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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邪记》楔子 阴阳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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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峰蟠烟,层涛蜕月,凄鹤啸傲长天。晴空湛碧,大地澄黄,落花独舞清渊。朝霞姹紫须臾,白云灰狗,沧海桑田。叹年华一瞬,人今千里,光阴更箭。

纵横驰骋叱风云,谁人可挡?休谈碧落黄泉!神霄宫阙,阎罗鬼府,潇洒惟剩人间。历千劫尽万苦,醉梦一生,嘻笑魔仙。爱恨何时休?今恩未止他日怨!”

苍华山,九宫江,一曲天音荡人肠。

江河横流,水势浮空,浩瀚江水滚滚东来,白浪掀天,涛生云灭。

苍华山脉横贯九宫江,绵延千里,静卧乾坤,宛如巨兽蛰伏于惊涛骇浪之中。主峰回阳峰昂藏隐天,直插霄汉。远远望去,直如海上仙山,美丽而壮观。

峰上古木参天,苍松林立,一条弯曲石道掩映于碧树虬枝之中。忽闻林鸟惊飞,鹤啸猿啼,阵阵铿锵悦耳的声音响彻林间,激荡风云,响震飞鸿。

“雄才绝世千古帝,狂情傲态万年稀,力拔山独有吞山川豪气,风云卷舞苍天忌!凌云壮志冲天飞,良才善制造时机,群雄逢变天四海骄雄斗,哪容残存皇天意?”

声音慷慨激昂,气势恢宏,其豪情霸气直教风云黯色,天玄而地黄。

狭窄蜿蜒的石道上,风呼虎啸,长草纷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腰悬竹笛,背负长弓,骑着一头金黄猛虎,一边高歌一边雷雳风驰。

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丰神玉朗,乌黑秀发随风鼓舞,半遮容颜。周身青藤缠绕,绿叶披肩,胸前赤红雀羽裳猎猎翻卷,直如一个来自深山野岭的野人。

歌声方落,少年突然昂首怒目,仰天长啸,全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狂野霸气,如神骏般桀骜不驯,傲睨嚣狂。眉宇间更仿佛蕴藏了拔山盖世之雄,历尽沧桑之情。

“嗤嗤”轻响,青林中传来丝丝蛇蟒般的轻吐声,如寒针刺骨,雪冰肌肤。那金虎寒毛直立,突然望而却步,缩着虎头原地徘徊,竟不敢越雷池一步。

少年见状哈哈狂笑道:“虎兄啊虎兄,枉你称为山中之王,竟会被区区一条蛇蟒所吓,岂不让满山禽兽笑话,堕了一世威名!”

微微一顿,轻拍虎头扬声道:“我若是你,便纵声长啸,张牙舞爪地猛扑过去,告诉它:‘飞禽走兽,以我为尊;方圆百里,惟我称王!尔乃小蛇一条,胆敢在我虎王面前逞威,难不成是活腻了耶?’”

那金虎嗅出其中的讥讽嘲笑之意,蓦地嗷嗷怒吼,钢尾倒竖,挟风雷之势朝蛇蟒声发足狂奔,大有君临天下、万兽莫当之威。

“妙极妙极,虎兄惟有如此威震八方,气慑群雄,方才配王者之风,帝皇威仪!”少年横吹竹笛,坐立虎背,与金虎双双风驰电掣,绝尘而去。

长风独舞,清泉激流。须臾间,少年已昂然屹立于一条小溪之畔。忽觉刀光剑影,杀意肃然,片片落叶如利刃般划破了他的脸,伤口虽细腻,却灼热刺痛。

只见不远处,一人一蛇正遥遥对峙,凌空斗法,一种沉抑而肃杀的气息弥散于天地之间,有如泰山压顶,郁氛沉胸!

那蛇体庞如山,浩大若海,纵横间极天蟠地,仿佛擎天巨柱,平地长洪。蛇身玄青光芒交叠暴舞,上生黑白两头,长舌丝丝吐信,青烟毒雾喷扬鼓舞;蛇烟所向,草木披靡,鹰凰退避!

黑头蛇眼深黑如墨,电射出九幽冥火,风雨雷霆。白头双眸似悬空烈日,赤焰喷薄,熊熊火光宛如九天赤龙怒吼奔驰,尖啸腾空!

这黑白双头竟各掌阴阳两极,水火神通!真是天下群蛇的异种怪胎,令人心底一阵寒意翻涌。

“什么?世间竟有如此庞大而奇异的蛇蟒!”少年暗暗惊呼道,“难怪虎兄今日变得这般胆小,原来是受了它的威慑。”

金虎双眼中满是惊恐、畏惧、张惶的神色,虎头紧缩,寒毛乍立,偌大的虎躯微微颤抖,竟被那巨蟒散发出的凌厉杀气所吓,浑然没有了往日山中之王的霸气;想要转身逃离,却被少年紧紧按住虎头,不能动弹分毫。

少年见它挣扎得极是凶猛,便厉声喝道:“虎兄,想不到你堂堂兽王后裔、虎帝血脉,竟会被一条小泥鳅吓得**尿流!你走吧,我帝泽龙没有你这种胆小如鼠的兄弟!”言词激烈,愤怒填膺,驳斥得金虎耳根发烫,羞涩惭愧。

金虎恼羞成怒,虎目一瞪,四脚蓦地稳如泰山,虎头昂然直立,再无半点退却之意。

少年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虎头,凝视着那势成水火的一人一蛇,秀眸中精光闪烁,欣喜若狂,似要迫不及待的一睹这人蛇大战。

“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孽畜,当年你毁天灭地,屠戮生灵,闯下‘风刹玄雷’之祸,令千万百姓一夜之间轮为孤魂野鬼,可谓造孽深重。今日给老夫撞到,不收你何以令天下苍生信服,何以令惨死冤魂暝目?”一个华发苍颜、衣衫褴褛的老人愤愤道。

老人雾鬓云鬟,庞眉鹤发,白裳猎猎翻卷,举手投足间饱含仙风神韵,绝俗道骨。犀利的眼眸洞观寰宇,霸视苍穹,显得傲意而孤高。

空中白云孤飞,雄鹰展翅,倏地一声尖啸,裂石穿空,响遏行云。

正值此刻,巨蟒双头蓦地呼风唤雨,鸣雷啸电!阵阵冰刀火剑从黑白双头呼啸而出,如冰蛇腾舞,火龙叱咤!暴雨梨花般朝老人齐齐怒射。

杀气凌厉,破空尖啸,老人却兀自巍然不动,稳如泰山。右手拂袖轻扬,随手一掌,碧光旋舞,一道狂莽飓风朝蛇蟒雷霆奔卷。

“轰”地一声巨响,漫天刀剑纷纷炸断,如风花摇舞,爆竹横空!呼呼狂风冲势不减,以秋风扫落叶之余威,摧枯拉朽般将巨蟒冲天卷起,直奔九霄云外。

烟消云散,赤霞流舞,在青松翠柏的辉映下,更觉美轮美奂,斑斓绚丽。

少年瞧得瞠目结舌,他从未见过如此魔幻般的通天斗法,笫一次目睹不由惊魂动魄,热血沸腾。凝神屏息,朦胧注视,浑然不知是身处梦幻还是仙境。

半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忽见那巨蟒双头在青云彩霞中若隐若现,正张开血盆巨口,气吞天地,豪吐风云!整个宇宙竟渐渐被它吸进腹中。

天地间顿时暗淡无光,漆黑如九幽冥界,森森鬼府。

“什么?天下竟有这等能吸天地、起风云的盖世妖蟒!”少年再次骇然震慑,直呼诡异。

只见雾里云间,两蛇头蓦地幻化为悬空日月,分列东西,冥光闪烁,煞是阴森可怖。巨大的蟒身当空横甩,夭矫抛舞,刹那间竟已蜕变为万里长空,与天地同化,万物共体。

山呼海啸,天摇地动,一阵男女夹杂的怒吼声从天际响起。

“老鬼,你不是口出狂言要收伏本座,替天行道么?如今老子(娘)已化身茫茫宇宙,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修为更臻物我合一之境界!世间万物,天地乾坤,尽在本座掌中,谈笑间翻手为云覆手雨,休说你一个糟老头,就算是雷劫九难、诸天神魔又能奈我何!”声音阴阳怪气,狂莽深沉,极是狰狞可怖。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雷鸣蛇啸!霎时间江水翻涌,如狂潮袭卷,扑天盖地!地火奔腾,似火凤翔舞,赤地千里!

常言道“水火不容,互为克星”,但在此刻却相生相激,浑然一体,天地竟已成冰火两重天!苍华山脉方圆百里,无数居民尽遭洪水烈炎吞噬,痛声嘶号,惨不忍睹。

天地裂,山河碎,百二山峰猛地拔地而起,挟带水火风雷朝老人雷霆猛击!

老人负手而立,倨傲冷视,一道绚丽已极的气罩平空出现在他四周,银光耀彩,如波如澜。漫天碎石、滚滚水火如击打海绵般倒弹折冲,迸散飞扬。

只见他怒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孽障,如今你又起天灾,行毁天灭地之举,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惨遭荼毒,若再不住手,老夫立马叫你魂飞魄散!”

风雷奔走,地崩山塌,却听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桀桀笑道:“愚夫贱民,死不足惜!再说当今朝廷**,官贪吏酷,与其苟延残喘的活受罪,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早死早超生的好。嘿嘿!本座可是又做了一件普渡众生的善事。”

略微一停,又哈哈大笑道:“老鬼,我瞧你己是风烛残年,半截入土;病魔缠身,劫数难逃!嘿嘿,与其受这无边劫苦,还不如让本座再添一件善事,送你往登极乐!何如?”冰火怒舞,雷电轰鸣,数百山峰泰山压顶般朝老人闪电怒击!

“花言巧语,颠倒黑白;屠戮天下,也敢妄称善举!”老人冷哼一声,白发飞扬,双臂轰然振举,万道极光剑气朝四面八方呛然劲射,似长虹破空,狂雷击地,鬼哭而神号!

剑啸龙吟,青光暴涨,滚滚狂野霸道的剑浪如蛟龙腾舞,浊浪排空。

“砰!”轰然巨响声中,那巨蟒蛇身寸寸炸断,如烟花爆舞,血雨横空!阵阵哀呼痛号之声响彻云霄,不绝于耳。

呼呼风声中,云拨日见,鹤舞风扬,天际隐隐传来一阵嘶哑而深沉的怒吼声:“啊!混阴神剑!你是‘仙帝皇极’……”话音未落,已自气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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