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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的玫瑰》第二章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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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岚的眼睛潮湿了,给面前这个男人深深感动了。。c听了他言语不多的直白,先前种种顾虑正慢慢消散。虽然,这是第一次听他表露心迹,没有长篇大论,但句句敲击她的心坎,认定此人诚实可信。这时候,她绕开对方关切的话题,故意揶揄道:

“大哥,你这人说话还算诚恳,做事就显得不太老实了,甚至口是心非。我问你,今天是九月十三号,而我已经提前把下个季度的房租给你了,既然你说喜欢我,干嘛还占我便宜,唯恐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自己吃亏是不是?”

“我”

“看你心虚的,出汗了吧?”她笑着,黑暗中努力看着另一张脸。

她说道:“如果你真的不嫌我,就做好当‘黑五类‘家属的思想准备吧,好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硬骨头的男人,不过呢,我不会逼你,回去后可以重新考虑,结果如何我都能理解,并且不会责怪你。”

“我不会让你失望,不会让我们的儿女失望,也不会再重复今天说过的话。”

……

一九六九年元旦,辖属市区境内的沟东北后街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倪正涛,一个根红苗正的工人阶级的一分子,**员,多年厂级先进生产工作者,公然娶了一个“现行反革命”“女特务”做续弦。这简直是天理不容的叛变行为,说穿了他是公然向无产阶级专政唱对台戏!几经组织劝阻,批评无效,该人一意孤行,最后给予开除党籍,开除厂籍留厂察看一年的处分。

顿时,舆论哗然,口诛笔伐齐上阵,大有排江倒海之势,口若悬河之小人,善操笔墨之大家纷纷上场,各显其能,极尽惟妙惟肖之本领,异曲同工,共同演奏了一曲鸡犬齐鸣交响乐。大字报铺天盖地,窗户上糊了一层又一层,充斥污言秽语,不堪入目。而倪正涛和肖岚心中自有信条,自然灾害时有发生,但庄稼人从没有耽误种地。

结婚这天,倪家大小一派喜气洋洋。一清早,大人小孩都穿戴的干干净净,个个精神焕发,徒步漫行大街小巷,一路风光无限。他们到天桥底下的宏中照相馆,拍了“结婚留影”和“全家福”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溢着甜美的微笑,让为他们拍照的摄影师连连叫好。一家人中午吃的“狗不理”包子和炸糕,奢侈的让孩子们永生难忘。他们离家时走的是正街,回来的时候从后院进家,这样整条街的人都能够看到他们。

倪正涛今天穿一套新做的呢子上衣,脚下一双黑亮的黑皮鞋,新刮得脸颊容光焕发,走路腰杆挺直,尽显硬汉子气魄。男孩们也都在国营理发店剃的学生头,穿着新衣新鞋新袜子,比往年过春节高出一个档次。小女孩穿着艳丽,头上戴着围脖连帽,打扮的像个白雪公主,她这时正两条腿跨着大哥的肩膀,在上头“作威作福”。肖岚自己也格外漂亮,穿一双自己亲手做的黑绒面棉鞋,白底白边,一尘不染,干净利落。两条垂肩短辫扎着红绸子,每一根发丝都梳理的光光亮亮,煞是招人眼球。尤其深蓝色列宁装裹着雪白色衬衫,整个领子翻到外面,使本来白皙的脖颈更加美艳绝伦,光彩照人。

新房上上下下也都收拾的井井有条,墙壁重新粉刷,门窗也是新漆的,炕沿帮、窗台和做饭的大灶台镶了白色釉面砖,就连屋地也打了水泥面。房里没添新家具,照旧是原来的两台板柜,一个柜箱,两把椅子,肖岚只把自用的缝纫机搬了过来。倪正涛原想把土炕给拆掉,换一张双人床,一是怕她忌讳,二是担心她睡不习惯。肖岚却执意不赞同,还调侃“入炕随俗”,兴许会有一番别有洞天的感觉。正对门口的上方,悬挂着全院子凑份子赠送,布满红牡丹图案的靠山镜,上面写有一副颇耐人寻味的对联“

上联——粗茶淡饭睡土炕

下联——陋房布衣做夫妻

横批——不问政治

就横批这四个字,在当时社会背景里,一般人是没胆量往上写的,殊不知会遭遇杀身之祸,真是胆大妄为!不过,写这字的人是全城里,乃至全省都闻名的画家庄中一老先生。庄老年近七旬,弟子人才辈出,遍布中国大江南北,有的已在当地大名鼎鼎了。他是这条街上最有名望的人物,全城里的巨幅“**像‘都是他亲手绘制,谁敢在政治问题上找他的不是。

每当他们夫妻抬头望见这副对联,每每在心里默诵一遍,时常露出会心的微笑,一天的劳顿,疲惫立刻消散,吃啥啥香,躺着站着都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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