他而言那种喜悦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他从未感觉这么好过,只能用疯狂来形容,当然,疯狂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今天的表现糟糕透了。

“你知道吗?我刚刚好像觉得什么是幸福了,好像阿牛哥一样,跟自己喜欢的人躺在太阳底下,真幸福,我以前一直都不觉得幸福。”玄青神情有些黯然。

身为皇族,权贵在手,不用干活,不用挨饿,不用伺候别人,还有一堆儿人来伺候你,这你都不觉得幸福,哼!要求真高,月箸翻了一个身,心里不服回嘴道。

“唉,大部分人都看见我身为皇族,无上的荣耀,可是你们不知道,我每天要装成废物,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装久了还真成了废物了。”

玄青将月箸身子扳过来认真的说道:“你知道我多想有个机会去证实自己,多想离开京城去做一番大事,我真的好想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玄青这幅认真的模样和努力要证实自己的决心着实让月箸震惊,玄青望着月箸的表情急忙将她揽进怀里,“我吓到你了吗?以后不跟你说这些了,你不会懂的。”

我懂

月箸将头轻轻抬起,在玄青的唇上印下一吻。

我懂只是,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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