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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凰戏凤》023.试探与反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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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处的日子,总是漫长的。自年前被福全带到这京郊的别院,便一直被禁足在这小院里,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哑巴,一句话也不会说,也不识字,不过,伺候地却是周到。三日一小朝,五日亦大朝,不上朝的日子,福全都会歇在这里,却从来不让她进书房。怕她无聊,猎了两只幼狐让她养着,一只银狐,一只火狐,煞是可爱。

晚上,听着他一声声喊着倾城,差点以为他心里真的已经有了她,然而,次日雷打不动地一碗绝子汤,顿时便让她清醒了。以往,他还真的是深藏不露,相处三年,都不知道他对人的防范之心,能做到这样细致。

“倾城?”福全走进暖阁,看她抱着银狐坐在窗下看外面的夜空许久,忍不住出声唤她。最近,她盯着天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人也越来越安静,甚少撒娇,渐渐地失了生气。而他这许久的监视,也并未发现她和外面有任何联系,也从来不探听朝廷的事情。不禁有些怀疑,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吗,她根本就不是承欢派来的人?

锦佩没有理会他,仍然看着窗外的天空,任他将她抱着靠在他怀里,也没有动弹。今夜是朔月,没有月光,星辰却是闪亮。

“倾城,你不快活吗?”到底还是福全开口。虽然仍能接受他的怀抱,却是已经会不搭理他。这个认知,让她害怕。

“快活?”锦佩转身看他,见他皱眉,笑了开来,问,“爷快活吗?爷快活了,倾城也快活了。”

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试探他吗?转念一想,倒想到了一个好法子,问:“若你是飞蛾。会去扑火吗?”

锦佩一愣,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眼神里有七分试探,三分渴望,苦笑:“倾城不是已经扑过来了吗?”

福全一愣,随即大笑开来。抱了她躺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爷,不是火,倾城也不必自比如蛾。”吻上了她的唇。想要问的话,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突然之间不想试探了,便是她派来的又如何?只要不是那两姐妹,他便是放纵了去宠,又如何?“倾城。安分地守着爷,爷疼你一辈子。”

锦佩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点头。泪,无声自落。福全一点点吸干她的泪,喃喃地喊着傻瓜。

是呢,她可不就是飞蛾扑火的傻瓜吗?

一夜温存。第一次。没有老妇送上黑漆漆地绝子汤。

锦佩坐在房里。摸着肚子。心里却没有多少欢喜。本来。不就是为了这些吗?才会一直乖顺地伺候着他。等着他。待她离开。他会找她吗?找谁。是倾城。还是锦佩?

岳琪儿地闯入。是一个例外。当时。锦佩正在花园里漫步。进入三月。院子里已是百花争艳。她是不识字地。不能看书。只好到外面逛逛。岳琪儿气冲冲地冲进来地时候。锦佩正弯腰想摘一朵玫瑰。岳琪儿立马喝止了:“不准摘!”

锦佩抬头。见着身穿火红旗装地女子。笑了开来:“你是谁?”

“岳琪儿。”岳琪儿不悦地回答。“二哥哥没有告诉你吗?这院子地玫瑰只不能摘地。”

锦佩摇头。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不准摘!”岳琪儿恨恨地摔了一下马鞭,上前。用马鞭抬起了她的下巴。细细地看了,许久。才说一句,“一点都不像。”

“奴婢也觉得不像。”锦佩笑起来。

岳琪儿一愣,看着她这般淡然地微笑,问:“你知道?”二哥哥明明说这里的近身伺候的人,都是哑巴。

“之前住的院子里,有那位姑娘的画像。奴婢,自叹弗如。”输给承欢,她算是心服口服。自己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也被她征服了,躺在床上的小人,一个虚弱的微笑,就把她所有的敌意顾忌都给打消了。更不用说她,如今长得这般艳绝。

岳琪儿悻悻地收手,本来以为她不知道,会大闹一场。没有那个女子会愿意做别人地影子吧?她固执着要嫁给耿精忠,可不是因为想当承欢姐姐的影子,而是要让耿精忠知道,她岳琪儿也是值得爱的女子。“你真地喜欢二哥吗?甘心当别人的影子吗?”看着她身上淡紫色的广袖长袍,非汉非满,明显就是乾清宫瑶仙殿里承欢姐姐穿的衣裳。

“奴婢身份卑微,得王爷垂怜,已是三生有幸。怎么会在意这些?”锦佩尽量笑得温婉谦卑。

岳琪儿看着她这般模样,笃定道:“你不是承欢姐姐假扮的。”三哥哥把她关到这里,便是打得这样的主意吧。若只是简单的禁足,皇宫的守卫不知比这个院子的守卫要坚固多少倍。

锦佩但笑不语,他是这样怀疑地吗?哪怕是一次都没有想过,可能是她吗?自嘲一笑,问:“公主怎么会到这里?”

岳琪儿垮了脸,道:“惹三哥哥生气了,把我关在这里。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和你住在一起了。相信,短时间内,二哥是不会到这里了,你会怪我吗?”

“怎么会?”锦佩笑问,福身下来,“奴婢会好好伺候公主的。”

“不用,我自己带了宫女。”岳琪儿摆手拒绝,“你只要陪我说说话就好。”

“是。”锦佩答应,问,“公主想说什么?”

岳琪儿一愣,定定地看了锦佩许久,连喊了两声有趣,转身离开了花园。锦佩福身等她出了院门,才站起身来,没心情再晃,回了房间。

怎么会把岳琪儿关到这里来?看她那模样,可不是犯了错。难道是来监视她的?可是。她一如既往地安静,并没有做任何让人怀疑的事情。手,又习惯性地按住肚子,月信已经迟了两日。岳琪儿在这个时候住进来,是好还是坏?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岳琪儿已经解答了她的疑问:她是因为想要私自出宫去广东逼婚才会被关到这里。

长久的静默之后。锦佩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奴婢佩服公主!”

“佩服?”岳琪儿挑眉,“不是说我傻吧?明明知道去了,最好不过是和你一样的境遇。”

“奴婢这样不好吗?”锦佩笑问。心内却是凄凉,爱新觉罗这一家也不算冷血地彻底,至少还懂得要保护这个妹妹。可是,也只是她一个罢了。对她们姐妹,他们,可是丝毫没有想过一点手下留情。“你这样算好吗?”岳琪儿不答反问。心里,自是不大认同她这般随遇而安的心境的。她只是一个贱籍乐女。而她,无论是从出生,还是如今地身份上。都是高贵的,怎么可能允许人把自己当作豢养宠物一般对待。

“公主既然知道这样不好,就不该强求,皇上、王爷是为了您着想,您该听他们地话。”锦佩劝道。虽然从没有怨恨,但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当作别人的影子来对待,总是不会开心的。

“和如姐姐一般的话。”岳琪儿不耐听。

“如姐姐?”锦佩疑惑,宫里还有公主吗?

“皇后娘娘。我们自幼在一起长大。习惯了称她姐姐。”岳琪儿解释,“三哥哥也喜欢她,如姐姐也是这般,不想我再重蹈覆辙。”

锦佩不语,原来是皇后,关在这里这么就,倒快要忘记,还有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在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是疑惑:“皇上怎么会喜欢那个女子?民间都传说帝后恩爱。鹣鲽情

“是吗?”岳琪儿是惊讶地。三哥哥还曾经将如姐姐禁足宫中,如今虽仍然让她执掌后宫,却是连祖上规定地初一、十五都不往坤宁宫去了,倒是佟家表姐比较得宠。

“正是呢。”锦佩点头微笑,“难道不是吗?”

“你们说是,就说是吧。”岳琪儿也不欲多说,毕竟,这是宫里地事情,没有必要跟她这样一个外人解释清楚。只是。“二哥没有一点喜欢你吗?你和她无论是样貌。还是脾性都不甚相像。或许,二哥是真的喜欢你。”

“可是。这吃穿用度,却没有一样是我钟情地。太奢华了。”连喝茶都是琉璃盏,还是承欢幼时的喜好。只怕如今的承欢,吃穿用度上也没有这般奢华。

“习惯了就好。”岳琪儿道,“承欢姐姐的手极美,拿一个琉璃盏,对着阳光,映照之下,仿若透明,能见着指骨,真真的冰肌玉骨。”还记得那日临溪亭中,夕阳下,她手执碧绿地琉璃盏,杯中却是放了浓稠的西瓜汁,极艳极浓的颜色,她举杯望着,他们都看得痴了。

锦佩看着她向往地神色,微笑着,并不去打断。那年,她假扮云烟进宫,做起宫女来,亲眼所见众人对她的痴迷,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这岳琪儿这般喜欢妹妹,倒是一个例外,她分明与如蘅走得极近,更别说如今的情况。于是,笑道:“公主似乎挺喜欢她。”

岳琪儿微笑起来:“我想没有人能不喜欢她吧?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别院,阿玛不让我出府玩耍,我便让侍卫带我翻墙出去,承欢姐姐也是同样如此,就在墙头见面了,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若不是命运捉弄,或许……”后面的话,警觉地没说。

“公主最近见过她吗?”锦佩摆出很好奇的样子问。

岳琪儿摇头:“怎么可能见得到呢?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看到她。”看到她,就意味着她们要成为敌人了吧?虽然如姐姐口口声声说,即便没有他们的逼迫,承欢也一定会走上这条路。然而,事实上,的确是他们逼着她彻底和三哥哥,和大清决裂了。

锦佩不语,心里却是疑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方才还觉得是喜欢,现在,又是痛恨了吗?若不是……压下心里的怨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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