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六八 世矩勇卫金宅

夜间，宽阔马路上车辆稀少，金世矩骑着自行车格外顺畅；

心中有牵挂，不知从哪儿来一股神奇力量仿佛在闵闵中召唤，一路猛蹬急赶，仅用不到一个小时就骑到老城沽口街。

大片大片拆完空旷地块，夜幕中亮光闪闪；

金世矩瞅着佳海片开发区域，十几台推土机马达轰鸣，向蜗牛般来回蠕动着。

那是拆迁指为向市、区政府提前报捷，在昼夜平整土地。

目睹顷刻间踪迹全无老巷古宅，金世矩心中好不是滋味，心中瞬间悲痛欲绝；

他不敢在细瞧，不敢在忆过往痕迹.....

挺身直视紧蹬几步，朝着卧龙巷北口、向自家老宅快速骑去。

前边就是小饭馆了，金世矩借着光亮瞅眼手表，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可这里依然灯火通明。

饭馆门口几张桌子前，坐满休息或等待换班的民工。

卧龙巷中，原先南北两头两棵高大电线杆上，绑着四盏大大建筑用照明灯，几道极刺眼光柱，聚焦斜射于巷子中部老宅集中的近百米地段。

金世矩远远望去，上百名拆迁民工正热火朝天奋战着；

随着叮当作响震耳欲聋喧嚣，灯光在股股灰尘弥漫中或明或暗，泛着惨淡凄凉。

那连绵的施工现场犹如一条老态龙锺、任由宰割银白色长龙，首尾渐渐被斩的没了踪迹，眼下正向那跳动着的心脏部位恶狠狠刺去。

金世矩拐进赋予金家数代恩惠的古老卧龙巷中；

他快步向前走着，几乎一路小跑，尽管脚下废墟遍巷坑洼不平，几次差点被绊倒，也全然不顾。

他全神贯注盯在生育、养育自己那片圣洁土地上，目不转睛盯着那古老院落。

啊！啊！怎么？究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院门楼没了？

那紫漆大门呐？门楼上吉祥如意精美砖雕呢？那活灵活现小麒麟呢？

这可都是市里登记过的文物啊！金世矩震怒了！推着自行车冲进院中。

“谁让你们干的！这是代表政府做事吗？简直丧尽天良！”他歇嘶底里高喊着。

院中正起劲拆房民工瞬间全惊呆了，他们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不约而同向这个气急败坏老人望着。

金世矩抬头仰望，刺眼灯光下，只见一个民工正拿着撬棍在拆正房前廊厦。

他已经把一大段花瓣儿木楞撬下来，另一个民工则手攥着大铁棍，以肩头用力驳着已微微倾斜的廊厦立柱。

“背信弃义，简直伤天害理啊！”

金世矩大吼一声，他顾不得自行车了，双手一个大撒把，发疯似向民工冲去，豁命争夺他手中大铁棍，民工争了争，见老者低头张嘴即狠咬，吓的立马松了手，跑得老远向其它民工惊恐诉说着：

“刚才搬走那个老头疯了，杀个回马枪，我招谁惹谁了，不让拆房啊，还要咬我！”

“咱小心着点吧，没准今夜要出大事！”另一民工忐忑不安说道。

在方前左右正拆房的民工，眼瞅闯到院中这个老头，嘴中不停骂骂咧咧发泄喊叫，疯狂阻止着每个人作业。

满院子拆房民工实在干不了了，先后跑出来，站在刚刚扒完的门楼处看热闹。

金世矩怒火中烧义愤填膺，不知从那里涌出一股使不尽的斜劲；

一次次跑到大门口，独自一人把两扇紫黑大漆院门趔进堂屋中，把尚末运走的小麒麟抱进正房内。

他一趟趟搬着被拆下的建筑物件，在古槐、古井旁圈上保护栅栏。

金世矩来到宅院门口，向不知原由民工，大声揭露佳海拆迁指欺骗愚弄百性劣行。

这些听者，大都是刚刚给慈眉善目老人搬过家民工。几个小时前，搬进搬出环境天壤之别，致使老实巴交本份住户所落窘境，民工们一清二楚心知肚明。

民工们在搬家过程中，对两位老人热情大度善待深有感触，不免产生同情怜悯。

众人不住安慰这位焦急失态、令人尊敬花甲长者。

在金世矩感动下，一些人主动帮助老人把那已拆下、还没来的及运走砖雕搬进前廊厦中。

短短一刻钟，金世矩逐渐从狂燥恢复到理智，这会儿，他大汗淋漓衣衫湿透。

恰巧原先带领民工给金世矩搬家的韩头，一小时前刚被拆迁指任命为拆毁金宅的现场负责人。

门楼拆下后，他到小饭馆前空场上喝碗水、抽棵烟喘喘。

哪曾想刚吸了一支烟，一民工就风风火火跑来报信，说宅院里出事了！

韩头立即赶到现场，正听到金世矩向民工们摆理儿，揭露佳海开发商言而无信恶行。

金世矩一举一动同样感染着这个小工头。

面对老人善意劝告，韩头果断挥挥手，示意民工们原地待命。

现场出了如此大事，只有等待领导出面解决。

事不迟疑，他带着两个民工，满工地急找他那上司王队长与现场监督指挥鸡武汇报。

韩头带着几个人街头巷尾溜断腿，就是找不着这些主事人。急的只能见人即打听，把事情原因讲述。

“卧龙巷中段有人不让拆房了，听结果吧，还不知怎么着呢？”此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工地。

许多民工停下施工跑来看究竟，霎时，五号院前堵的人山人海，整个工地顷刻瘫痪。